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也没使多大力气啊,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我长能耐了?
何颜索性像掰苞米似的把身上的铁丝网卸了下来,重获自由后再看那几人,一个个黑眼球上挑,白眼球扩张,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你好了?”倒是老大够镇定。
“自来也挺好的。”何颜心里暗骂“臭流氓”,夺走老娘初吻!眼睛却控制不住盯着他那鲜红的两瓣唇。
“别再跟我们动粗了!”巨人观说完又低头看了眼老大拎着的袋子,“这是啥?”
老大交给他,“待会儿给她烧点热水,我看凉的东西她喝不惯。”说完径直回了房间。
巨人观撑开袋子一看,是水壶和蜂窝煤,当即明白了老大心里有多惦记她。旋即恨铁不成钢地对何颜说,“今后要懂事,可别辜负了我们老大的情谊。”巨人观带头往楼下走,嘴里嘟囔,“老大啥时候这么关心过咱们啊?”
不明所以的左右脸紧跟其后问道,“是啥?袋子里是啥东西啊?”
何颜委屈地噘着嘴,心想这么不如意的日子竟然还要学会感恩,真是没道理!
她打算回房跟老大谈一谈,刚扯开步,又想起了什么对楼下嚷嚷,“哎,多烧些水,我要洗热水澡!”
左右脸崩溃抱怨,“这是捡回来一个姑奶奶呦!可别让我碰火,那玩意儿会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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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何颜一拳砸坏的房门还没有修缮,门自然也就关不严实。
何颜蹑手蹑脚推门进去,这才注意到窗户上原先钉着的木板已经悉数拆除,此刻投射进来的光有气无力的,她猜测时间大概是阴天的清早或黄昏时分。
老大就站在窗户跟前,背对着他,身上的黑色大衣显得他身形更加修长。
何颜之前只知道他很高大,现在一看,这家伙大概足有两米。
老大没回头,却知道她进来了,“把门关上。”
“奥。”何颜身子向后一靠,算是把门倚上了。
气氛有些尴尬,她没话找话,“为什么把窗户上的板子拆了?”
“因为你不喜欢,你说没有窗的房间像墓穴一样,死人才会住在这里。”他说,仍像雕塑一样站着。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呀?”何颜感觉有被诬陷到。
“睡梦中。”
“呃……有吗?”
老大转过身,绕到床边坐下,朝何颜伸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非得过去说啊?
何颜往前蹭了两步,“就这么说吧。”
“过来。”他固执却好脾气地说。
过就过去嘛,铁丝网我都能搞定,难道还怕你不成?
虽然这么想,但她脚步还是怯怯地。
凑到大概一米远的距离时,老大伸手一拉,便把何颜拽到了自己跟前。
何颜心头一紧,脸上一阵潮红。老大的眼睛生得真好看,那深邃的一潭仿佛汇聚着星辰大海,只看一眼就容易让人沉沦。
“之前的事还记得吗?”老大抛出这个问题。
之前的事?是你耍流氓的事吗?亏你好意思提!何颜撇撇嘴,“听他们说我跟他们动粗了,但我不记得了。”
“再之前呢?”
何颜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也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老大一副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样子。
何颜背手,脚尖慌张地在地上撞击着,一下又一下,“只记得我跌进那个坑里了,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了。”何颜脑子有些乱,她记得洞里发生了好多事情,但一句两句好像也说不清楚,只好化繁为简。
这回答算是通过了审核,老大脸上的表情寡淡,好像谈及的这件事并非是什么好的消息,“你可知道你现在与先前不同了吗?”
何颜低头将两手摊开又攥紧拳头,“知道,我力气大了许多。”
“你对你的能力几乎一无所知。”
“哈?我的能力?”她不明所以。
老大起身去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那把雕花匕首,握在手里,朝何颜走过去。
何颜见他如此来者不善吓得连连后退,“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别动刀动枪的,我……我现在可不怕你!”
她被老大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老大声音依旧温和,“把手给我。”
何颜两手护在胸前,拼命摇头,“别伤我!”
老大看着她的眼睛,迅速出手,匕首锋利的刃自她手背削过,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动作之快让人来不及躲闪。
第十九章
想要杀人,必然要攻其要害,可老大这一刀,像闹着玩儿似的,显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
何颜想不明白,也不知道疼不疼,确切地说她的注意力全都被自己血液的颜色吸引住了。
怎么会这样?
只见伤口起初溢出的是鲜红的血液,而那血液好像与空气发生了某种反应,很快便泛起了黑浆,看起来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紧接着,更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何颜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可再怎么揉也是一样,那被刀切割过的外翻皮肉像蠕虫一样缓缓蛹动,直至莫名其妙地愈合了。她伸手摸了摸,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自然也是不疼的。
“这……”何颜把“我这么牛币了吗?”这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老大像看异类似的看着她,“你昏迷的时候不停地说梦话,而且很不老实,你在床头碰破了额头,我亲眼看到那伤口是怎么愈合的。”
何颜不敢相信,再次用食指触摸刚刚的伤口,滑嫩平坦,恢复得简直天衣无缝。
老大抬手端起她的下巴令她看着自己,“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颜脑袋里一团乱麻,被他这么一问当即有些委屈,“我是什么人?我能是什么人?被你们掳回来的人喽。”
老大紧盯着她脸上的细微表情,联系之前的相处点滴,感觉这不会是个头脑多复杂的人,再加之小明的遭遇,他觉得……
“在那洞里你都经历了什么?”
不用他问,何颜也想到了,是那瓶药水,一定是它起的效果,看来“希望”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好东西啊。
回想在洞里的经历,何颜把碎片记忆拼凑,猛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证件、那本日记、那台电脑、那处实验室的主人此刻就近她的在眼前。
“你,”何颜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已经完全没有作为人类时的记忆了吗?”
老大听到这个问题,眼前像罩上了一层雾气,目光开始朦胧起来。
他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了。
何颜之前听他说起过,一旦感染了病毒,便就告别了人类的身份,可怕的病毒会侵蚀掉属于“人”的那部分记忆,就像吞噬掉了前世一样,让人踏踏实实地接受自己新物种的身份。
“乔司!”何颜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证件照上的那张脸。
老大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不由得一颤,大睁着的眼睛瞳孔一紧。
“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何颜等着他的答复。
这时候,长毛推门进来了,“老大,好像有闯入者。”
老大回过神儿来,“在哪儿?”
“我刚刚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影,追出去的时候只发现了几个脚印。”
“带我去看。”
老大跟着长毛走了,何颜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巨人观进来了,身上打着毛巾,手里捏着俩小玩具,“水快准备好了,待会儿澡盆里是给你放这小黄鸭呢还是小粉猪啊?”说完他两手捏了捏,小玩具嘎嘎地叫出声,“我刚从库房里找的,你瞧,还带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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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烦恼是泡个热水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多泡几次。
何颜信不过别人,亲自去库房挑选洗护用品,洗发水、护发素、养发精油,看起来像正品的统统找出来,誓要将自己炸成鸡窝的三千烦恼丝捋顺了。
她脚踩趿拉板,拎着装得满满的浴筐往浴室走。
巨人观老妈子似的候在浴室门口,摊开手掌开始抱屈,“你瞅瞅给我这手烫的,还有那个蜂窝煤啊,贼埋汰贼埋汰的。”
何颜看着他那灰褐色的手掌,完全心疼不起来,“你那肤色本来就不白,可别在那装娇滴滴了。”
巨人观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留下一道浅浅的逗号状黑灰,“你个小没良心儿的啊,我这么尽心尽力伺候你你就说这风凉话?”
“嗯,你最好了。”何颜敷衍地说,脚步没停,一进浴室就闻到了一股奶香,“这么香啊?”
“你不是说要泡牛奶浴嘛,我找了点奶粉兑进去了,嘿嘿,我聪不聪明?以后记得对我好点儿。”
何颜,“……”
浴室的门插是坏的,只能虚掩上。
何颜开始脱衣服,身上的米奇睡衣已经脏得没眼看了。她觉得这绝对是近墨者黑,自从跟这几个脏货同住一个屋檐下,自己的个人卫生做的是越来越差劲了。
衣服退到脖颈处,何颜感觉手里好像捏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头钻出来后,拎着衣领抖了抖,并没发现什么。
她把衣服丢到一边,伸手试了下水温,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