此话刚落地, 一旁的白少奶奶急了,赶紧站出来反对:“不成!这好歹也是我们白家的人,如何处置, 也得等我们家老太太来说句话吧。”
杨老太太也是被气糊涂了,现下听了白少奶奶的话,也恢复了些理智。她用手顺了顺快要气炸的胸口,随后道:“那便等白老太太来给个说法,不过我杨家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众人也没有等太久, 不多时白老太太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小丫头讲了个大概。她虽然痛恨白姨娘的所作所为,但再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虽说是要罚, 但绝对不能罚得太重危及生命!
见白老太太来了, 杨老太太没有像往日那般起身相迎,而是铁青着一张脸, 沉声道:“既然老姐姐都来了,那么咱们就说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白姨娘先是用庶女换嫡女,后又买凶杀.人, 挑唆家里人残害至亲。”
杨老太太说罢,杨平接茬道:“此事不容姑息!我看就把人送去内府吧,既不有损我们三家人的脸面,还能处置了这恶妇。”
内府是京中富贵圈内阴暗的存在,许多公爵官宦人家为了处罚犯了大错的下人亦或是妾室,甚至是妻子子女,都会被秘密送到那里,为的就是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但凡是进去了的人都没个好下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甚至有人扛不住折磨自己了结的。
把白姨娘送进去,无疑就是个死!杨平可不管这个,他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毁了杨家的名声。毕竟,他们才刚刚回京不久,本就被京中世家瞧不起,若是再出些什么事情,那他们杨家的面子往哪搁!
白老太太一惊,没想到杨平居然如此绝情,心中对这个女婿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心道她两个女儿反目成仇,一个早亡一个过得凄惨,那还不是拜他所赐!这厢刚准备出言反驳,却听站在一旁的顾煜开口道:“我不同意!”
杨平眉头一皱。
“还不满意?难道要将人打死不成?杀.人这等事我们杨家可担不起!”
顾煜道:“白姨娘如何处置我们之后再说,如今最重要的是我妻子的身份!这件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杨家必须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夫人是正妻所生,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
听了这话,杨平的脸色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难看。他就是不想将丑闻给散播出去,才会打算把人送进内府。若是将两姐妹的身份公之于众,那白姨娘送不送去内府还有什么要紧!
白少奶奶一直在旁听着不敢插话,可听到顾煜想要将丑事公之于众她就急了。
她是个做小辈的不敢反驳什么,只好拉着白老太太的衣袖小声抽泣道:“您可不能让事情传出去啊,若是传了出去,白家嫁出去的姑娘做出此等丑事,十几年前的那桩事也得被翻出来,影响咱家名声不说,还会影响家里姑娘们的婚事。姝妹妹今年刚刚定了亲,祖母您可不能糊涂啊!”
这其中利害白老太太哪能不清楚,她今日就算是得罪了顾煜,得罪了顾家也不能将事情捅出去。于是,大声反对道:“那杨家,白家的面子往哪里搁?你以为顾家会不受牵连么?想没想过你的侄儿该如何自处?”
顾端良的心中早就是怒气翻涌,若不是有这真假嫡女的事情,他怎么会错失所爱?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杨家造成的!现下又听白老太太拉自己出来做挡箭牌,这心里头便更怒了。
此刻也不在乎什么上下尊卑礼仪体统,上前一步大声道:“我该如何自处?自然是要休了这个欺我骗我的女人!难不成还要让这女人顶着杨家嫡女的头衔,做我的妻?她凭什么!”
这话砸在杨絮棠的头上如遭雷劈!她没料到,顾端良对她如此绝情,这么多年的书信往来,这几个月的夫妻情分,难道都没在他心中留下痕迹么?
杨依梦微蹙眉头,她凝视着顾端良的背影,不论是气话还是真心所想,这一刀两断的行为让她觉得有些不耻。或许顾端良爱的并非是她这个正牌嫡长女,更不是和她来往十年的杨絮棠,他爱的大概是自己心中白月光的幻象。
当得知杨絮棠不是那抹白月光时便一脚踢开,所有的柔情都不复存在。
冷不防的,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自己当时被当作白月光的替身,还不是被顾端良宠到骨子里。事后白月光回来了,她也不是毫无征兆地被踢在一边?
现在想想,这种男人根本靠不住!
杨平面色难看不已,现如今一件事没解决,又添了另一件事。他们杨家谋划至今,一切都要付诸东流。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杨老太太此刻已经精神崩溃,坐在太师椅上哭得天崩地裂。杨絮棠也瘫坐在地,拉着顾端良的手不停祈求。
一时间,花厅里乱作一团。
顾煜面上一片平静,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似的,少顷,听他冷声道:“说起这件事,你们两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白家教女无方就不必说了,事后还助纣为孽,想着不是怎么处理烂事,反倒打算欲盖弥彰。这烂肉就算放到最底下,终有一天会发臭,到时候殃及的是整锅好肉。”
“你!”白老太太一噎,一时间无法反驳。她不得不承认,顾煜说得很对,让她无地自容。可她又能如何?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要眼睁睁的看她被旁人任意宰割么?
顾煜转过头,又看向杨平和杨老太太,冷哼一声:“杨家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若非家中长辈计较嫡庶,不将妾和庶女当人看,那白姨娘又为何会动旁的心思?十年前白姨娘为什么会轻而易举的将人送出府,还不是府上管理松懈。事后得知丢的是个庶女,所以便觉得无所谓,这才没有派人去找吧!”
杨平和杨老太太语凝,齐齐变了脸色,皆是心虚地低下了头。还真叫顾煜说对了,他们家的确不太在意这个庶女。
这件事是一个人的错么?白姨娘的错自然更大,但在场的杨家人,白家人也撇不干净。
顾煜又是一声冷哼,再开口说话时声音不免提高了音量,掷地有声地道:“今天你们休想把这事情瞒下来,该是我夫人的身份,该是我夫人的体面,必须公之于众!”
这话直直撞进杨依梦的心里,眼角情不自禁地滴下一滴泪水。上下两辈子,第一次有人看到了她的委屈,为她扛下压力,不惜得罪杨白两家人,只为给她讨个公道。她握住顾煜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顾煜也回以同样的方式,捏了捏她的手,似乎在说,一切有我。
她嘴角情不自禁地绽放出笑意,双脚朝后退了一小步,躲在了顾煜的身后。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三方僵持着,即便顾煜说得字字珠心,但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难处,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而这种情况,顾煜也早就料到,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也吸引了花厅内众人的注意,随后道:“我倒是有个万全之法,如此一来既能够保全三家人的颜面,还能够给我夫人、侄儿一个交代。”
能让所有人满意的解决方法自然是好的,杨平和白老太太齐齐看向顾煜,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法子?”
“既要恢复我夫人的嫡女身份,又要保全三家颜面,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三家编一个谎话出去。”顾煜邪邪一笑,那神情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白老太太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免眼睛一亮,追问道:“国公爷,照您的意思,这谎话该怎么编?”此刻的白老太太不似适才那般慌乱,说起话来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内敛,称呼起顾煜也用起了尊称。
顾煜接着说道:“对外就道,因为当初两个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在大白氏夫人死后,粗心的乳娘将两人搞混,丢的是大姑娘,但家里以为丢的是二姑娘,这才有了今日的这场误会。如今误会解除,各归各位皆大欢喜。而我侄儿也不会休妻,毕竟这件事也不能单方面责怪杨家,也是我这侄儿将未婚妻认作他人,要怪也怪不到旁人的身上。如此一来也不会伤害到白家,更保全了杨家人的脸面,更为我侄儿赚了好名声。毕竟,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愤怒休妻。但如果他认下了这个庶女,旁人不会骂他薄情寡义,而是会赞一句他做事有担当。以后不论是娶平妻还是纳妾,都不会说他一句不好来。”
这是打算将杨絮棠当个摆设。
顾家认她这个妻,但却不把她当回事,以后顾端良房里的事不用她管,她也没那个资格管。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没那个资格管定国公府的家。
如此一来,面子里子都没了。
杨家想要扶持杨絮棠掌定国公府的家,将来能够跟着沾光的美梦,也全部被踩的稀碎。
众人细品了品顾煜的话,如此一来确实不会伤及三家人的颜面。外人只会说那乳娘的不是,道一句命运捉弄人,会同情他们的遭遇。
“至于白姨娘……可不能轻飘飘揭过……”顾煜话音一挑,眼神变得狠历。
第三十七章 下场 咱们的这位国公爷,……
顾煜的视线落到了白老太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