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正是张显的狐朋狗友，收了那对夫妻的钱，还许诺后续还有，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大包大揽：“放心。”跟个傻子他们还能跟丢了？
听他们这么说，张安国夫妻对视一眼，稍微放下了一点儿心。
不是他们谨慎胆小，实在是这两天的事情太邪门了。
前天自己儿子挨了揍，昨天他们找去的刘道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留了张“此间事毕”的字条，人都没见到就连带徒弟都不见了，一个交代也没有，不知道是事情办成了，还是卷钱跑路了。
他们心中有些恼火，又有点儿忐忑害怕，直接去易平家看，他们不敢。报警说易平拐卖吧，又觉得儿子被打了，请道士的钱也花去不少了，这么直接报了警，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也不想，那也不甘愿，于是夫妻俩这么一合计，干脆找人帮他们跟着易平看看不就好了。
知道平时跟着自己儿子混的人给钱就能办事，夫妻俩干脆叫来了两个，许诺了几百块钱，让他们帮忙盯着易平。
如果真有什么神神鬼鬼的，自然是找他们麻烦，如果什么事都没有了，夫妻俩再想办法偷偷摸摸把孩子骗出来，跟着他们走。
两人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易平那边却浑然不觉。
今天他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回家，而是饶了个路，走到了小镇上风评挺好的一家幼儿园门口，因为是周末，幼儿园放假，没有老师和学生，只有一名门卫大爷在门卫那喝着茶看电视。
易平在幼儿园门口徘徊了十来分钟，一直在向里面看，终于引起了门卫大爷的注意。
“干什么呢？”
听到训斥，眼看着门卫大爷从门卫室里走出来，易平下意识地想跑，又强忍住，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憋得脸都红了，这才小声问出来：“那，那个……我家崽崽到上学的年纪了。”他忍住对陌生人陌生环境的不安和害怕问：“请问，要怎么能上学。”
见他这样，大爷先是愣了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是谁了。
他是本地人，小镇不大，像易平这样“有名”的傻子可不多，先是死了亲妈，又被舅舅舅妈占了财产，死了女儿，连续好多天找孩子。
这些事儿闹得不小，门卫大爷只是远远见过他两眼，没能一眼认出人，可听他这么一说话就认出来了。
“上学？”听他说要问孩子上学的事，大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家孩子不是死了么？
可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他心里念了一声可怜，就当是做善事了，好声好气地问：“有孩子要上学啊？”
“嗯。”易平见大爷和善，放松了不少，手赶忙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包包装有些皱吧的烟，就往大爷手里塞。
这还是他以前看妈妈托人办事的时候学的，那时候母亲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和人要和气，要听话，别拧着，不能结巴，也要有眼色。
他刚才一不小心结巴了，心里紧张，也是头一次给人递烟，心里忐忑得很，生怕人家嫌弃不肯收。
烟还是母亲去世前留下来的，在不起眼地方没被舅舅舅妈拿走，他小心地留到了现在，就打算求人的时候用。
门卫大爷没想到傻子还会这个，见他僵硬地往自己怀里塞，倒是笑了。本想不收，可见易平满脸不安，也就接下了，只是看易平的眼神更添了几分怜悯。
这傻子是不够聪明，可人真是不差，他心中叹气，对易平更添耐心，知无不言：“有孩子要上学啊。”他没提那个已经死了的孩子，也没提易平连监护人都做不了，只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户口本要准备好，还有身份证和这两样的复印件，孩子疫苗打了么？还有孩子照片……”
易平认真听着，越听越忐忑，也越心焦，户口本身份证都在舅舅舅妈那，崽崽，崽崽也不在上面。那他怎么让崽崽上学？他都答应崽崽了，也给崽崽准备好了小书包。
越听，他脸上带着的沮丧越多，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了。
门卫大爷看在眼里，心里叹气，说完上学又说了点儿别的，尽量让他把这件事先放一边。
他们这边说着话没完没了，跟着易平的人先不耐烦了。
“傻子在干什么啊？门卫怎么还和他说上话了？”
“傻子么，谁知道在干嘛？”另一个干脆玩儿起了手机：“反正就是跟着。”让张安国夫妻俩看着不就完了。
“你手机倒是能玩儿。”他这边还要给那夫妻俩直播。
他们这边抱怨，张安国夫妻俩心里却在犯嘀咕。
“易平那傻子去幼儿园干什么？”孩子都死了！
“不会是那死孩子真回来了吧。”
“呸呸呸，早就火化了埋了，还花了我三千块钱！”
“那就是给那个孩子问的？”
“捡来的问什么上学。”
夫妻俩有点儿拿不准傻子的想法，只能叮嘱那两人继续盯着。
易平告别了门卫，脚步有些沉重地向家里走，他都告诉崽崽以后要送她上学了，不能上怎么办，他不想和崽崽食言。
可他什么都没有，怎么办？
崽崽不能像他一样什么都没有，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以后能很好很好，跟着他这样的爸爸，只会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没办法上学……
他突然明白，崽崽换个爸爸才能过得更好。
可是，崽崽是别人丢掉的吧，别人再丢掉她怎么办？他想要做崽崽的爸爸，他永远都不会丢掉她，只想好好把她养大。
要怎么做？
愈渐炎热的太阳晒得易平有些眼花，心却像是掉进了冬天的冰窟窿里，凉得刺骨。
“爸爸！”
突然，那个他不能更熟悉的声音响起，易平下意识地立刻回头去找。
却见他的崽崽正在不远处对着他招手。
易平眼睛一酸，飞也似地向灵貅冲去，弯下腰把她抱在了怀里：“崽崽，爸爸……”
灵貅怕易平说她出门的事，打断他的话撒娇：“爸爸，崽崽想你啦！”
易平把她抱得更紧些：“崽崽，爸爸也想你了。”他会想办法的，这是他的崽崽。
远在别处还在办事的敖旬似有所觉，皱了皱眉，但愿能顺利解决灵貅的因果。
恰在此时，对面那边有人拿着文件夹走过来：
“敖先生，这是您要的资料，您看还缺什么？”
第21章 第一个爸爸（21）
此时的敖旬已和在灵貅面前的他不同，不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而是变成了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相貌上也做了遮掩，没有原本容貌那般貌美，甚至会惹仙界的仙女们围观，也少了那份非人的妖冶，惹人心跳加速。
他现在只是看起来比一般人好看一些，也出尘几分。
可无论怎么遮掩，气质与傲然还在那里，就算普通人一眼看去，也能确定敖旬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必然身份不凡。
所以面对他时，办事那人莫名就矮了几头，说话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多了几分恭敬在里头。
敖旬对这些早就习惯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提供的资料，原本蹙着的眉微有舒展。
“不错。”
听到他这话，受他天生威仪影响，办事那人脑子一抽，差点儿激动地热泪盈眶：“那就好，那就好，敖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的？”
“这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他还要换个地方做。
敖旬觉得人类就是这点麻烦，办一件事从来不能一个地方跑完！
为了不太过火，也怕天道法则注意到灵貅，就算是天界的龙君也不能免俗，只能多跑几个地儿。
“好了，多谢。”敖旬道别，大踏步离开，他要快点儿把那些手续都办完，也要早点儿带灵貅走。
见他消失在门口，原本寂静无声的办事大厅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突然喧哗起来。
那些原本悄无声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人们终于敢松口气，有人开始八卦。
“经理，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太好看也太吓人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人腿就下意识有点儿发软……
“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人，也太特别了。”
“你们发现了没，自从他进来之后，都没人敢进来了。”
“别说没人敢进来办事，我都想跪下了行不行？”
“还是经理厉害，刚才还敢说话，我大气都不敢喘了。”
“你们发现了没。”有人偷偷说：“经理连手续费都忘收了。”
有人偷笑，有人觉得正常，他们正八卦着，突然有人惊呼一声，指向刚才青年待过的那处：“你们看，那是不是钱？”
有人过去一看，那桌子上分明放了一摞百元大钞，上面龙飞凤舞地用繁体写了两个字：“報酬。”气势逼人力透纸背。
“……”
“这也太豪气了吧？”就是感觉有点儿怪。
他们不知道的是，敖旬只是单纯赶时间不想废话嫌麻烦……
相比敖旬这边干脆利落到不正常，灵貅这边就“正常”多了，她正在忙着和爸爸撒娇耍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