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婆忙问:“我儿怎么样了?”
“三天两天受刑,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沈老太婆与沈老头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柳芸看着全身打颤的女子厉声说道:“你若不想皮肉受苦,赶紧交待那天你夫被杀的经过。”
沈家大儿媳吞吞吐吐道:“那日妾身正在忙碌,路过牛棚时,沈成将我拉进了牛棚。他将妾身压在地上……路过的夫君听见声响,走了进来看着我俩在……便冲上来拉下沉成揍他。沈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条绳子,将夫君当场勒死。我在一旁吓得瘫倒在地,他还继续扑上来行事。后来,他将夫君用草盖住,他还对我说:这样好,以后我们就可以随时取乐。”
“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我做姑娘时一次进县城买布料,遇上小偷被盗了钱袋子。沈成将钱袋子给我追回,送我回家,半路上他将我拉到无人的地方……”
沈家老夫妻想冲上来打女子:“你这贱人,你这破鞋……”肖六拉住了他们。
柳芸问道:“既然如何,你何不嫁给他?”
她轻声道:“父亲在外打听他品行不端,拒了。后来沈家找了人前来说亲,妾身便嫁了过来。沈成一直拿我们的事威胁妾身,妾身才不得不从。”
柳芸冷哼一声,转头对肖五道:“去给郭七发信号拿人。”
肖五到村头,咕咕叫了几声,那边回了几声咕咕。
一盏茶的时间,郭七就将沈成押了过来。沈成鼻青脸肿,被麻绳绑成像一个棕子般,郭七拖着他移动着双脚前行。
郭七见柳芸盯着看,他道:“这小子想跑,被我捧了,他要再跑就打断他的双腿。”
柳芸指了指女子:“肖五,绑了她,带走吧。”
肖五上前寻绳子绑人。沈家老夫妻大哭大骂,早就引来邻里乡亲们围观。大家见这两人被拿,议论纷纷:
“我早就知道他俩人有私情。”
“我曾遇上他们在田间的草堆处……”
“我也看见过,唉,这事又不好给沈大提。早知道沈大被这两个奸夫**害死,还是应该告诉他。”
柳芸对一旁观看的白发老头笑了一下,转身朝着村外行去。白发老头在她身后拱了拱手,轻声说:“大人,慢走。”
夕阳西下时,一位骑马男子披着一身的霞光,用绳子拖着一男一女前行。肖五赶着马车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肖五道:“主人,今夜我们进不了城了,只能在城外等到明早开城门。”
“无妨,能拿获真凶,在外坐一夜也愿意。”
柳芸冲着骑马的男子大声道:“郭七,辛苦你了,回去请你喝酒。”
郭七回头笑着道:“好呀,大人。”
第79章 等候
朱守林直到徐增寿前来叫他去徐家时,还没等到柳芸回来。他有些焦急不安,唯恐她有意外。
在去徐家前,他低声对陈宁道:“柳大人去上元县了,你去城门处守着,她若回来,你就前来通知我。”陈宁拱手:“在下遵命。”
朱守林坐在徐家的家宴上,时时走神。国公爷在上座告诉他:“前儿圣上提起,明年升守林为二品。”他见朱守林无反应,叫了一声:“守林,你是不是有事?”
朱守林恍然:“国公,不好意思,在想一个案子。”
“是何案子?让你如此心神不宁?”国公爷关心地问。
朱守林犹豫地道:“圣上最为不喜的。”
国公爷在上倒吸一口气:“人多不多?”徐家几兄弟都看着朱守林。
朱守林微微点头。
国公爷立刻转头对自己的几个儿子训道:“你们几个记住了,一定不能做贪赃枉法之辈,否则不为我徐家子孙。”徐家兄弟纷纷站起来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他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家得圣宠颇多,绝不能做有违圣意的事。否则就是忘恩负义之徒。”徐家兄弟又站了起来:“儿子谨记父亲教诲,不忘圣恩。”
国公爷又继续念叨:“想当初,若不是圣上回乡招兵,将老夫招入麾下,老夫还在凤阳的泥土里刨食。若不得圣上另眼相待,老夫也只是一名小兵,恐早死在了战场。若不得圣上盛恩,老夫怎可得高官厚禄,女儿皆为王妃,儿子皆为高官?此大恩大德,徐家子孙一定要谨记!”徐家兄弟连连再三保证,一定谨记父训,效忠圣上。
……
朱守林从徐家走出来时已经快宵禁了,他策马奔向了去上元县的城门处。他下了马,陈宁迎上前来:“大人,柳大人还没有归来。”此时城门已闭。
朱守林真急了,他恨不得奔出城去寻人,可他除了知道她今日去上元县,其他一概不知。总不能他现在去将府尹叫起来,问那位犯人家住何处吧。
他焦急地在城门处转圈,此时,一声熟悉的埙声在城外响起。他深呼了一口气,心才安稳了下来:她是安全的,只是她进不了城门。
柳芸此时坐在城门外,对着弯月吹着埙,她吹了一道《月亮代表我的心》。她在心里说:大人,我在想着你,你有想我吗?
朱守林从她的曲子里听出了思念和深情,他的心如潮水般起起伏伏。这几天的分别他才知道,思念是如此的让人难熬。他怀念着那些他们在一处朝朝暮暮的日子。
柳芸在城外并不知道,与她只隔一道城墙之处,有一人正靠在城墙内,望着月亮听着埙声想念着她。
陈宁见敲三更鼓了,便开口道:“大人,快开城门了,在下在此等候柳大人,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朱守林靠着墙一动不动,外面的埙声早停了。他想:她一定在打着盹,秋寒夜冷,也不知道她抗不抗得住。
从来没有一个夜晚让他觉得如此的漫长。他想将她拥在怀里,听她笑着玩皮的说:大人,你长得真俊,我想占你便宜了。想到此处,朱守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陈宁见大人今夜行事如此反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家大人着了柳大人的道,两人好上了。这让陈宁即喜又忧,喜的是大人正常,并非外人流传那般有疾;忧的是柳大人是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他之前离开朱守林身边,一直四处查找柳芸的来历,一无所获。
陈宁长长叹息了一口气:这应天府多少大家闺秀看上大人,无奈大人却看上了柳大人,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陈宁抱着刀守在朱守林旁边,大人要如何,自己都陪着。
城墙外,柳芸靠在小马车上浅浅而眠。肖五与郭七坐在地上,背靠着背打盹
两位绑在一处的人犯,时不时轻轻的对骂几句。男子骂:“蠢妇,若不是你,我何至被拿。”
女子骂:“贼子,若不是你强占我身子,我何至如此。”
“哼,爷看你每次还很受用,贱妇。”
“你这挨千刀的……”
郭七暴跳了起来,冲他俩人各抽了一鞭子:“死到临头还不安生,可见你们是皮肉之苦挨少了。”
柳芸不耐烦地道:“郭捕头,你回头将他俩人放一处。让他们打个够,骂个够,亲热个够。”
郭七点头,冲着那对男女吐了口唾沫道:“呸,你俩人之前如畜生般,不分场合地点行事。爷就成全你俩,在牢里最中间给你俩一间房。”
肖五低声笑了起来,哪有将女犯与男犯关一处的事?可见这两人太招人厌了。
城外慢慢聚了一些人,他们都是等着在第一时辰进城的人。有的人拖着牛车,车上放着一个一个木桶,这是前去收夜香的人。有的抗着工具,这是去修缮房屋的;有背着背篓、提着包裹匆匆从外地赶来的行人;还有穿着儒生袍的学子,他们是各地的举人,前来应天府参加春闱……
天色渐露白,涌到城门处等候的人越来越多。应天府从寂静里渐渐醒来,每一个人又要开始新的一天忙碌而辛苦的劳作。每一个人,都在为活着而努力。
当城楼上的鼓敲响五下后,厚重的城门缓缓地从里打开,行人依次涌进了城内。郭七翻身上马,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拉着两名绑着的人犯。肖五跳上马车,慢慢赶着马车向前。他们正准备随着人群进城。
柳芸还在心里想着:这个点去锦衣卫点卯会不会晚了。这时,城内奔出两匹马,奔驰到马车前才拉住缰绳。
柳芸抬头一看,朱守林骑在马背上,正用一双漆黑明眸静静看向她。柳芸的心激烈地跳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她惊喜的发现,这不是做梦,是大人真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肖五忙跳下行礼:“大人,何事?”
朱守林指了指马车:“陈宁驾车,带柳同治一处外出办案。”
肖五问:“在下呢?”
“你与郭捕头将人犯送到应天府衙,再去锦衣卫为你主人点卯。”
郭七向前冲朱守林行礼:“朱大人,这么早就出去办案?”
朱守林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肖五骑了陈宁的马在前,郭七拉着人犯在后,两人前后进了城。陈宁坐上了马车,挥着马鞭静静的赶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