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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报复他?”柳芸问。
胡升睁大眼:“哪怎么可能,大人,我为官就只能靠自己,他有很多人相助。如今他的妹妹又许给了兵部左侍郎王大人,我哪敢惹他。”
柳芸问:“你听说过麦至德的妹妹想许给哪位亲王为次妾?”
胡升瘪一下嘴:“那是他在做梦,他想将妹妹许给鲁王为次妃,郭妃娘娘能答应吗?他那样的家世就只能做个妾。”
朱守林同柳芸都在想,姓麦这人心真不小,还想将妹妹许给鲁王为次妃。后宫自马皇后崩后,就是郭贵妃为大,统领着后宫,鲁王自小深得皇上喜爱。
柳芸问胡升:“你知道哪里能买到火铳?”
听这话胡升差点从椅子上掉下,他好不容易坐稳身子:“大人,这不可能吧,谁那么大胆敢私下买卖火铳?”
柳芸换了一句话:“你觉得这批火铳丢失,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胡升立刻道;“这还能有谁?麦至德呗。”
“他将这些火铳拿去干什么用?”
胡升犹豫了一下说:“用去私下买卖?还是给谁换好处?”
“你要是他,拿到这批火铳会怎样处理?”
“藏起来。”胡升接着道:“这东西买卖或者换好处,一但出了事,就会被诛族,谁会干这样的蠢事?”
柳芸逼问他:“是你将火铳藏了起来,陷害麦至德?”
“不,不,不,我没有,大人。我就是随口一说。”胡升脸涨得通红。
柳芸哼了一声:“胡升,若是你藏了,你就偷偷拿出来,当此事没发生。若是你藏的火铳为人所盗,出了后果,你以及你的全家……”
“扑通”胡升一下跪在地上:“大人,真的不是我,这是杀头大罪我哪敢做?”
朱守林同柳芸对视一眼,胡升不像作戏,若他真是作戏,此人的城府也实在太深了。
张风将胡升带了出去,又到牢里提麦至德进了审讯室。
柳芸打量着他,麦至德长得五大三粗,整个人处在慌张不安的状态中。他走进来就一直站在室内,一双大手不停的相互搓着,试图控制住自己紧张的心情。
柳芸开口道:“麦至德,坐下说话。”
麦至德喘着大气,走到椅子前,重重的坐了下来。
柳芸说:“只是寻常的问话,你不用太紧张。”
麦至德移动双脚,规矩地坐好:“大人尽管问吧。”
“你想不想尽快寻到火铳的下落?”
“想想想,我做梦都在想,寻不到火铳的下落,我性命堪忧。我怕,怕被剥皮充……”他说到后面口齿不清起来。
柳芸见他如此心里暗笑,放了一个人皮草人在工部,也没见你平日行事谨慎,如今丢了火铳才知道了害怕。
柳芸清了一下喉:“我问你什么都要如实的回答,也许能查到蛛丝马迹,寻到火铳的下落。”
“好好,我一定如实回答大人的问话。”
“你说说,平日里从火铳生产出来,运到工部的所有过程。”
由于火铳的重要性,麦至德在他分管的所有事务里,最重视火铳的事:“军器一般是十日去下面的制造所,将做好的火铳运回归库。每次去收货验货的都是军器局的二位副使,马车是同一辆。军器局用的那一辆马车,是工部的,也只有那一辆。”
朱守林同柳芸都知道,朝庭给每一部只配有一辆马车。
柳芸问:“每一次能运回多少箱火铳?”
“三十箱,一千五百支火铳。”
“军器局是如何发放新火铳?如何以旧换新火铳?”
麦至德细细讲诉:“如新配置火铳,需要圣上的批复,工部尚书着人记录下来,再递到我手上送去军器局发放。以旧换新就没这么麻烦,只要拿着旧的火铳到军器局,将过去的批文拿出来看看就可以了。”
柳芸问他:“你觉得,这十箱火铳是在哪一个环节上丢失的?”
麦至德气愤地道;“大人,就是军器局那三个家伙干的,你们拉他们来严审。”
“他们为何要那么干?”
麦至德道:“那三个人想到胡升手下干活,工部最有油水的就是胡升了。他们为了讨好胡升,偷了火铳陷害我。”
朱守林冷哼了一声:“这不可能,事发后,他们哪能置身事外?首当其冲就是他们。”
麦至德道:“火铳管理得那么严格,想运出十箱还不被人发现,只能是他们三人所为。”
柳芸接着问:“你说说,如果是他们三人所为,如何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将火铳运出去?”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收买个前来以旧火铳换新火铳的人,多给人家十箱,运出去后又不被人发觉。”
柳芸同朱守林对视了一眼,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第238章 查案(四)
张风将麦至德送走后,朱守林与林芸分析着这三人的口供。
柳芸问:“大人,这些人中,谁能从这丢失的火铳中得到益处?”
“火铳丢失,工部尚书、分管军器局的侍郎都得不到好,军器局的三人更是会被杀头,只有胡升能置身事外,他分管的是建筑。”
“若是胡升所为,他是怎么将火铳运走,又是怎么说服军器局的人帮他?军器局的人明知道丢了火铳会被杀头。”柳芸甚为不解就是这点。
张风道:“大人,若是为了报恩,或者是为了重金以解家里的燃眉之急,都有可能将性命置之度外。”
柳芸皱眉,报恩与重金难道比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更加重要?她觉得被人威胁干这事恐怕还更能有可能性。
朱守林站起身:“那就先查一下军器局三人家里的详细情况,他们同胡升的关系。今天不再审了,先查了再审。”
朱守林带着柳芸一起往锦衣卫走,朱守林给柳芸介绍军器局的三个人:“正使叫秦汉,四十岁;有一位副使叫王朋,三十多岁;另一位副使叫何升,二十多岁。他们三人都在军器局做了好几年。”
柳芸嗯了一声,想问题没说话。
朱守林问:“你认为是谁做的案?”
柳芸轻声道:“大人,具体是谁目前不好说。我个人的观点还是熟人一同作案。原因是,火铳管理很严格,外人想进去顺走一支火铳都很难。这一下丢了十箱五百支火铳,恐怕真如麦至德说的那样,有人来换新火铳时,带走了这十箱火铳。”
朱守林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
“大人,让人将所有去军器局领货、换货的档案调出来,查前来领货换货人与这三个人的关系。”
朱守林转头对张风道:“听到柳大人说的话了?你去将军器局库房的册子抱回锦衣卫。”
“遵命大人。”张风转身出去寻人。
军器局丢失火铳的事,朝廷的上下官员都有所风闻,没有人不惊讶,这种掉脑袋诛族的事都有人敢做。他们只悄悄议论,猜测着此事何人所为,能不能破此案找到火铳。
蓝家父子也在议论此事,蓝大将军拍了拍桌子:“早知道军器局那几个这么蠢,我也去搞一箱火铳出来。”
蓝大少爷蓝枚没吭声,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父亲行事越来越偏执了。火铳也是随便私下敢乱用的吗?
蓝二少爷蓝格叹道:“父亲,前些日子我本有机会买一把火铳,要价太高我没要。哪知短短几天,价格一下从三千涨到了五千。”
蓝大少爷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没买,万一你买的是那批丢失的火铳,到时你得背黑锅,那可是抄……”
蓝大将军打断他的话:“格儿,你怎么不早说,去问问那人手上还有多少全买过来。”
蓝大少爷一听他父亲的话便哑言,他感觉自己牙痛。父亲寻死的行为,置整个蓝府的人于危机之下。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父亲前几天被炸死了该有多好。他抬眼看了一下天空,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他怕自己被雷给劈了。
蓝二少爷一听父亲的话欢喜的跳了起来:“父亲,儿子这就去。”
蓝二少爷带着两个下人,往府外行去。刚出府门,早静静等候在府外的王维之走了过来:“蓝格,你这是去哪?”
“哎呀,维之呀,来此有何事?”
王维之左右看看轻声道:“寻你有急事。”
蓝格站住问:“何事?”
“上次听你说有人五千两卖火铳,我想买一支。”
此事若换成蓝大,定会怀疑上王维之来此的用意。王维之的父亲是工部尚书,此次失盗火铳正与他父亲有关,这个时候他前来买火铳,此事必不简单。
可蓝格他一听王维之同自己一样想买火铳,就笑开了:“这么巧,我也正想寻人买。走,咱们一同去问问。”
王维之看了看四周,对蓝格道:“我到秦淮河香香那等你将人约来,今儿请到船上的所有费用,兄弟全包。我就不跟你去了,他见去寻他买的人多了,会坐地起价。”
蓝格一听满口同意:“好,我带人来见你,咱们不见不散。”
蓝格带着自己的两个下人,直直往中军府都督邓家的下人院子走去,他走到千总王服的房前,示意下人上前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