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到两名女子面前,飞身下马,抱起贺四小姐又翻身上马抽了马一鞭,马飞快向前奔去。
柳芸见小路上躺着的申氏,心里有些不忍,她那么忠心为主,最终成了弃子。肖五很担心柳芸会上前救人,他用手紧紧拉着柳芸的手臂:“来不及了,主人。”
柳芸低下头,只听几声巨响,整个山峰顿时地动山摇,瞬间功夫驸马的别院就被炸成了废墟,原地只留下几个大坑。
一队着红衣的人缇骑从应天府飞奔赶来。
早在肖五扔响炮后,就出来了一队暗探,他们在中途受到了袭击又飞快地返回招人。
朱守林进宫送那位选秀太监的审讯口供,待他出来得知暗探受袭知道不好,忙招了缇骑赶往城外。刚出城门就听到几声巨响,朱守林心里很是惊慌,他深知那炸药的利害。
朱守林在半道上迎面遇上了驸马带着的几名侍卫回城,朱守林看见驸马的马背上横放着一名女子。
驸马打量着朱守林身后的一大队缇骑,两人见面客气的相互拱了一下手。
驸马笑着对朱守林道:“守林去向何处?我听侍卫说,昨夜王家别院遭到匪徒入内灭门,我的别院下人昨夜收留了王家的儿子,今天匪徒前来报复。唉,杀了我的不少侍卫,还炸了我的别院,真是无法无天。”
朱守林道:“驸马爷放心,我必严查此事,给圣上,对驸马一个交待。”
驸马干笑几声:“呵呵呵,守林先去忙。”
朱守林拱手:“驸马请。”带人匆匆远去。
驸马冷冷看着朱守林的背影,一个侍卫上前轻声道:“万一他查出来……”
“如今什么也没有,能查出什么来?”
“可是,那里有一伙府衙的官差还有锦衣卫……”
“无凭无据,他们说了也没人信。”
侍卫叹息一声:“哪知会出这种事。”这名侍卫心里很庆幸自己前去报信,躲开了这一劫,否则今日他也会命丧别院。
那些炸药本是驸马悄悄寻来运去凤阳,计划在朱守林成亲当晚炸了他的新房。哪知,贺四小姐在听说这东西可以炸死人,又遇上她的仇人锦衣卫柳同知前去查案,她在心里就升出了复仇的想法。
她同申氏与侍卫道:“我今天要杀了姓柳的为父兄报仇。”
侍卫阻拦:“这东西是主人用在他处,目前不能动用。”
“过了今日,我再无可能遇见姓柳的,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贺四小姐固执坚持。
这个侍卫见劝说不成,只得骑马跑去给驸马送信,想让主人亲自前来阻止。驸马闻报立刻出动了两批侍卫,一队先去阻拦,若有知情人全部灭口。他带着人在后拦截锦衣卫,后见他的别院起了火,他才又带人冲了过去。
驸马看了看马背上的贺四小姐,心里又有些后悔救她回来,如今将她放置何处,成了最大的问题。
朱守林带着人往冒着黑烟的别院奔去,他在心里想着,这蓝玉同驸马一天没完没了生事,成亲前不再让柳芸外出办差了。
柳芸几人发呆的看着被炸成坑的别院,突然她想起王家的孩子,她大声叫着:“王振浩,你在哪里?”
“大人,我在这里。”男孩子从他家别院的一个草丛里钻了出来,他每次来别院,都在这个草丛堆里同下人捉迷藏。
柳芸问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人,刚才那声音好吓人,我以为地塌了。”
郭捕头一头雾水地问:“柳大人,刚才发生何事了?为何驸马的侍卫要杀咱们?”
柳芸看着四位衙役,她对他们实话实说:“驸马的外室是贺启家的女儿,贺家的女儿今日想寻我复仇,她想将屋内的炸药点燃,让大家同归于尽。驸马的侍卫杀你们是为了灭口……”
几个衙役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前来查杀人案,自己也差点被人所杀。
郭捕头紧张的问:“这下如何是好?”
“守口如瓶,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此事,否则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朱守林赶来时,他见柳芸没事松了口气,他跳下马问:“这是怎么了?”
柳芸将刚才的事向朱守林详细讲述了,然后轻声对他说:“贺家四小姐为向我报复,想点燃院里的炸药。驸马之后派人前来灭口,我让世友去那边放了火,将炸药引爆了。”
朱守林看着被炸得只有几个坑的别院,倒吸了几口气,这实在太危险了。他想到柳芸又一次身处险境心生愤怒。他对缇骑道:“搜一下四周,看能不能找到个喘气的。”
缇骑齐声道:“遵命。”他们整齐下马,迅速分散在四周查找起来。
他们运气还真不错,搜了一会,在十来步的后山沟找到一个被炸晕的下人。朱守林让几人先悄悄将这人带回锦衣卫讯室。
远远又一队马飞驶而来,众人心里有些紧张的举目看向来者。只见王振浩飞奔跑了过去:“爹爹,爹爹,娘亲她……”男孩见了父亲又开始痛哭起来。
一位中年男子从马上滑了下来,他腿脚有些站不稳,表情哀伤,嘴唇哆嗦念道:“惠娘,惠娘,你怎么来这里不同我说一声。”
第206章 复仇(四)
来者是兵部侍郎王志,他本还有两日才回应天府,得下人前去报丧,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王志同儿子抱在一处痛哭流涕,一个叫娘,一个叫惠娘,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心生悲伤之情。
两人哭了一会,相互搀扶着走进院内,当他们看见惠娘的死状,再一次嚎嚎大哭起来。
柳芸见他们哭得死去活来,这天气又这么热,她担心那两父亲哭晕过去。她对李捕头道:“你去劝劝王大人让他节哀,早日找出凶手,否则他的儿子危险。”
李捕头点点,这一大队人马顶着烈日等待着,也不是办法,他转身入了内室,行了个礼开口劝说:“王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如今最重要是找出凶手,他昨夜前来是寻您儿子复仇,没寻着人,才下手杀了您的夫人。”
听这话,王志的哭声噶然而止,他惊恐的抱着儿子:“浩儿,你是如何得以逃脱的?”
王振浩哭着道:“爹,是娘亲听见外面的人叫门,将儿子放进了衣箱里,还同儿子说,来者是父亲的仇人,叫儿子无论如何不要开口。儿子眼看着那人将娘亲,将所有人杀死,儿子不孝,父亲。”
王志紧紧抱着儿子安慰着:“浩儿,你就是出去,也一样送命。你听父母的话,就是孝,保下你的小命更是大孝。”
柳芸叹气,这事恐怕会给小男孩心里留下深深的创伤,他将终身活在内疚之中。
柳芸对王志道:“王大人,如今这天气炎热,还是先着人将你夫人入土为安,再想办法拿到真凶,若不然,你的儿子会身处险境。”
朱守林也劝他:“王大人,活着的人更重要。”
王志站起身,对朱守林行礼:“朱大人,下官失礼。”
朱守林道:“王大人节哀,你先办丧事,本官先带人回应天府城。”
王志送朱守林出院子,他才惊讶地发现,隔壁的别院消失了,四周土地一片烧焦的痕迹。他指着那一处有几个坑地问:“李府的别院发生何事了?如何成这模样?”
朱守林看了他儿子一眼:“一言难尽,你儿子知道。但是,你最好让你儿子忘掉此事,否则危险。”
王志一听自己儿子又会有危险,脸色大变。他见一大队的穿红衣的缇骑在四处搜查,心里多少明白恐是涉及权贵之间争斗隐私。
王志忙替儿子答话:“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柳芸道:“王大人办完事,麻烦带着孩子前来府衙一趟,争取早日将案子查清拿住凶手。”
王志连连答应:“行行,明日便来。”
朱守林翻身上马,发令:“归队,回城。”
柳芸也骑了一匹马,肖五同林世友骑着马跟在她左右两侧。朱守林转头看了柳芸一眼,见她在马上骑得稳当,才放了心。
柳芸今日遇险,加上天气又热又闷,整个人无精打彩。肖五见此便找话同她说:“主人,为何现在不问王志同谁结了仇?”
“他如今心情悲伤,问了恐也说不清楚。”
“你猜是何人所为?与王大人是何关系?”
柳芸想了一下,王夫人曾叫过凶手兄弟:“两家恐怕关系不一般,结义兄弟之类的。”
“您说,七八岁的男孩子能结什么仇?会让一位大人前来复仇?”
“世上什么仇不共戴天?”柳芸问道。
林世友接过去道:“这个不少,杀父杀母杀子夺妻……”
肖五笑了:“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杀人还夺妻?”
柳芸猜测着:“莫不是浩儿小时误伤了别的孩子结下此仇?”
郭捕头点头:“有可能是这样。我曾遇到过一个案子,一群孩子下河玩,其中的一个孩子淹死了,别的孩子因为害怕,全隐藏了真相。”
肖五问:“真相是什么?”
“是大家都欺负那个孩子,推他入水,那孩子一直大叫:我不会水。还是被那群孩子推了下去,那个孩子淹死后,他们才知道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