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她只有面对姜目雨和姜巴洛的时候，脸上才会有好神色，而看向姜喜月，脸上不是嫌弃就是冷漠。
就算梁惠莲被姜东打，她也能冷眼旁观，当做没看见。
梁耀辉现在对姜喜月有求必应。
更何况现在有他在，难道还能让外甥女被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老太太给欺负了？
他已经教训了姜东、姜目雨和姜巴洛，现在就差这个老太太了。
虽然不能动手，教她尝尝厉害也能解解心头之恨。
很快，梁老太太带着两个帮佣走了进来。
她已经年过七旬，拄着硕大的龙头拐杖，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再加上她特别瘦小，看上去还没拐杖粗。
嘴角下沉，整张脸显得十分刻薄。
所谓相由心生，梁老太太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她在房间里站定，视线落在对面正在看书的姜喜月身上。
见对方没发现自己，抬起沉沉的拐杖撞击了两下地面。
咚咚两声，姜喜月还是没法用。
她才知道是视而不见，脸色有些难看。
“你把你爸和弟弟都送进去，现在连奶奶也不认了吗？”
闻言，姜喜月似乎才恍然发现她的存在，放下手里的《道德与罪恶》，转头看来。
“您不是从不离开家吗？特意过来这儿，是找我有事？”
姜老太太沉着脸：“明天你不能去法庭作证。”
“为什么？”
“那是你亲生爸爸和亲弟弟！”姜老太太怒气冲冲，好像姜喜月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姜喜月的神色淡然：“他们虐待我妈，把她逼死的时候，把我不当人看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想到，我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和亲姐姐？”
“就以为这个？你就要毁了姜家？！我是你的亲奶奶，就连我开口，都请不动你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梁惠莲二十多年的痛苦和死亡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
姜喜月的命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见这话，就算是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姜喜月，还是攥紧了拳，心里慢慢卷起一阵怒气。
“我妈妈当初在姜家受苦的时候，您不是也眼睁睁看着，不为所动的吗？”
“是你妈自己不争气！”姜老太太理直气壮道：“她只要能熬过去，一切就会变好，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姜家的每一个女儿，每一个媳妇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只要熬到自己成了婆婆，就可以获得一笔财产，地位也会发生巨大改变。
她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梁惠莲为什么不可以？
在姜老太太看来，梁惠莲的死，完全是她自己太脆弱。
姜喜月气得猛地咬紧牙。
“就因为你是这样的人生，就想让别人也过不好？”
姜老太太双手拄着拐杖：“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不对？就是因为这样，姜家才能繁荣昌盛，百年不倒！”
“这样的姜家早就该灭亡了！”
姜喜月的声音掷地有声，“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害死我妈妈，你领导下的好孙子，掏空了自家公司的资金，自己把自己害得家破人亡，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你是存活了下来，是翻身坐上了最高的位置，从受虐者变成施暴者，但现在姜家只剩下你一个人，所有的财富和荣誉都会离你而去，到时候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姜老太太脸色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你……你这个……”
“你什么你？”
梁耀辉不满地打断。
刚才姜喜月反驳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暗暗叫好。
姐姐梁惠莲要是有外甥女的硬气，就不会被他们折磨逼死了。
梁耀辉直接走到姜老太太面前，冷笑：“姜喜月是我们梁家的人，跟你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人人都说，祸害遗千年，在你身上是真的印证了，我奉劝你出门的多看看黄历，不然随时会有厉鬼来找你索命！”
姜老太太没见过嘴皮子这么利索的老爷们，倏地睁大眼睛，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拄拐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拐杖坠得左右摇晃，随时像是要摔倒。
梁耀辉嫌弃地冲她摆了摆手。
“要咽气就快点出去，别死在我外甥女的房间里，晦气！”
说着，让几个保镖把她和两个帮佣直接轰了出去。
姜老太太到了也没说出话来，眼睁睁看到房门在面前关上，好几次没站稳要倒，被帮佣勉强扶着出了门。
梁耀辉站在窗边，拉开帘子看着老太太踉踉跄跄，仿佛每分每秒都在鬼门关徘徊的模样，高兴地笑起来。
“活该！要是死了，我就去给她放鞭炮，祭奠我姐姐的在天之灵。”
姜喜月转头朝桌上梁惠莲的骨灰看去。
“有温检察长在，这次姜家应该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了，舅舅，我们先送妈妈回家吧。”
闻言，梁耀辉脸上的笑容一收，表情严肃起来。
“好。”
第二天，姜喜月出庭作证。
这场审判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直播，当听到梁惠莲的经历和死亡原因时，群情激奋。
这还是人吗？
显然不是。
因为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有人出面作证，同样的遭遇，同样的痛苦。
这时人们才发现，在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中，姜家竟然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做着令人发指的恶事。
表面上冠冕堂皇，无限风光，背地里却已经坏到了骨子里。
舆论风向骤起，这次要是不给出一个实质的结果，就算是观众也难以服气。
庭审当天下午，姜喜月抽空和温娇签订了小河村二号基地的管理条约。
温检察长为了感谢她，同时支持女儿的事业，大开方便之门，给了不少优惠条件。
商量好基地的事后，第二天，姜喜月启程去晨国。
那个梁惠莲一直念念不忘，一直在她耳边提起的故土。
梁耀辉是最高兴的。
还在路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通知了不少人，一面回头对姜喜月道：“梁家就是你的家，以后你想要什么，舅舅都给你拿来。”
姜喜月心情不错，打趣道：“天上的星星也可以？”
“这还不是小事？”
梁耀辉不甚在意。
MAC此前曾经发射过火箭和人造卫星，要送姜喜月一颗星星简直再简单不够。
他拍了拍姜喜月的肩膀。
“我的乖外甥女，给舅舅出个难点的，这太容易了。”
只是一瞬间，姜喜月就体会到了当初梁惠莲在梁家掌上明珠的生活。
岭国和晨国虽然是领土接壤，但姜家和梁家所在的城市却距离遥远，私人飞机飞了一天半才终于抵达。
这座城市四季如春，是姜喜月管理小河村之前，世界空气最优、也是最宜居的城市。
难怪梁家能在这儿打造世界上最大的温室花房，在里面种植各种植物。
当然，就算排名最高，环境指标也是污染超标的。
提起温室，梁耀辉叹一口气。
“本来里面还种了一些植物，可是前段时间污染渗透去，没有及时发现，现在所有植物都已经枯死了，真是可惜。”
很快，车辆带着姜喜月抵达。
姜家在岭国是富豪家族，但宅子也是坐落在郊区。
而梁家，却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占地惊人，装潢奢华。不仅拥有花园、喷泉、游泳池，甚至还背靠一片私人仿真小树林和个人影院等一系列娱乐设施。
几乎把半个市中心都占据了。
而隔壁，就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
足以见得两个家族质之间的差距。
梁耀辉没怎么介绍，只丢了一句：“反正这些以后都是你的，以后慢慢看，不着急。”
然后就带着姜喜月直奔温室。
“你看看，这可都是我们梁家好几代人的心血啊。”
他一脸痛心，看到温室里枯萎的植物，感叹地不断叹息。
投入的金钱也就算了，主要是心血。
有很多植物，都是梁家人自己亲力亲为栽种的，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现在全部毁了。
所以在温室被污染，全部植物都枯死之后，梁耀辉还是舍不得把枯枝丢弃，而是原样保留了下来，当个纪念。
姜喜月仔细观察着温室里残存的枯枝。
其实这里种植的植物都并不健康，长得矮小不说，叶片也有些病态。
树木更是没有一株超过一米高。
远远没有小河村的繁茂。
不过能在全球严重污染的环境中，构建这样的植物园，已经实属难得了。
这里面不少植物在小河村都有，也有一些其他物种。
姜喜月找了一圈。
“舅舅，你们还有剩下的种子吗？”
“还有一点。”
辛苦收集和保存下来的植物种子是梁家最珍贵的宝藏。
本来他们足足有上百斤，后来通过不断试验浪费了不少，自从温室污染，所有努力前功尽弃之后，他就不敢再尝试了，把剩下的种子都小心保存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