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蹙着眉心睁开眼,不期然便对上了病美人那张盛世美颜。
病美人与她离得极近,薄唇与她的唇若即若离,一副将亲未亲的姿态。
这是传说中的偷吻?
红晕霎时自细白的脖颈爬上了明艳无双的脸,静姝心中后悔着眼睛睁开的时机,抿唇,道了一声废话:“夫君回来了。”
谢瑾年低笑,笑着噙住了小娘子的唇,却又是浅尝辄止。
一个浅吻,克制而知礼,一如病美人其人。
然而,病美人口中苦涩的药味,却霸道地留在了她的唇齿间。
两辈子,第一个吻。
静姝心怦怦跳,仿佛要从她的嗓子眼里跳出来,绕着花园子跑上三圈。
难得一见小娘子娇羞,谢瑾年低笑,心中坏水翻涌:“娘子,你说为夫到底会不会亲?嗯?”
病美人一句笑问,仿佛能把她烧着了似的羞,霎时变成了满腹震惊。
静姝甚至怀疑病美人长了一对蝙蝠耳朵。
静姝心中吐槽“病美人果然心眼如针尖儿”,却也不得不承认:“会,特别会。”
谢瑾年被小娘子的坦诚逗得满心愉悦,心中恶劣小心思迭出,将他带回来的话本晃到小娘子眼前,笑得意味深长:“娘子不肯先睡,可是等着为夫回来与你共读话本?”
熟悉的封皮,熟悉的书名。
静姝脸颊上才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回升的趋势:“并没有。”
谢瑾年又是一阵闷笑,把话本放到贵妃榻上,兀然抱起静姝往红帐半掩的拔步床里走:“娘子闲了,尽可以看看那些话本儿解解闷儿。”
静姝紧紧地搂着谢瑾年的脖子,唯恐病美人失手把她摔在地上。
待见得病美人步履稳健,静姝小心翼翼地扒着病美人的肩膀略微直起身,越过谢瑾年的肩头看了一眼被随意放在贵妃榻上的话本。
谢瑾年丢话本丢得随意,有一本话本撞到榻边围栏翻开了内页。
遥看那话本内页上那一列列细密的小字,静姝不由白了谢瑾年一眼,嗔道:“有夫君整日里憋着坏心思与我逗闷子,何须看那劳什子的话本子解闷儿?”
谢瑾年低笑,抱着静姝穿过床前廊道,余光扫过放在矮柜上的赏花贴,微皱了下眉:“和瑞郡王府上的帖子?”
静姝正明目张胆地吸病美人的盛世美颜,自是没错过谢瑾年眉宇间一闪而过的不悦,心中揣摩着缘由,道:“和瑞郡王新娶进门的继室乃是我闺中密友,眼下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王府花园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她邀我后日到府上去赏桃花。”
谢瑾年垂眸看着小娘子毫不设防的模样,犹豫了一瞬,到底只说了一句:“你的丫鬟到底欠缺几分机灵,届时让立春随你去。”
静姝并不傻。
前世面对各色患者的工作经验更是点满了她察言观色的技能点,静姝自然察觉到了谢瑾年未诉诸于口的担忧:“这赏花宴可是有什么不妥?”
第33章 无敌小妖精 逮着谁勾谁?
谢瑾年摇头:“并无。”
赏花宴尚未开始, 谢瑾年也不敢断言不妥。
然而,他却可以断言和瑞郡王府并非善地,尤其是那个和瑞郡王, 更非良善人。
谢瑾年垂眸看着怀中小娘子明艳动人的脸, 轻叹,这般尤物若是被和瑞郡王看见……
谢瑾年不禁忧心自家傻姑娘只带立春会应对不来, 又嘱咐了一句:“只带立春一个难免照顾不周,届时把立冬也带上罢。”
谢瑾年素来是从容的, 他这般连番叮嘱颇为反常, 说他心中已经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静姝抬眼, 与谢瑾年对视了须臾, 指尖在谢瑾年胸口毫无规律地画着圈:“夫君若是觉得这赏花宴有甚么不妥,不妨直言, 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
他自然要提醒他的小娘子。
不然如若她的小娘子毫无警惕之心,单凭两个丫鬟再怎么小心谨慎,也容易出岔子。
更何况他的小娘子还总是这般会勾人, 却毫不自知……
胸口作乱的手指,划得谢瑾年心痒难耐。
谢瑾年不动声色地把怀中尤物放到床上, 落下大红色帷幔, 开始宽衣解带。
拔步床, 便如室中室。
帷幔落下, 便自成一方天地。
静姝躺在大红的锦被之上, 看着病美人轻解罗衫, 款步至床前, 突然觉得床上空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粘稠,心有些造反。
默默镇压着直往胸腔外横冲直撞的心,静姝抱着锦被滚了一圈、又一圈, 直至把自己滚成了“蛹”,被床边围栏挡住了去路,才用锦被半遮着面,只露一双潋滟着无边水光的桃花眼看了谢瑾年一眼:“困。”
唔,小娘子又在跟她演。
谢瑾年躺到床上,探手拽锦被,把溜到床最里边儿的小娘子从“蛹”里挖了出来,拽进怀里:“困了就睡罢。”
规矩睡姿不香了?
这同衾而眠的让人怎么睡,成心考验她这只颜狗的自制力?
静姝窝在谢瑾年怀里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数病美人的心跳声催眠,然而,嗅着病美人身上裹着潮气的冷香,数了两轮依然毫无睡意。
静姝抬眼偷觑了一眼呼吸平稳、仿佛已然入眠的病美人,抬手戳美人脸颊:“夫君?”
谢瑾年攥住小娘子作怪的手指,垂眼看着静姝,似笑非笑:“嗯?”
静姝盯着病美人那双殊无睡意的眼,弯起眉眼:“你还未说那赏花宴到底有何不妥。”睡不着,起来聊天啊!
说困的是她,转眼间叫他与她说话的也是她。
谢瑾年轻拢手臂,把怀中绝色佳人抱得更紧了些,也没卖关子,直接道:“赏花宴有无不妥,眼下不好断言,但是……”
谢瑾年垂眼看着他的小娘子,指腹抚过那双风情无限的眼:“和瑞郡王却是有些个不妥。”
和瑞郡王?皇室大瓜?
静姝瞬间来了几分兴致,一双本就自带多情的桃花眼,亮闪闪地盯着谢瑾年:“愿闻其详。”
谢瑾年抬手遮住静姝的眼,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不准这般看别人。”
这是……
把她当成无敌小妖精了?逮着谁勾谁?
静姝推谢瑾年的腕子,盯着谢瑾年似笑非笑:“我个无盐女,便是看旁人一眼也不会有甚么,倒是夫君日后出门,应当带上帷帽。”
谢瑾年好气又好笑,轻拍了下小娘子的臀尖,笑骂:“顽皮。”
静姝俏脸霎时通红。
芙蓉帐暖,软玉在怀,太过容易起旖思旎念。
饶是谢瑾年素来冷静自持,却也不敢与静姝闹得太过,毕竟小娘子喂他的鸽子肉、枸杞水并非毫无功效。
把羞成了虾子的小娘子禁锢在怀里,谢瑾年笑道:“莫恼了,且听为夫说。”
静姝确实也不敢再闹了。
毕竟病美人虽然越来越可心,却也不过是让她心生了好感。
只是好感,充其量有些朦胧的暧昧,远没到让她心生“染指病美人”心思的程度。
见得谢瑾年亦是极有分寸的偃旗息鼓,静姝暗松了口气,含笑道:“洗耳恭听。”
谢瑾年轻抚着小娘子的背,沉吟了须臾,低声道:“和瑞郡王乃是今上第七子,生母婉嫔。婉嫔乃是今上御驾亲征,打北狄的时候抢回来的女人。婉嫔原本是北狄王的宠姬,被今上掳入帐中临幸后,刚满一月便有了身孕,腹中之子便是和瑞郡王。”
这可就微妙了。
静姝指尖轻戳谢瑾年胸口,示意他快说。
谢瑾年捉住小娘子的手,拢在掌心把玩笋尖似的玉指,不紧不慢地道:“今上班师回朝,把婉嫔带回了宫中。婉嫔姿容无双,又是宫中独一份的异域风情,颇得了几分圣宠。”
说着,谢瑾年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按理说,生母得宠,和瑞郡王总该跟着多得几分偏宠,只可惜,他生来肖母,活脱脱的北狄人容貌,甚至比起今上来更像北狄王。”
嚯!刺激!
亲耳听人讲今上八卦,可比追宫斗文有意思多了,毕竟书城app里追宫斗文,可没有谢瑾年那一把好声音带着轻嘲倾情诵读。
静姝意态放松下来,翻身在谢瑾年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感叹:“就这也能得封郡王,娶镇国公嫡长孙女为继室,看来不是和瑞郡王极为出色,便是婉嫔娘娘确实得宠。”
“和瑞郡王不光长得肖似北狄王,连北狄王的蛮横好色也像了个十成十,偏偏又没有北狄王的勇武,要说出色,大概只有那身皮相颇为出色了。”
至于婉嫔是否得宠,谢瑾年没提,而是垂眼盯着静姝,慢条斯理地道,“和瑞郡王自知绝无被今上重用的可能,素日里行事颇为肆无忌惮。他上一个王妃,便是受不了他一个接一个地往府里抬姬妾,行事又颇为放诞不羁,硬生生被气得卧床不起的。”
八卦听了这么多,静姝总算咂摸出点味道来了,却又有些不太确定。
静姝微微仰头,端量着病美人精致无双的侧颜,问:“和瑞郡王便是再放浪形骸,当也不会对府上宾客如何吧?”
谢瑾年轻笑,笑声里仿佛夹杂着无尽的嘲讽:“为什么不会?天潢贵胄,便是不得今上待见,却也是当朝皇子,生来就有肆无忌惮的资本。他又醉心玩乐,毫无慕权之心,近几年今上便多待见了他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