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游皱着眉,只是道:“今天是丁晚的忌日,在她墓前,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吗?让她在下面安心。”
宋楚瑜转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暗暗咬牙。
“人都已经死了,姜游,我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她呢?现在我才是你的妻子!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姜喜月突然开口,呵斥住她。
宋楚瑜哪里甘心?
虽然她现在已经和姜游结婚,成为院长夫人已经这么多年,但每年丁晚忌日的时候,姜游都会亲自过来上香,这不是留恋是什么?
她怒气冲冲道:“你现在惦记一个死人有什么用?早知道这样,当初就……”
“行了!不要再说了!”
咚咚两声。
拐杖敲击在地砖上,姜游怒声呵斥住她,咬牙道:“一年里只有这天,你不能收收你的脾气!”
宋楚瑜不轻不淡道:“要是这次没有我帮忙,姜氏的医院早就倒闭了!”
要是平时,她是绝对不敢这么和姜游说话的。
自从嫁给姜游之后,她就辞去了自己的工作,没有收入来源,只能攀附姜游,对他也是马首是瞻,就算心里不悦也只能忍着。
但现在不一样了。
姜氏医院是她救活的。
这几天宋楚瑜的腰杆一天比一天硬,对待姜游的态度也不似以前,甚至还和他唱反调,态度强势。
说完,不顾姜游的脸色,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姜游阴沉着脸,低声道:“你在仁光医院工作得怎么样?”
“妈妈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这么假装。”姜喜月直接戳穿。
姜游脸上僵硬了一下,没有说话。
姜喜月把最后的鲜花放下,手轻轻放在墓碑上。
“妈,以后再来看您。”
说完,对姜超低声:“我要回去了。”
迅速转身离开。
等人一走,姜游对剩下的姜少砚和霍雪儿摆了摆手。
“你们先离开一会儿,我单独和她说会儿话。”
霍雪儿从刚才就在频频转头张望姜喜月,一听见这话,立即带着三个孩子追上去,终于在墓园门口把人叫住。
“姜喜月!”
她让几个孩子在原地等待,迅速跑过去,气喘吁吁。
“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说完,转头朝周围张望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人在,才小声道:“你之前不是让我帮忙找你妈妈以前的病历吗?我找到了。”
丁晚当初就在姜氏治疗和住院,足足住了一年多,直到后来心脏病过世。
姜喜月离开姜家的那天,见宋楚瑜的神色不对,回去想了又想,怀疑当年丁晚的死亡或许还有问题。
可是之前她在姜氏医院的时候曾经寻找过,并没有找到丁晚的病例,甚至连电脑里的档案都不见了。
丁晚当初也是院长夫人,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
思索再三,她只能麻烦霍雪儿帮忙,从姜少砚那边下手,寻找丁晚的病历。
但姜喜月心里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霍雪儿虽然住在姜家,但只是姜少砚的未婚妻,在医院中也没有实权,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找到了。
“我是在家里找到的,婆婆让我打扫房间,我不小心在她的柜子里发现了。早就猜到你今天肯定回来祭拜你妈妈,我就一起带过来了。”
说着,霍雪儿从包里拿出一本病历递给她。
“应该是你妈妈的吧?”
纸张泛黄的病历本上写着“丁晚”两个字,姜喜月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妈妈的字迹。
“是她的。”
她翻开看了两页,确定之后就迅速收了起来。
“刚才你说,宋楚瑜让你打扫?”
以前霍雪儿可是宋楚瑜钦点的儿媳妇,对她十分疼爱,家里有人打扫,根本不会让她动手。
霍雪儿苦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不让她管教三个孩子吧,她心里有气。”
自从三个孩子之前被宋楚瑜教坏之后,她就不敢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了,好几次宋楚瑜想要把孩子带走,都被她制止。
几次之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最后演变成这样。
霍雪儿在姜家的生活越来越不好,但一切还在忍耐范围之内,再加上三个孩子,她才一直逆来顺受。
“我没有你的勇气。”
她有些羡慕地看着姜喜月,这时,三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从附近摘来的野花,递给姜喜月。
“姑姑,送给你的妈妈。”
黄色的小花紧挨着成一小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姜喜月看着面前三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虽然和姜少砚长得有些相似,却格外可爱。
“谢谢。”
她小心接过来,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到几颗糖果递给他们。
“吃吗?”
三个孩子眼睛立即一亮,伸出手刚要接过来。
“姜喜月!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宋楚瑜刚才并没有离开,远远看见姜喜月几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护崽子一样把三个孩子护在身后,戒备地盯着她手里的几颗糖。
“你想对我的孙子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姜喜月淡淡道。
“谁知道你藏了什么坏心,会不会在糖里放毒,要是我孙子出了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妈,不是这样的,那真的只是几颗糖,你误会了。”霍雪儿连忙劝说。
宋楚瑜反驳道:“你化验过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你,以后姜喜月给的东西,你自己要吃可以,绝对不能给我的孙子吃,她可没安什么好心!”
她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起来,姜喜月冷冷看着她。
“如果我真的要下毒,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反而那些鬼鬼祟祟,心虚偷偷把东西藏起来的人,才更有问题。”
她目光一凝。
丁晚的病例虽然她还没有翻看过,但霍雪儿说,病例是从宋楚瑜的衣柜里找到的。
她要是没有问题,为什么从医院偷走丁晚的病例,还藏在那种地方?
妈妈的死肯定和她有关系!
宋楚瑜就是当初照顾她的护士,能动手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想到这儿,姜喜月暗暗攥紧拳。
宋楚瑜却脸色微微一变,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你指桑骂槐说谁呢?你以后最好离我们远一点,之前医院就被你害成那样,我看仁光医院也要被你害了。”
说完,不顾霍雪儿的劝阻,蛮横地拉着三个孩子离开。
霍雪儿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急匆匆朝姜喜月弯了弯腰:“抱歉,我先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
说完,匆匆追了上去。
姜喜月转身上车,开车离开墓园一段距离,才翻开刚才霍雪儿给她的病例。
这本病历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上面字迹潦草,记录也很粗糙,但姜喜月还是马上从里面找到了一些问题。
当初丁晚是因为心脏病入院,在她过世前几天情况一直十分稳定。
姜喜月记得,那几天丁晚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出院,心情不错。
但是两天之后就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过世了。
在医生和护士不断走动的医院,怎么会心脏病突发去世?
更何况当时还有贴身照顾的护士,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开。
当时的贴身护士,就是宋楚瑜。
不对劲。
姜喜月仔细把病历本翻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奇怪。
那天肯定还发生了什么。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找起?
她小心地把病历本收好,开车回到医院。
姜喜月车才刚开进去,就见一辆卫生局的车停在门口,秦州院长正带领卫生局的人往里走。
那些人穿着防护服和白大褂,神色严肃。
她连忙走过去。
“怎么回事?卫生局的人怎么会来?”
之前医协会的检查才刚刚结束,按理说,卫生局应该在几个月之后才会开始才对。
秦州也有些疑惑:“听他们说是有人举报,仁光医院里有病原泄漏感染,他们按照规定过来看看。你也不用担心,仁光医院经历过这么多次检查,从来没有出过错。”
姜喜月在这儿工作了一段时间,对仁光有大致了解,确实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也不用像姜少砚一样,提前几天藏东西。
和几个卫生局检查组认识之后,就匆匆回到科室工作。
等忙完出来时,卫生局的人早就已经走了。
隔壁的那个中年医生一点也不担心:“放心好了,仁光可是对环境要求最高的,每天都有专人检测,要是我们都不过关,估计就没有医院能通过了。”
“而且仁光医院规模这么大,总是会有一些小人背地里举报,也有可能是误报,我在这儿工作五年,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
说着,他拉出了历年的检查表,上面全部都是“通过”的印章。
姜喜月稍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