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爸”,让谢友国有些懵,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行李我会让人收拾好,帮你送过去的。”
“不是这个。”
姜喜月笑了笑,轻声道:“我之前走的时候,忘记带嫁妆了,特意回来拿一下。”
嫁妆……
谢友国脸色变了又变。
之前让谢青青联姻的时候,他确实给了一枚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当陪嫁。
姜喜月又不是他的女儿,一个佣人罢了,也想要嫁妆?
看来是想要反咬一口。
做梦!
他心里不满,但是当着管家的面,也只能道:“哦哦,我急着呢,中午不是走得太急了吗?我明天就收拾好,和你的行李一起送过去。”
“还是现在给我吧,不待在身边我总觉得不踏实,而且司机开车过来,运东西也很方便。”
姜喜月转头朝管家笑了笑。
管家一愣。
他看得出眼前的局势。
刚开始,知道姜喜月是替嫁的时候,对这个小佣人也有些可怜,没想到竟然这时候杀了一记回马枪。
因为这件事,管家觉得他们被谢家涮了,心里正有些不满,能挤兑谢友国一点是一点。
跟着道:“我来一起搬,谢家这么宝贝的女儿出嫁,肯定很多嫁妆吧?一辆车不知道够不够装?不过别担心,要是不够,我会让他们在派车过来,管够。”
谢友国骑虎难下。
“那……那好吧,去看看你看中了什么,就带回去。”
说完,瞪了姜喜月一眼。
刚才,他还觉得佣人好拿捏,翻不起什么浪花,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他心里不满,却也只能带着两人朝楼上走去。
姜喜月看得很仔细,把宅子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
谢家也的确是强弩之末,家里的装潢摆设看似华丽,但和宫家的主宅比起来,就完全不够看了。
找了一圈,来到阁楼。
谢友国已经陪着转了半天,道:“你喜欢什么就快拿,时间不早了。”
说着阔气,但阁楼能有什么好东西?
姜喜月却推门走了进去。
阁楼并不大,但也有十多平,杂乱地堆放了很多东西,一些缺了角的柜子,碎成几瓣的花瓶,不要的旧箱子……
上面都落满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
姜喜月随手扫开柜子上的灰尘,一个漂亮的花纹图腾慢慢显露出来。
桌脚设计得十分精致,只是被糊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扫开之后,竟然一条龙……
她眼里闪过微光,又看了几样破碎的“杂物”,转身走了出去。
谢友国有些隐隐不耐烦地问:“接下来要去哪儿看啊?”
姜喜月只是指着阁楼。
“里面的东西,可以给我当嫁妆吗?”
闻言,谢友国慢慢睁大眼睛,眼底立即涌出一波又一波狂喜。
“可以可以!你快拿走,我马上让人帮你送到车上去。”他着急催促着,恨不得姜喜月接下来会改变主意。
这阁楼里的旧东西都是他祖父留下来的。
小时候祖父总喜欢躲在阁楼摆弄那些破东西,后来因为疾病猝死,他就把阁楼给关上了,几十年都没人上来。
他总想着找机会,把里面的东西都丢出去。
可没想到,姜喜月竟然选了那些破烂玩意儿当嫁妆,立即狂喜道:“你要不要再拿点别的?”
姜喜月浅笑:“这些就够了。”
谢友国更是心情大好,他刚才一直担心姜喜月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最后竟然要了一堆垃圾。
看来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了。
“嫁妆也有了,现在你放心了吧?”
姜喜月微微点头,对管家道:“麻烦待会儿找人来把这些东西搬回去。”
“是。”
管家微微弯腰答应,心里却有些不高兴,觉得姜喜月受委屈了。
那些满是灰尘,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缺胳膊少腿的家具,当嫁妆不是羞辱人吗?
可是见姜喜月心情不错,便没有询问。
当天,就让主宅的人过来,把阁楼里的东西全部搬出来,运回了宅子。
看着东西送走,最高兴的莫过于谢友国了,他站在门口,一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视野中,才回头朝谢青青看去。
“我为了你得罪宫家,希望你之前没有说谎,真能帮到谢家。”
谢青青信誓旦旦:“我现在就是谢家的救世主。”
谢友国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客厅,转了一圈,问佣人:“南音呢?怎么不见她下来?”
佣人摇了摇头。
“不知道,大小姐刚才就不在了。”
谢青青已经在沙发坐了下来,一边翻着手机,随口道:“出门了吧?我好像看到她出去了。”
闻言,谢友国皱起眉不满地抱怨。
“这个时候还出门?!谢家的事她是一点也不关心!”
谢青青没说话,坐在桌上刷新闻。
一直到凌晨两点,谢家已经夜深人静,她拖着那个巨大的行李箱到了谢家后花园,把东西埋在了榕树下。
细致地盖上一层草皮,才回去继续睡觉。
——
运送“嫁妆”的车行驶在后面,姜喜月特意交代了,每样东西都要做好防护措施,小心搬运,开车也必须缓慢平稳。
虽然大家都有些疑惑,但还是纷纷照搬。
直到车驶入主干道,姜喜月道:“我还想去看看我哥哥,可以吗?”
“是的,姜小姐。”
和司机打了一声招呼,车辆立即朝拐进另一条路。
五年前,姜喜月的父母车祸过世,留下姜平川和姜喜月兄妹相依为命。
为了应付家里开支,21岁的姜平川从大学退学,开始进入谢家工作,子承父业,成了一名司机。
姜喜月成年后,也开始一边上学,一边为谢家工作。
两人目前居住在父母买下的60平小房子里,关系亲厚,姜平川也十分照顾姜喜月。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姜平川应该也被蒙在鼓里,不然肯定不会同意。
哥哥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豪华的车辆趁着夜色,缓缓驶入老旧的小区,吸引了不少遛弯居民的目光。
看到姜喜月从车上下来,都纷纷流出惊叹的目光,不断张望着。
“我自己上去就行。”
姜喜月和管家说了一声,快步朝楼上走去。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安装电梯,声控灯时亮时不亮,她摸黑爬了五楼,才终于在一扇贴满了小广告的防盗门前停下,按响门铃。
过了约莫半分钟,大门才终于打开。
26岁的姜平川一手按着手机,愁眉紧锁,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抱怨声。
“她又不是孩子,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更好,你这么操心,是给她当哥呢?还是当爸呢?”
是姜平川未婚妻——郑柚的声音。
姜平川没有回话。
他个子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七出头,因为性格有些懦弱,平时总是微微勾着腰,看上去就更矮了。
眉眼下垂,一脸苦相,像是被生活压得抬不起来。
记忆中,父母还没有过世的时候,姜平川也和其他男生一样,只是后来早早成为司机,跟着谢家的人见各领域的总裁经理,为了生计,总是点头哈腰问好。
久而久之,性格越来越软弱,像是没有脾气,受了什么委屈都只会忍着。
姜平川正第8次给妹妹打电话。
因为姜喜月一直没回来,他总担心会出事,一晚上心绪不宁,可是打了好几次电话,对方也没有接听。
让他总想起父母出事的时候。
这次刚拨出号码,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哥。”
他立即抬头,惊喜地看着姜喜月。“喜月啊,你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了,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快进来……”
“手机丢了。”
可能是谢青青为了防止她求救,把她打晕的时候,就把手机拿走了。
走进来,郑柚刚好从卧室里走出来,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蛮横地啃了两口。
靠在墙边看姜喜月,目光中带着嫌弃。
姜平川和郑柚相恋三年,偶尔会到这里住。
但因为房子太小,姜喜月搬不出去,所以对她十分不满,背地里嚼舌根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当着姜平川的面,都会指着姜喜月抱怨。
最近几个月,姜平川和真有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彩礼却一直没有定下来。
郑柚要求五十万。
这个高昂的价格根本不是姜家能拿出来的,把姜平川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看上去更好欺负了。
姜喜月郑重地坐下来:“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两人看着她。
姜喜月继续道:“我今天结婚了,和宫家的宫良。”
姜平川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姜喜月把整个事情经过都说出来,姜平川听完,脸上少有地露出怒气,愤愤起身:“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去找他们算账,去取消这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