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些东西,只有等她在人类世界生活的久一点,等她长大一点才会知道。
而现在……眼前的怀抱很温暖,哥哥好像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听听有点迷茫,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留在这里?她还想和长胡子的爷爷一起玩呢。
少年抱着女孩,就像抱着全世界最最重要的珍宝一样,舍不得放开她。
“嘉扬,怎么了?”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亲近,牧渊承有点意外,又很是欣慰。
他几个堂哥的孩子他最喜欢关心最好的也是牧嘉扬,听听要是有哥哥带着也挺好,小姑娘就应该在全家的宠爱呵护中长大嘛。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高兴我有妹妹了。”牧嘉扬抬起头时,脸色恢复如常。
他终于稍微放开听听一点,但他仍旧不愿意撒手,甚至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孩更加舒服,动作熟练地仿佛已经抱过千次万次一样。
说罢他又稍微拉近自己和听听的距离,一双星眸凝视着听听,削瘦的手指轻轻抚上女孩肉乎乎的小脸,柔声说:“听听,我是嘉扬哥哥。哥哥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天知道他发现自己重生时有多么的高兴!
他匆匆忙忙赶回家,只想确认听听现在是不是在家里,没想到就正好让他遇见这样一幕。
上一世小叔叔是什么时候认干女儿的?牧嘉扬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但他记得听听看见别的女孩叫自己爸爸时失落的神情,记得后来那个女孩仗着宠爱欺负听听时的恶毒模样,记得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只要他现在想起来就会心碎和自责。
身为听听的哥哥,他居然没有阻止,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她受人欺负,任人欺辱……若不是后来太爷爷某天发现事实告诉他,他还一直被们在看鼓里,自以为是地把所有错误强加在她身上。
他可怜的妹妹啊。
她明明是那样的活泼可爱,天真烂漫,却要被迫承受那样的痛苦。
他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只求余生,能够好好护着她,守护她安稳长大。
还有,为她扫清身边所有的障碍,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听听。
所以他必须要阻止这个女人!
思忖至此,牧嘉扬没有再拖延,他眯了眯眼,面容冷肃地示意所有佣人都下去,而后才缓缓开口:“太爷爷,我觉得不能让这个女孩认小叔叔当干爹。”
他顿了顿,稍微提高音量:“我先说三点。首先,小叔叔已经有了听听,没有孩子喜欢自己的父爱被别人分享,何况还是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其次,倘若她认了小叔叔当干爹,以后出门在外,和亲朋好友交谈时,她的身份要怎么界定?是我们牧家的儿孙,还是小叔叔的干女儿?”
这段话说得不错。
如果只是牧渊承的干女儿,那她在牧家享受的待遇该是何种程度?和牧家的其他儿孙同等的话,倒显得像亲生的了;若是只当她是牧渊承的干女儿,其他人也不敢对她有丝毫怠慢,那样问题就又回到最初,无法界定她的身份。
他条理清晰地分析着,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严肃沉稳的模样哪里像是才十几岁的未成年?
年纪轻轻就如此有威严,以至于丝丝这个成年人一时间都被他的眼神震慑住。
老太爷微微颔首,显然很认同牧嘉扬的话。
“老太爷……”丝丝正想插嘴,牧嘉扬冷冷看她,沉声说:“钱阿姨,麻烦您先听我说完,待会您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可以再补充,您看可以吧?”
礼貌又带着疏离的语气。丝丝干笑一声点头说:“可以,可以。”
丝丝本名钱丝丝,以前牧嘉扬见到她还会叫声丝丝阿姨,今日用这样陌生的称呼,她就知道牧嘉扬今天怕是不会为自己说话。
只是她早已习惯被牧家人当做座上宾接待,这会儿还有点不习惯。
当然,她不知道,接下来她的待遇怕是要一落千丈,不习惯也要习惯。
丝丝想以老太爷答应她的愿望来要挟老太爷,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不知道,上一世她要是在这种时候提出要求,老太爷也是不同意的。只是上一世,老太爷没来得及阻止,牧渊承就已经私底下答应了。
那时候他正因为得知云想想的消息而心烦意乱,没有精力去管别的事情。等他回过神来,丝丝已经把他认了悦悦当干女儿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
牧渊承也不是没有生气,可后来他……想到过往难堪的事情,牧渊承也不愿意再回忆。
都过去了,他现在会好好保护听听的,也不会再那么糊涂。
平日里老太爷很喜欢的丝丝小姐此刻在曾孙子和曾孙女面前显然显得一文不值。
老太爷听着牧嘉扬的分析,不仅一直赞同点头,甚至还催促说:“嘉扬,你不是说三点吗?这最后一点是什么?”
最后一点……
牧嘉扬勾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最后一点,钱小姐,是打算给我们家听听当后妈吗?您一个单身女性,小叔叔又是单身男性,没名没分的认让女儿认我家小叔叔当干爹,怕不是想当我的小婶婶?”
丝丝心一惊,尴尬又难堪地挤出一句话:“呵呵,嘉扬,你……你想多了。”
其实在座的所有人除了牧渊承自己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这层窗户纸,今天被牧嘉扬捅破了。
她着急否认也是另有心思,她一直都用朋友的名义接近牧渊承,也不知牧渊承会怎么看待自己?
牧渊承心一惊,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情。
难道,钱丝丝,喜欢他?
他是真的不知道丝丝喜欢自己。
从过去到现在,牧渊承只谈过一场恋爱,只喜欢过一个女人,甚至连处男之身都奉献给了那个女人。
关于爱情他的确不敏感,加上丝丝总是告诉他她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多想过。
他以为丝丝接近自己是垂涎自家的家产,想要成为他的女人是因为他有钱,却没想过,这个女人,原来喜欢自己……
牧嘉扬也不管自家小叔叔怎么想的,用手盖住怀里奶娃娃头顶,亲昵地揉揉她细软的发丝,神色温柔“我还是很喜欢我小婶婶的。小婶婶温柔又大方,还生了听听这样的小可爱,我可不想换。”
被夸奖的“小可爱”本可爱听听突然有些害羞,她扭头把小脑袋搁在牧嘉扬肩头,两个小梨涡深深,简直甜到无可救药。
至于温柔又大方……牧渊承回想了一下,怀疑他说得和自己见过的女人不是同一个人。
云想想,温柔又大方?她明明是泼辣又小气才是!
提及到妈妈,听听又出来护着自家妈妈,她冲着丝丝做鬼脸,眼睛骨碌碌转,小奶音略显得意:“略略略,听听才不要你当听听的妈妈呢!”
这个臭丫头骗子!
钱丝丝乘人不备,恶狠狠瞪了听听一眼,面对老太爷和牧渊承时,又换了一副面孔。她垂眸似是害羞的用手指绞紧衣袖,轻声细语地说:“阿承……我……我知道我这样不好,可是我真的喜欢你。想想……想想都走了那么久,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美人垂泪,往往会令人心疼。
可惜在座的除了她自己的女儿,恐怕是没有人为她心疼。
“走了,妈妈走了?阿姨你知道妈妈走到哪里去了?”一听说似乎有妈妈的消息,听听便激动万分。
可她还没能挣脱牧嘉扬的怀抱,少年已经低声跟她解释好了。
“走了”在人类世界并不是单纯的“离开”,还有一个含义是——“死了”。
牧嘉扬并不想这样直接告诉她的,可如果今天不说,以后她又误会……长痛不如短痛。
听听鼓鼓脸,小奶音超大声反驳她:“妈妈没有死,妈妈好着呢!”
“我也相信想想没有死!”话到这里,牧渊承冷漠瞥她一眼,眼神陌生的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他不允许任何人说云想想已经死了。
她怎么肯能死呢?那个女人……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她怎么可能会死。
丝丝如坠冰窖,难以相信他居然会这样看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她没死怎么会这么多年没来找你,连个消息也不回?牧渊承,接受现实,珍惜眼前人有这么难吗?五年了,我给你做牛做马,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我有保姆,不需要你做牛做马。”
牧渊承又变成那个冷冰冰的牧渊承了。
“你居然把我比作保姆?”丝丝浑身颤抖,掩面而泣:“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那与你无关。”牧渊承冷哼一声,又再次强调:“钱丝丝,我再说一遍:她没有死,她跟我说过,她是不会死的!”
“管家,送客!”
隐藏在最深处的柔软之地被戳中,牧渊承已经不想再交谈下去。
丝丝深深地看了一眼,甩开管家的手,拉着悦悦哭着走开了。
悦悦走时还回头看,“牧叔叔,你会后悔的!”
后悔?如果今天他答应了钱丝丝,他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