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真不知,还是不愿承认,万宗盟的作派,早已引各家门派的不满。
有人接过话道,“这算什么?拿我们各家的祖产,为宗门修炼界培养出一个压在我们头顶上的皇庭?”
秦长老黑着脸,不知该还如何反驳,还是本打算真正最后压轴登场,并发表重要讲话的盟主褚卫贤接到消息后,不得不挂着满脸笑容提前露面。
“诸位同道共聚,有失远迎,是我万宗盟招待不周,还请各位道友见谅!”
都是各家门派的掌门等人,有的门派甚至是提前两三天就已经抵达万宗盟,顶尖大派到得较晚,也基本是大会开启之日抵达的。
大家在此之前,受到的最好待遇,也就是被秦长老给招待一下,有些实力排中低位的宗门,甚至只是被万宗盟的执事弟子给打发。
多年来,大家都习以为常,就算是有意见,也只是在私下抱怨几句,这还是第一次找到可以发泄的突破口。
所以,天衍门的柳掌门立刻回道。
“既然知道招待不周,为何万宗盟一直不改呢,我们宽容大度,就让你们万宗盟认为我们好打发吗?”
褚卫贤的笑容微顿,不动声色的扫了眼神情尴尬的秦长老,怒其不争。
“柳掌门休得误会,为表示对二十年才举办一次的论道交流大会的重视,我们万宗盟上下,在此期间十分忙碌,分身乏术,才会出现招待不周的现象,老夫在此向诸位同道赔礼!”
万刃宫的宫主胡晋天淡淡回道。
“褚盟主,真要赔礼道歉,你要拿出万宗盟的诚意,让我们都看到啊。”
“你日理万机,可能不知道,老夫在此提醒一下,镇山宗的徐道友已经代表大家提议,请万宗盟公开七千年前,各家宗门为共建万宗盟而做出的贡献,以及当初建立万宗盟的宗旨。”
当年一个由各派共建,具有公立性质的组织,随着岁月的变迁,早不复最初的面貌,逐步被有心之人一点点将其私化,却又顶着成立之初的大义,对宗门修炼界的公共事务指手划脚,乃至当家做主。
褚卫贤笑容和煦,语气坚定的回道。
“胡宫主,万宗盟的宗旨,就是维护宗门修炼界利益,负责调解处理各宗门之间矛盾……盟里虽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日后自当会在诸位同道监督下,加以改正,认真完成先祖们留下的遗志。”
面对他的避重就轻,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来自同行们的支持,让徐长庆无所畏惧,直言道。
“褚盟主,大家都说我们镇山宗的人脑子不好使,我怎么看着你这脑袋比我们还不好使呢,首先,我要问你,你承不承认?当年组建万宗盟时,脚下这块地盘,是我们镇山宗出的。”
褚卫贤垂目做沉吟状,以模棱两可的语气回道。
“事隔已久,有些事情已经无法确定,据我所知,当年的镇山宗为建立万宗盟,确实出力不少,所以这些年来,对于镇山宗派过来的执事弟子,盟里可是相当照顾。”
见他这幅态度,徐长庆气得七窍生烟,他向来不耐烦其它门派来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不惯这些人明明比他还厚脸皮,却偏偏还能摆出素质很高,很能服众的架势。
恨不得拉对方当场比划一下的徐长庆正待开口,却被姜婉给拽住胳膊,“师伯,原来人家这是打定主意要软饭硬吃,不愿承担责任和义务,只想行使大家给的权利,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不愿承认他们是被我们这些门派给供养的啊。”
“既然这样,我们理它做什么,这什么万宗论道大会,还是改在天衍门、万刃宫这样的大派中轮流举行吧。”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全场关注,被点名的柳掌门与胡宫主等排名靠前的大派掌门,更是忍不住眼前一亮,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同时还听见姜婉又接着道。
“而且万宗盟靠不住,在场各位掌门完全可以组成一个宗派事务协商委员会,遇到所有重要事务,都可由宗派协商委员会共同主持,投票做出决定。”
乾元门的陈掌门连连头道。
“这位镇山宗的小友很有想法,不错!我们这些年错付了信任,有必要尽快做出改正,正好我们乾元门距此不远,不如请各位移驾至我们乾元门,共商一下那个什么协商委会的事?”
虽然有些不大愿意让乾元门占大便宜,但陈掌门说得也是事实,这里距离乾元门的领域更近些,而乾元门也是与天衍门等实力不相上下的顶尖门派。
更何况在姜婉给大家提出新思路后,感到茅塞顿开的众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相较而言,大家更不愿让万宗盟继续占便宜。
眼看那个镇山宗的小弟子随便开口说了两句,就如给在场众人打开一道新大门般,让众人毫不犹豫的当场决定抛开万宗盟,另起炉灶,褚卫贤顿时有些着急。
万宗盟靠着地位特殊,一直努力在各派中建立威信,扩大影响力,着实打着要将自家变成宗门修炼界老大主意。
可现在的万宗盟还不够强大,无法做到以一己之力全面压制住所有宗门,若在此时被宗门修炼界排斥,失去超然的地位,以及特有的权力,对其接下去的发展当然是极为不利。
“诸位莫要生气,有话好商量,我万宗盟乃是由各派先祖们共同创立,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相处融洽,就算盟里有些地方做得不尽如人意,只要大家提出来,我们一定会改正。”
陈掌门冷哼道,“想要改,就拿出态度来,改过之后再说吧,我们可不像徐掌门那么好糊弄,诸位,请!”
想起这位有着笑面狐之称的褚卫贤刚才当着大家的面,直接糊弄,甚至还暗讽镇山宗的话,众人就不想再与对方多纠缠。
临走时,姜婉忽然再次开口道。
“师伯,将我们镇山宗的弟子都从万宗盟里召回吧,省得他们在万宗盟里为人家拼死拼活,结果人家还觉得他们是来点便宜的。”
徐长庆毫不犹豫的回道,“还是婉儿考虑周到,对,咱们镇山宗弟子可都是有骨气的人,才不能受他这份委屈,我这就安排下去。”
其他各派掌门闻言,也都纷纷拿出通讯符,安排相关事务。
姜婉所提出的那个宗派协商事务委员会,是将他们这些门派都涵盖在内的,有机会成为可以享有协商权的人,何必留在别人那里受人管制。
眼看本该济济一堂的万宗论道大会,转眼间就走开大半,只剩下一小半被万宗盟拉拢,心甘情愿甘受万宗盟驱使,此时有些坐立难安,却不敢离开的宗门。
褚卫贤在挽图却无果,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众人离开后,就已经怀着满心的愤恨甩袖离开,身为□□的秦长老,已诚惶诚恐的跟着离开。
随着各家纷纷撤出派驻万宗盟的弟子,在宗门修炼中占据着特殊地位的万宗盟,瞬间变得名存实亡。
挑起这场事端的镇山宗,也被万宗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万宗盟所在的领域,竟然是当年的镇山宗所供的消息,也随着诸门派与万宗盟割裂关系,重组宗派事务协商大会,从此取消万宗盟代表宗门修炼界的权利而被传得人尽皆知。
不便在明面上做出为难镇山宗的事,却不影响万宗盟在私下里释放出信号,要求某些客户中止与镇山宗速递栈合作的事,扶持其它后开的速递栈与其打擂台。
虽然宗派事务协商会这边考虑到镇山宗的牺牲与贡献,愿意多给镇山宗速递栈一些生意,徐长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对于穷太久,视钱如命的人来说,所有敢害他赚不到应赚之钱的人,都是其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镇山宗的上层师长们开完商讨大会后,立刻分工行动,有实力够强的太上长老亲自带对,守在万宗盟驻地外破口大骂,还有意将声音以元力送出更远。
还有弟子拿着可证明镇山宗当年确实曾给万宗盟提供一块地盘文书复印件,以及痛诉万宗盟种种背恩弃义恶行的告示,在各大城市中张贴。
不是没人敢算计镇山宗弟子,让他们吃点小暗亏,却没人敢明着欺负镇山宗弟子,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够特别。
欺负的不显眼,让人没察觉,是其本事,只要被其察觉了,倒霉的就该是敢算计他们的人了,欺一个来一群,小的对付不了,就来老的,非要讨回公道,不让人赔个负债累累不饶。
正是这样穷疯了,逮住机会就不放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光棍作风,让镇山宗成为许多人眼中默认不敢招惹存在。
万宗盟历代积攒数千年的名声,在镇山宗的有意针对下,被损毁殆尽的事实,让万宗盟中的低层弟子羞惭不已,高层则都气到恨不能灭了镇山宗。
可惜,光是带队在他们万宗盟外变着花样,不带脏字骂万宗盟的那位太上长老,就不是他们敢轻意对上的存在。
对方是修炼界中有数的武尊之一,一身横练功夫纵横无敌,万宗盟若亮出底牌,倒也能撼动对方。
可那样以来,他们整个万宗盟的驻地,乃至这处富饶的领域,恐怕都需为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