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不久,整片雪原开始“沸腾”起来,原本积累在地面上的每一片雪花都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无风却平地而起。
一瞬间所有雪花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在沈秋白四人周边化成雪幕将他们团团围住,立在其中肉眼可见皆是茫茫的白色。一层柔光从垣越手心迸发出,将肆虐的风雪牢牢挡在其后。
“这是怎么回事?”
司黎绷紧了精神,提剑护在凌霄儿身旁,凌霄儿也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警惕地看着杂乱的风雪:“只怕是来者不善,小心应对。”
而在混乱中,沈秋白察觉到垣越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分。
此时被困在白雪中,垣越却只是目视着正前方,淡然的目光像是透过了重重的雪幕,打量着藏在雪幕后同样在审视着他们的人。
“言而无信之人,我还没有来找你麻烦,你却送上门来了。”因为风雪的杂音,从雪幕中传出的声音听着阴恻恻的。
沈秋白三人仍旧谨慎地打量着结界外,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看来这人应当是针对他一人在传话。
这声音垣越只听过一次,却也瞬间猜出了来人,毕竟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搭上性命的交易。
“说话。”风雪中的声音极其暴躁,比起之前所遇见时的高深莫测,此时他更像是穷途末路的赌徒,想要抓住任何一丝机会翻身。
“既然你不打算让她们知道你我之间的交易,那我们何必在这里谈话。”垣越的声音不急不缓,很是平淡,和那透着暴躁的声音形成了反差。
“听起来你很了解我?那你可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被人揣测我的心思,每个人都有承受不起的代价,你觉得呢?”
真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垣越不动声色,眼底深处带着漠然,冷冷盯着眼前的风雪。
“谈不上了解,我也不必了解你。只是碰巧从我那不争气且蠢笨的属下那里,听到了些有关阁下的事罢了,不知道阁下感不感兴趣?”
那声音暂时没有响起,像是在做抉择。
垣越的手微微一动,原来是沈秋白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他偏头去看,正对上她一双秋眸带着平时很少外露的情绪。
她在担心。
垣越只觉得心里顿时有些发酸,这滋味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不同于曾经吃醋时的酸涩,而是从那一眼的情绪中看到的担忧,像藤蔓般缠上他的心脏,分不清是温暖多些还是酸胀多些。
就在垣越和风雪中的人正在隔空“对话”时,沈秋白愈发察觉空气中有股少有的灵息,在这莫名熟悉的灵息刺激之下,她也终于寻到了脑海中的一点残影。
这灵息和她在神魔域陷入昏迷时,在梦中所见的异象一样,带着一种令她恍惚而又深感熟悉的气息。
但是这气息远比当时在梦境中所见的场景更为疯狂和暴虐。而她隐隐能够察觉,这是冲着垣越而去的。
“我不会有事。”
一句带着肯定的话打断了沈秋白的沉思。垣越的目光柔和而坚定,像是在断定他话里的绝对性。
“我唯独不骗你。”这话不是从垣越嘴里说出来的,而是通过神识直接传到沈秋白脑海中的。
这话响起时,垣越朝沈秋白眨了下眼睛,在沈秋白诧异的眼神中,原本包围着他们的风雪一瞬间往后推移,直至被推往远处才停下,露出了一片被暴力砍伐过的树桩。
而消失的同样还有方才还站在沈秋白身前的垣越。
沈秋白带着一丝恍惚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手心还残留着炙热的余温,在寒风中,这温度也没能坚持下去,正在一丝丝地散去。
“师尊!”
一声闷响后,耳边突然炸开凌霄儿的嘶喊声,沈秋白正觉得奇怪,回头一看。
凌霄儿正扑在地上,她怀里还扶着个女子,随着凌霄儿的摇晃,女子的身体亦跟着晃,看起来软塌塌的,她露出的皮肤白的发青,显然不是正常人的模样,就像是死了一样。
诶,等等,这人……
靠。
这个“死人”可不就是她自己吗?她就这样突然挂了?那等垣越回来是不是又得哭鼻子?沈秋白一脸茫然的问号。
“神主大人,许久未曾相逢了。”
灵动而缥缈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进沈秋白耳朵的,但实际上,那“人”就站在她面前,甚至说是正贴在她身上。
沈秋白透过眼前的“人”甚至能看清面前飘舞的雪花,她连连退了几步才看清了对面“人”的全貌。
那是一个清丽至极,又平添妩媚的女子,最为出奇的是她那一双冰蓝色的瞳孔,以及一身非凡的气质。沈秋白见过不少美人,但眼前之人与其他美人的区别相当明显。
并不是相貌上的高下,而是通身气度上的差异,犹如云泥之别。
然而,这位身着飘逸仙裙的女子……
她没有脚!而且还是半透明的状态!
虽然心知这是一个无奇不有的修仙世界,但和一只美貌的女鬼“贴面吻”还是头一回,沈秋白缓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战战兢兢地往自己身下瞧了一眼,不出意料,一抹看起来轻飘飘的烟雾支撑着她的“身体”。
好家伙,她从靓女变靓鬼了。
第65章 无方之所,孤树无渡……
长渊群山, 位于几大仙山与妖界之间,是隔断各大修仙门派与妖界的重要分界之一。
名字由来也分外简单,此地不仅仅是山, 在山的西侧是一道深渊般的裂谷, 且如山脉般绵延数千里。
在当地住民的历史中,长渊山千年不变, 但那些元寿过了数千年的修真界长老才知道, 长渊原本只是一道横跨东西的地裂,长至数千里,深不可见底, 是传闻中的葬龙之所。
而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 地质突变, 在长渊之侧突起群山叠嶂, 绵延千里, 将仙山与妖界隔断, 这才是后来为人所知的长渊山。
夜色渐至,此时的长渊之巅布满霜雪, 在其中的一处雪崖上立着两名男子, 正在对峙着。
说是对峙, 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并不剑拔弩张,甚至从一开始, 并没有人在出声。两人都神情肃穆地看着山巅之下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这样弱小的生命罢了,有什么好看的。”白衣男人嗤笑一声,他并非自言自语, 只是说给身侧之人听的,可站在他身侧的男人依旧注视着远处,如同未闻。
白衣男人也不恼,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介于怜悯与残忍之间,冷冷看着那些灯火,就像是看得到一群人的命运:“从这里扔下一颗小雪球,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什么也不会发生。”垣越没有偏头,声音平淡又确信,“我会阻止你。”
“真稀奇,你变得假好心起来了。”
垣越轻笑一声:“你不是也变了吗?至少外表上很明显——你开始变老了。”
白衣男人原本一直挂在嘴边的冷笑凝固了,眼神中的淡漠变得危险起来,他捻起垂在肩头的一缕白发,有些厌弃道:“或许吧。”
自从彻底失去耐心后,他便开始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发丝从乌黑变得雪白,面容虽然变化不大,但却带着褪不去的疲惫之感。
盯着那缕白发,男人开始烦躁起来:“但就算我开始变老,以你剩下的寿命也等不到那天了,又关你何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直说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实际上垣越也是前不久才从骷髅头阿镜嘴里得知了缘由。
他叹了口气:“有关神界,你我的身份,以及你的目的。战神穆朝,应该是这个名字吧?阿镜说你我曾经相识,但我的确不记得你叫什么。”
白衣男人满意地笑了:“知道了我的目的,这就够了,这样可以省不少事儿。”
能够省事是再好不过了,最好再快一点。垣越将情绪都敛在眼底,他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穆朝突然抬手,指尖移动,对准了远处风雪之间宛若黑色巨龙静卧着的长渊:“你是从那里来的,就再从那里走吧。”
他说得何其含糊,但言语中的意思却再分明不过。
*
又是那棵树。
沈秋白立在荡漾开去的水纹中,抬头仰视着那棵有着城墙般宽大树干的古树。
“你看起来对这里并不陌生,是之前已经见过了吧。”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沈秋白没有回头,很快一道飘逸的身体就从她身后“游”了过来与她并着肩,共同看着眼前的的古树。
“……”
面对沈秋白的沉默,女子只是轻轻笑了笑,她继续向前,直到贴近树干。随即她抬起了手,一点微光从她指尖飘出来,落在水中,荡开了几圈涟漪,而随着水纹的荡开,从水面钻出来一片片的花草。
其中最独特的,是距离古树最近的一朵花。它通身无叶,细细的茎往上伸展,花瓣与茎并没有完全贴合在一起,独立的七瓣花只是聚拢着,被一团柔光托在柔弱的根茎上。
它的花瓣是由镜面构成的,看起来饱满而剔透,如其说是植物,倒不如说它是琉璃打造的饰品更为贴切,透明的花瓣折射着各色的光,在树干上留下一串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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