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府疑惑地问:“告谁?”告人不应该先举状纸吗?他看张老夫人两手空空又不好问她状纸在哪。
“告本夫人那不孝之女张小兰忤逆之罪。”张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道。
胡知府给吓了一跳,他退了一步,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句:“告谁?”
“张小兰,陈宁之妻。”
胡知府确定自己没听错,他真有些吓着了。陈宁如今官居三品,他还是锦衣卫出身,还是……自己哪敢得罪他。
胡知府耐心劝说:“老夫人,您们是家务事,在家解决比较好。”
“不行,这次本夫人定要告诉不孝之女忤逆之罪。”张老夫人气呼呼地坚持着。
胡知府吸了一口气,他问:“老夫人呀,您知不知道忤逆罪定了后,您的女儿甚至是女婿会被凌迟处死?”
“那种不孝之人,留着有何用?处死最好。”
胡知府原本对张老夫人的敬畏之心,被她这句话顶得心生怒火,虎毒不食子,他就没见过有这样心狠的妇人。人家说娘后老子后,没想到如今他见过一个老子后,娘也后之人。
胡知府想着,既然你要如此,到时后果自己承担,自己公事公办吧。他叫来捕头:“你们去陈府拿人,将陈大人与陈夫人拿来,说张家老夫人在府衙告张小兰忤逆之罪。”
捕头听了大惊:“大人,这个不妥。”
胡知府不耐烦地挥手:“去吧去吧。”
捕头只得叫了一队官差,跟在张老夫人众人的后面,往陈府而去。张老夫人穿着一身红色诰命服走在前,后面跟着一队官差,这样的一群人自然会引来百姓的跟随围观。
此时,陈宁府前,那各妇人还躺在地上哼哼叫,那名前来做妾的女子红肿着脸站在门前。
柳芸坐在里屋喝茶看着两个孩子,之前两个孩子被外面的吵闹声吓哭,柳芸进去哄了一会才停息了。
春梅转头对柳芸道:“主人,让奴来收拾他们。”
柳芸笑:“那更好。”
春梅双手叉腰守在门口就是不让张家来的两人入门。
官差与张老夫人来到陈宁府前,那名妇人哭叫得凄惨无比:“哎哟,老夫人呀,奴被人打死了。”
那名女子也哭着道:“这不知道是谁打了本姑娘两耳光,我不活了。”
张老夫人气得大叫:“好你张小兰,你娘的人你也敢打,这不是忤逆是什么?老娘今儿就不会饶了你。”
那名女子哭得更大声了,她恨不得将陈夫人早点除掉,她就不用做妾,直接当正室。
张老夫人催促官差拿人:“拿下拿下,这全都拿下,将这贱婢拿下打死。”她并不认识春梅,还只当春梅是小兰的下人。
柳芸坐在室内也不出面,就听张老夫人在外大骂,催促官差拿人。里屋的小兰哭得像泪人一样,从小没得到母亲的关爱,自己日子过得好点,母亲又如此待自己。
柳芸走进去对小兰道:“别哭了,当心动了胎气。她除了生了你,又没养过你,只知道来添堵,这样的娘不认也罢。你生命中如今最重的人是星云与陈宁,别的人,谁待你好,你待他好,待你不好就让她滚。”
小兰哭得直打咯了,林凤扶住她:“夫人别哭了,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肚子这个更重要。”小兰才稍好了一点。
捕头哪敢进陈宁家拿人,他带着人站在外面。张老夫人不停的催着官差:“赶紧拿人。”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好奇的打听是什么事,让这位三品夫人带着官差来拿人。
张老夫人见捕头不敢进陈家,她自己出面了,她伸手推开春梅,想进屋里将张小兰拖出来。
她伸手猛推了一把春梅,春梅扬手给了她一个大耳光:“放肆。”张老夫人被打懵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被人甩耳光的这一天。
所有人也都惊呆了,一个下人打扮的女子敢打三品诰命夫人,这是以下犯上的死罪。
捕头客气地对春梅提醒道:“你一位下人怎么敢打三品诰命夫人呢?这可是死罪。”
春梅哼了一声:“就他张家的人来一个,我打一个,不信来呀。”
张老夫人身后跟着的几名嬷嬷上前撕扯着春梅,春梅由着她们扯了几下,她对捕头道:“你给我记下这几个人。”
捕头眼睛转了转,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陈宁是何人,这北平官场上的大小官员无人不知,没有人敢得罪张家,更没有人敢得罪陈宁。
捕头十分的为难,他退到一边,打算让他们自己解决。
这时,严华带人赶了过来,他见张老夫人在陈府前大闹,一群人扯着春梅,他板下了脸。
捕头看见严华前来,忙上前将事情解释了一下:“是这张老夫人去府衙告陈夫人忤逆之罪,胡大人劝了她不听,非要小的带人前来。张老夫人想进陈府被这名女子拦住她先动了手,女子给了她一耳光。”
严华问:“起引是何事?”
捕头看了一眼哭哭闹闹的张老夫人:“唉,说来陈夫人怎么摊到一个这样的娘,那个女子你看见没?是张家大夫人表哥的表妹,要来给陈大人为妾。陈夫人不收,张老夫人就要给自己女儿一个下马威……”
严华阴沉地看着张老夫人一堆人,这老夫人过去也来陈宁家闹过几次,他当是人家的家事并没插手,今天张老夫人闹上了自己的主人与林柳的嬷嬷,此事他不可能不管了。
严华是什么人?如今北平黑白两道通吃之人,他在心里想着如何收拾张家。他不出手则摆,一出手张家人就等着哭。
陈老夫人逼着捕头拿人,她威胁道:“你要不拿人,我让你吃不成皇粮。”
捕头无法,只好上前去拿人:“姑娘跟我走一趟。”他上前对春梅道。
“哈,要她跟你走一趟?要不要我跟你走一趟?”柳芸手上提着一根铁鞭走了出来。
张老夫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她最恨也最怕的人:朱夫人。
张老夫人退了一步,嘴里强硬地道:“关你何事?我是来自己女儿家。”
柳芸冲她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人老了,良心越来越不好,记忆也越来越差。你是不是忘掉了小兰是我的什么人?”
“本夫人是张小兰的母亲,我要告她忤逆之罪,于你何干?”
柳芸讥笑道:“母不慈,叫做女儿的如何孝?有这样做母亲的人吗?女儿身怀六甲,母亲为女婿送妾来。”
众人听了哗然,大家议论:“这定是后娘。”
“一定是一定是,不然怎么会叫官差来拿女儿呢,还告女儿忤逆之罪。”
“是后娘就能说通了。”
“混账,这样同老夫人说话。”张老夫人身边有不认识柳芸的妇人,那人上前想撕扯柳芸以讨得主人的欢喜,被柳芸伸出腿一脚,踢出一丈开外。
第362章 倒霉
张老夫人的小儿子听妻子传话,母亲又带人来姐姐家闹事,他就赶紧带着人前来劝母亲。
他人还没走到陈府,就听见母亲叫骂的声音。他十分的无奈,平时在家里母亲总是摆出贤良的样子,说话都不会大声,如今在姐姐姐夫这里大吵大骂,母亲这样下去,他有些担心姐夫会同自己家翻脸。
“母亲,咱们回家再说,不要在这里吵闹让外人看笑话。”
“你这不孝的,看着人打母亲的耳光不成?”
“啊,谁呀,敢打母亲?”儿子看了母亲身上穿的三品诰命,谁敢不怕死打朝廷的诰命夫人?
“她,就是她,这个贱婢。”张老夫人指着春梅叫骂:“叫人拿下她,杖毙。”
听张老夫人口口声声要杖毙自己,春梅又上前甩了她一耳光:“为老不尊德不配位,信不信我上本扒了你的这身皮。”
张老夫人听不懂这话,她儿子混官场的人瞬间明白,穿着下人服又敢说这话的女人一定是宫里的女官。他忙上前道歉:“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母亲吧。”
张老夫人一伙人,本来以为张四少爷一来,就会将人拿走,送官的送官,打死的打死,哪知他还给人家道歉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位下人是何方神圣?
春梅冷哼了一声:“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以下犯上是死罪吗?这几个拿下去杖毙。”她指了指那几个出手拉扯自己的人,从怀里拿出一块腰牌递给捕头。
捕头双手接过一看,立刻行礼:“遵命。”又双手将腰牌递了回去。他这才知道,敢打三品诰命的是宫里在册的女官。他想不明白宫里的女官为何在陈家,他也不去想了,按女官所说的执行便是。
春梅威严地道:“拉回府衙去行刑,别脏了这个地。”
“遵命。”捕头一挥手,一干衙役上前将那几名张老夫人的下人拉走。那些下人大叫着:“老夫人救命呀,我们都是听您的呀。”
张老夫人见自己的下人被官差拉走,惊得连连问:“她是何人,她是何人?”
她儿子垂头丧气,他当时看了一眼那腰牌,这位女官是来自华盖宫殿,是皇上的宫女。
春梅冷冷对着张家人道:“谁敢再来陈府闹事,就是这样的下场。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