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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奸臣的早死姐姐 (爱心扁桃体)


  想到这里,林初月心绪愈发焦躁。
  她这起得很早,几乎要与邵砚山差不多时候起来。
  其实全然不是林初月想要起早,只是她睡不太好而已。
  邵砚山已经换好了公服。
  他带着幞头,身穿青色圆领长袍,腰上束着乌角带,公服之上是五品白鹇补子。
  颜色内敛的公服,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非凡。年仅二十三,却已有而立之年的沉稳持重。
  难得两人能在一同用早饭。
  但邵砚山注意到,林初月似乎心情不好,平常吃饭最认真的人此刻却心不在焉,手上拿着筷子又一下没动。
  “阿月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林初月扯了扯嘴角,道了句没事,随后也专心吃饭起来。
  她这事实在不该和阿砚说,难道在阿砚刚刚升任翰林试讲的时候,她就要在这提醒阿砚,千万不要和杨焕之等人为伍吗?
  而说这话又是站在何种角度,应以何种理由呢?
  现在的李纬是内阁首辅,是那个斗败宦官孙寿,拔除外戚干政,推行新治变法,功绩不可一世的李纬。
  而不是那个醉心权利,妄图裹挟幼帝把持朝政的李纬。
  可即便这样,林初月也知道此事已有苗头。权力熏心,多年身处高位,无一人能与之制衡,李纬会渐渐在这样的权力之中迷失了自己。
  孝仁帝在位二十七年,池州府爆发旱情,飞蝗肆虐,以致引发瘟疫,民不聊生。
  其实朝廷之中早有治虫控灾的能将,就譬如工部侍郎张维民,可偏偏张维民此人看不惯李纬的行事风格,却也不知避讳,在李纬升任首辅次年,就遭贬斥,成了建宁府推官远离京师。可张维民此人极不适应建宁府气候,不过待了一年就因水土不服而病痛缠身,于遭贬斥的第二年离开人世。
  此次状况要较四年前的旱灾更为严重,后又有瘟疫影响,一直波及到了江南的常州府。
  而孝仁帝此时已经身体不好,朝政只交由李伟,杨焕之等人。
  疫情得不到妥善的治理,北疆荒草萋萋,尸横遍野,而远离北疆的京师,却一派盛世,歌舞升平。
  而这只是其中之一。
  在有几年后的江南涝灾,依旧是这般凄惨,最为富庶的中部江南地区,承担朝廷上下三分之一赋税的几个州府也接连受到影响。
  早在李纬上位之前,工部是有许多能人善将的,且都各司其职,得以重用。
  可只因政见不和,李纬就全将这些人按了下去。
  林初月没想到,这一切都会发生的这样快。
  会试后,朝堂大换血,充入了不少李纬杨焕之等人的亲信,而后又一年旱灾涝灾,接连爆发。
  即便远处京城之中,林初月都感受到了状况不妙。
  邵砚山升任翰林试讲,不到一年就成了翰林学士,真正的天子近臣,侍奉天子在下。
  然后让林初月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阿砚,按照原书中的发展和杨焕之渐渐走近。
  即便是林初月这样远离朝堂的人,也能在谢庆阳陈舒敖等人口中听闻邵砚山的近况。
  她这趟出门,是因着京杭码头这边铺子要在扬州府开分店的事项,特地找了经验丰富的谢庆阳商讨,谢庆阳也不吝赐教,只是在谈完事情之后,他又与她闲话了几句。
  “你可知你家侍讲小相公差不多又要升迁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
  林初月不解,这才不到一年怎么这样快。
  “谢公子莫要开玩笑。”
  “我哪里会开这种玩笑,”谢庆阳睨了她一眼,“你家侍讲小相公可真是官运亨通呢,这才不到一年就能升任翰林学士,再一步,怕是就要拜相入阁了。”
  明明是恭贺的话,可偏从谢庆阳嘴里出来,就听得让人颇为不舒服,好像邵砚山的官位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一样。
  但林初月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会不会真的……
  不可能,她绝不相信阿砚不是那样会为了权力违背本心的人。
  “谢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庆阳依旧的散漫,端的是世家公子的姿态:“你家小相公,又会弄墨,又会雕刻,还会皇上最喜欢的青词,不过一年就成了皇上身边的宠臣,其他人分不走半点信赖,又和次辅杨焕之走近,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可不就是我所说的入阁拜相么?”
  他笑了一声,又接着道:“我原以为依照你的眼光,选的夫君应是身正品端之人,却不想你竟是看差了眼。”
  林初月此刻已然沉了脸色,朝堂之上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朝野之外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杨焕之和李纬现在算不上是好人。
  或许曾经是,但现在绝对不是。
  如今的北疆和江南等地的灾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是在这两人,若是这两人体察民情,不那般不顾百姓生死,醉心权术的话,北疆和江南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她不愿相信谢庆阳的话。
  她的阿砚怎么会和杨焕之为伍?
  “今天这番话,初月只当谢公子你从未与我讲过,告辞。”
  说罢,起身就要走,身后的李儿和珠儿也跟上。
  “林初月,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这是事实,你大可等你家小相公回家之后问他。”
  林初月回头看了谢庆阳一眼,他面色凝重,全然没有刚才的散漫。
  谢庆阳从来没有骗过林初月,这点林初月清楚。她在京城待了这样久,许多事情,若是没有谢庆阳的帮助,她也未必能够做好。谢庆阳与她有恩,可即便这样,林初月也依旧不会相信。
  林初月头一回心情这样差,回了家之后,她连午饭都没有心情吃,找了个借口与邵全德说没有出去用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门里。
  直到天色渐晚邵砚山归家。
  通常情况,晚饭邵全德是不会同他们一起用的,林初月会让小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膳食,给邵全德的送过去。
  林初月亲自下厨,备了一桌饭菜,等到邵砚山回来。
  这几年来邵砚山越发情绪不显,开心也好,难受也罢,始终都不大得见面上情绪的起伏,在外如此,在家中还好一些。
  邵砚山归家换了常服后,见着桌上这么丰盛,而林初月坐在一旁,心中顿生暖意。
  见他走过来,林初月缓缓开口:“阿砚回来了,快坐下,今日的饭菜可全是我做的,只是时候有些早,等你回来之前凉了些,我又叫人热过了一道,可能比不上刚做出来那般可口。”
  邵砚山坐到林初月,身旁面上挂着温暖的笑意。
  “阿月辛苦了。”
  林初月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心态缓和地和邵砚山用完了这顿饭。
  “阿砚吃好了?”
  “恩,”但看着林初月似乎没吃几口,他不由得想开口问她,“怎么阿月……”
  “李儿把这些菜都撤下去吧,备些茶来。”
  李儿道了句是,随后几个丫鬟纷纷上前,动作利落地把菜都撤了下去。
  林初月侧头看向邵砚山,面色比往常更加严肃些。
  “阿砚我问你些事情,你可要如实回答我。”
  邵砚山握着林初月的手,轻轻拨了拨她的手掌。
  她想问的想知道的,他当然会告诉她。
  “阿月想问什么直接说吧,我要是知道答案的肯定会告诉你。”
  她问:“你可是要升任翰林学士了?”
  邵砚山闻言目光微怔,而后缓声回答:“我也不知。”
  “阿砚真的不知道?”林初月眉头皱起,未等他出口回答,便又接着说,“我听人说阿砚你和杨大人走得很近。”
  “是礼部尚书杨大人。”
  朝中姓氏云集,姓杨的官员不少,但礼部尚书杨大人,却只有杨焕之一人。
  握着林初月的手,有片刻僵硬。
  他回答:“公务上有些交集。”
  “只是公务上有些交集,阿砚便要去参加杨大人的五十大寿?还送与杨大人亲手雕纂的仙鹤玉石?”
  这些,都是林初月求证林朗,从他口中得知的。
  她不愿意相信邵砚山会和杨焕之这样的人为伍,可偏偏现下发生的一切,桩桩件件都足以证得,他在刻意谄媚于人。
  林初月自认为她并不是一个品行多好的人。
  她自私小气懦弱,还有许许多多的缺点毛病。
  但比起如今已有祸乱朝纲之势的杨焕之等人,林初月觉得,自己还算不上大恶。
  一个面对天灾人祸毫无同情怜悯之心,权力至上的人,这样肯定算不上一个好人。
  她的阿砚当初在渝林书院,可是有口皆碑人人皆为称道的邵头名。
  林初月相信,即便人的品性要改变,也是常年累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和阿砚日日同处一起,她知道阿砚是这样多年来,都是未曾改变的。
  至少和她相处是一如往常。
  难道朝堂之上的权利,真的会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让人迷失本心,不复自我吗?
  “阿砚,你回答我?”
  沉寂了片刻,他抬眸看向林初月,展唇一笑。
  “杨大人为礼部尚书,我身为朝臣,应当敬他重他,并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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