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抱着她:“兰儿,你回到母亲身边吧,你怎能去为奴为婢?”
“我是主人买的,自然要为奴为婢侍候她。”小兰倔强地道。
张夫人以为柳芸是男子,她认为自己的女儿要做妾室或者通房,她又急又气,不知道如何开口相劝。
柳芸忙道:“张夫人,我一直当小兰为妹妹,前些日子还让人为她寻夫君。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没看成。”
张夫人夫妇心里才安稳了下来。
张夫人站起身,想跪下行礼:“谢谢大人的大恩大德,买下了兰儿,善待她。此大恩,妾身……”
柳芸站到一边,不受她的礼:“我与小兰实为兄妹,哪有受夫人礼的道理。夫人不必客气,小兰很懂事,一直照顾我。”
小兰跪在母亲面前,她哭诉道:“女儿走投无路被主人买下,我不想离开她。母亲已有弟弟相伴,就不带走我吧。求求母亲了,主人就她一个人,我想陪着她。”
柳芸抹了一下眼泪,她拉起小兰,带着她走到一边劝说她:“小兰,我也想你陪着我,可是,人不能那么自私。我得为你的未来着想,你也看到了,我为你寻亲也寻不到,人家嫌弃门第,嫌弃出身,嫌弃你无父无母。”
小兰轻声道:“陈宁哥哥。”
柳芸长叹一声:“小兰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多美?陈宁他是孤儿,根本就护不住你。若你俩在一处了,万一遇上你母亲那种事怎么办?这天子脚下,多少的皇亲国戚,多少的权贵人家……”
小兰固执地道:“我足不出户,呆在家里。”
柳芸不知道如何劝她,难道告诉她说:相爱的两人有可能随着时间的变迁,心就可能会变了。你牺牲这么多,人家要纳个妾回来,你能受得住吗?
若是小兰没寻到母亲,自己还有可能按她的心意,最后让她嫁给陈宁。可小兰现在有母亲,继父在军中,恐官职也不低,这如何能让她继续跟着自己,自己哪有权力为她的婚姻做主。
柳芸道:“小兰,你随母亲去生活些日子。你与陈宁也得看缘份,好吗?”
她哭着道:“主人,你不要我了。”
柳芸忧伤的看着她,自己比她更不舍她离开自己。自己在这世上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母亲弟弟。若大人有一天再不要自己,那自己才是走投无路。
朱守林担忧的看着柳芸,他很清楚小兰对她意味着什么。有时候自己私下对柳芸念叨,她对小兰比对自己好。她开玩笑着说,小兰就是她自己,自己对自己好有什么不对。
朱守林冲张将军拱手问道:“请问将军在何处供职?离应天府远不远?”若不远,两家还能常来往,芸儿也不孤单了。
张将军拱手道:“大人,张玉在燕王麾下,官职燕山左护卫指挥使。”
柳芸听此言如遭雷击,她抬头看向大师,大师也默默看着她。柳芸此时非常的后悔,今日不应该来寺里,更不应该带小兰出来。
她失魂落魄走出屋外,靠在墙上看着天空,天空碧蓝无云,偶尔有一只孤雁鸣叫着飞过。小兰她留不下来了,小兰的未来自己更不能做主了。现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兰的身份有多尊贵。她哈哈苦笑了几声,未来张皇后的姑姑,能再跟着自己叫主人吗?
柳芸转身进了屋内,屋内的人都静静的等着她说话。张将军与夫人在心里想好了,若柳芸不放人,他们便寻燕王找圣上出面要人。
柳芸对张夫人道:“小兰今儿就随你们回去吧。我有三个条件。”
张夫人忙说:“大人,你请说。”
“第一个,小兰的亲事得要她点头同意。”
“好,妾身答应大人。”
“第二个,小兰不得为妾室,无论谁家。”皇家的也不行。这是柳芸的言下之意。
“好,妾身舍不得小兰为妾。”
“第三个,小兰要常与我通信,我要知道她的情况。”
“好好,我们会常送信给大人。”
柳芸说完后,走到小兰的身边;“小兰,多保重,我会想着你,有机会就来看你。”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小兰在她身后边哭边叫:“主人,主人,我不要离开你……”她母亲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追出去。
柳芸泪流满脸,泣不成声。朱守林向张将军与夫人告辞,追上了柳芸,他默默陪在她身边。听着她的哭泣声,他心里很难过,他安慰道:“我们有时间就去看她。我会让徐增寿去告诉他的姐姐燕王妃多照看小兰……”
柳芸哭着道:“大人,我早出晚归,心里想着要努力当差养活小兰与自己,我存着银子想为小兰多制办点嫁妆。现在,现在……我像失了件珍贵的东西,对生活缺少期盼了。”
“芸儿你还有我呀,我会永远陪着你,不会离开你。”
第117章 搬家
在外守着马车的陈宁,见两位大人出来,他拿起了鞭子坐在在马车上。他没见着小兰,向后四处张望着。他刚要开口问,看见柳芸满脸是眼泪,他疑惑地问:“发生何事了?”
朱守林看了他一眼上了马,他叹息了一声,今天受伤更深的恐怕还是陈宁。柳芸也上了马车,陈宁问:“大人,小兰呢?小兰怎么没随你们出来?”
朱守林沉默了一会道:“她不会回来了。”
陈宁急忙问:“发生了何事?”
“她的母亲与她在庙里相认了,她随母而去。”
“不,不,她说她的母亲已死,无父无母。”
朱守林长叹一口气:“我们都以为是如此。但是,她母亲只是改嫁了,还活着。不只是活着,现在还是三品指挥使夫人。”
陈宁闻此言呆若木瓜,小兰现在是三品官家的小姐啦。自己与她从此便要生生分开,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很恨自己,在一起的没有好好对小兰,若是知道有一天会分开,自己一定会时时与她在一处,会时时对她好。他以为他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日子在一处,他能娶她,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谁能想到,分别来得这么的快,这样的决然。
陈宁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他捂着脸,发出困兽般的哭吼声。朱守林坐在车里,见他两人哭着,沉默地坐着也不开口相劝。
生离同死别一样,都让人肝肠寸断。
三人回了家后都无精打彩,陈宁与柳芸看着小兰用过的东西又会掉眼泪,仿佛小兰还在这家的某处,她的笑声还在这里回响。
朱守林见他俩人这样,心里想,这样下去都别想安稳过日。现在就搬家吧,到大宅去,那里没有小兰的影子。
他对柳芸道:“小兰是跟着母亲,有下人伺候着,过小姐的日子。她的母亲也会善待她的,芸儿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
柳芸点头,她知道这些,但就是心里难过。
“我们今天就去大宅住,这里以后慢慢来收拾。”
柳芸见陈宁用头撞着墙伤心的样子,点头同意了。
她去收拾了点常用的东西,打了个包裹,四下看了又看,她道:“大人,我好怀念在这里的日子。”
“我也很怀念那些日子,所以这房子就让它空着吧。偶尔我们回来歇息几日。”
“这房子长时间不住人,会不会坏?”
“我会让人常来打理一下屋子,芸儿放心吧。”
朱守林叫上陈宁离开此地,陈宁一步几回头的看着不舍离去。朱守林伸手拉他离开:“行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应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就不要勉强。”
朱守林将大门关上,用了把铁锁给锁了起来:“过去的留在心里,好好珍惜未来。”
陈宁难过地道:“大人,我的心缺了一块,没有未来了。”
朱守林劝他:“打起精神,好好做为,万一有一天,小兰又能回到你的身边时,你才能成为她的依靠。”
“有那一天吗?她都十五岁了,恐怕她等不到我有本事娶她的那一天。唉,我可能一生都忘不掉她了。”
“很多人活了一生心里还没个人惦记呢。”
柳芸跟在他们身后,默默地走着。很多事无法改变,只能面对。
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春节的热闹气氛在每一处洋溢。朱守林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面前站下,他伸手拿了一只糖葫芦,对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点头,转身匆匆离开。
朱守林将冰糖葫芦递给柳芸:“尝一个,小心磕牙。”
柳芸伸手接了过来,她四处看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她张嘴咬了一个山楂,外面又脆又甜,里面又软又酸,甜酸脆绵唇齿留香。
美食是治愈内心伤痛的最好东西。一串冰糖葫芦下肚柳芸又活了过来,她的心里又充满了希望,她会过得很好,小兰也会过得很好。她与小兰还会有相见的那一天,那时候……
三人走到离朱府不远的地方,这里行人很少。偶尔有马车经过,今天是初二,按风俗是回娘家的日子。朱守林见她心情好了许多,他说:“明天我们在家收拾屋子,后天我去徐家,你带着肖五一块去给丁显家拜年。”
“你让人去叫肖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