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钟淇的爸爸钟正元去警局报案,说钟淇失踪了,让我们帮忙立案调查,你说该怎么办?”
钟淇已经消失了三四天了,钟正元估计还被蒙在鼓里,他不知道自己女儿做的事,还以为她失踪了,好几次警局报案。
李长生知道事情的原委,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想到那个面对自己亲女儿,却一脸恐惧和畏缩的中年男人,姜喜月道:“我去和他说。”
钟正元虽然有些害怕自己的女儿,但一直对她十分关心,两人从小就相依为命,这次无缘无故失踪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急得连公司都关不上了。
偏偏警局那边竟然不立案,也不帮他找人,拿着纳税人的钱去不做事。
他跑了好几次都没结果,气急败坏地准备直接去警察厅。
刚出门,却见姜喜月站在门外。
是女儿的同班同学,上次生病的时候,她还特意来探望过。
钟正元想起来,连忙上前询问:“姜喜月?你知道钟淇在什么地方吗?她有没有跟你联系过?都已经三四天了,不回家,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
姜喜月说着,又和钟正元重新回了客厅。
“警方那边一直都在寻找钟淇的下落,只不过不是以失踪人口,而是以犯罪嫌疑人。”
“什么?”
钟正元一脸不敢相信。“你是不是说错人了?”
姜喜月直接带他进钟淇的房间,打开衣柜的门。
衣柜里没有摆放衣服,而是一个黑色的神龛立在正中央,因为几天没人上香,香炉中的香已经烧尽了,留下小山一样的香灰。
上面还供奉着一个眼睛蒙着红布的木雕娃娃。
钟正元一眼认出来。
“这不是之前警方说的工艺品吗?怎么……会在这儿?”
姜喜月道:“其实这个工艺品上并没有病毒,警方的报道只是想让钟淇不能再利用它继续害人。、”
钟正元不解。
姜喜月把钟淇做过的所有事全部说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最后的震惊和痛心
“你是说……这些都是钟淇做的?她运气好,就是因为她用别人的寿命当祭品?她还杀了人?”
“方兰兰差点死在她手中,一个月前惨死的吴近雯老师一家,还有最近你们认识的牛振奇,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钟正元颤抖着抬了抬手,止住姜喜月的话。
“我竟然都不知道……她竟然会……”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现在警察都知道了?他们准备把她抓起来吗?”
“没错。”
姜喜月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以后不用再继续到警局找她,警方比你更希望快点抓住她。如果钟淇主动联系你……也希望你能配合。”
钟正元苦笑了一下。
“或许你也看出了我和钟淇之间的关系,她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怎么会主动联系我?要是她真的相信我,我也不会到处找人了。”
他一直以为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渗人,却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但就算这样,他也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坏事,可没想到……
“你能告诉我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亲自代替钟淇,亲自向他们道歉。”
姜喜月看着他的模样,道:“钟先生,你应该清楚,有些错误就算道歉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
钟正元苦笑了一下。“可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为他们做什么。”
钟淇是他的女儿,她犯下的罪孽,身为父亲也有责任。
如果当初他能早点发现,及时制止,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又过了两天,钟淇还是没有消息,姜喜月正在抱云观寻找追踪的方法,牧野匆匆走进来。
“师父,外面有个人,说是想在这里出家。”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抱云观名气变大,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想来当道士,但这些人只是一时兴起,都被姜喜月给拒绝了。
此时听说又有人来,她刚要拒绝,牧野又道:“他说他叫钟正元,认识你。”
听见这个名字,姜喜月放下了书。
“出去看看。”
那天姜喜月离开之后,钟正元一直在思考自己能为受害者做些什么。
他仔细回想,才发现公司和自己能走到今天,完全是靠钟淇在用人命借运,只要钟淇一走,马上就开始分崩离析。
钟正元把公司分解变卖,将所有积蓄都送给了被钟淇迫害的人,自己孑然一身来到抱云观。
“我想在这里,一辈子为受害者祈福。”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姜喜月站在门口,见他的目光平静,心意已决。
“你应该清楚,就算你做了这些,钟淇身上的罪也不会消失。”
钟正元颔首:“我只是想要做点什么,钟淇所作所为,我也从中获利,我也是对他们施加伤害的人。”
姜喜月看了他一会儿,侧开身。
“进来吧。”
当天,姜喜月就为他举行了入门仪式,穿上由牧野带来的道袍,成了抱云观中的第三个人。
李长生听闻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扫地,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
钟正元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朝他微微颔首示意,随后继续认真扫地。
李长生震惊地看着他的模样,走进房间看见姜喜月。
“你怎么真的让他留下了?就不担心他是卧底?”
钟正元毕竟是钟淇的父亲,两人感情又好,万一他只是诈降闯进来,到时候和钟淇里应外合,他们根本来不及防备。
“不会。”姜喜月道。
如果钟正元真的有这个心思,她也不会同意让人留下来。
李长生见她如此笃定,没有再劝,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钟正元,还是提防着等他走了,才道:“还没有找到钟淇,都快一个星期了……你说她还在A市吗?该不会早就已经跑了吧?”
“警方不是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去的路线吗?她的脸被毁,特征明显,很容易就会被找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受害者,就更不用担心了。”
李长生叹了一口气,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藏一个人太简单了,他有些担心,要是钟淇一直不出现,可能会拖到一年半载。
只要一天没抓到人,他就一天不安心,这几天跟着警员到处跑,急得嘴上都长了好几个泡。
“那我就先回去了,警局那边还缺人呢。姜大师,要是有什么线索随时联系我。还有,你小心一点钟正元,我觉得以钟淇的性格,肯定会来找你报仇的。”
李长生说完,迅速下山。
姜喜月翻看完手里的书,转身走出来院子,找遍整座抱云观,却没有看见钟正元的身影。
“人呢?”
牧野道:“我让他下山去买点纸钱回来,库存用完了。”
刚开始,牧野有些不太接受道观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而且对方还是钟淇的父亲,但随时几日的相处,发现对方真的是诚心为受害者祈福,就慢慢接受了他。
而且他一来,所有跑腿的工作就不用牧野自己做了。
姜喜月微微点头。
“等他回来让他来找我。”
——
钟正元坐车进入市区,这次不仅要采买纸钱,还要买一些生活用品和蔬菜。
下车之后,他快速走进超市和香烛店,买好东西就准备回去。
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爸!爸!”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昏暗的巷子里,一个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帽子和口罩,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钟正元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正是钟淇!
他愣在原地。
钟淇见他不动,干脆上前一把将他拉进巷子里。
周围光线有些暗,巷子里一股恶臭,和钟淇身上的腐烂臭味交杂在一起。
她脸上的疮已经腐烂流脓,脓水渗透口罩,留下一滩黄色的痕迹,说话间肌肉紧绷,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流脓。
钟正元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记忆中,钟淇是十分爱干净的,绝不会放任自己变成这模样。
钟淇当然知道自己狼狈。
这段时间因为警方的宣传,她根本找不到祭品,稍一露面还会被人抓住。
她脸上的疮不断恶化,之前被姜喜月打伤的地方也没有痊愈,只能像只老鼠似的到处逃窜。
好不容易,才看到钟正元的身影,可没想到他身上竟然穿着道服!
“你竟然去了抱云观当道士!爸,你疯了吗!我现在变成这样,就是被姜喜月害的!你还去找她!”
钟正元眼中的震惊和心疼慢慢退去,目光恢复平静。
“钟淇,听爸爸的话,你快去自首吧,我已经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我这是在为你恕罪。”
“恕罪?”
钟淇却嗤笑起来。“爸爸,我的好爸爸,你该不会忘了,你的公司,你的存款,你的平步青云,全部都是我用一条条人命帮你换来的吧?我们一直都在同一条船上,现在你翻脸不认人,让我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