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的眼里总是隐忍不住的仇恨，像星火燎原，令人觉得无法触碰，让人想要远离。
陆祈明自然也察觉到了这束目光长久的停留，她并不畏惧老者，只坦然地转过头，对老者报以了一个招牌式的笑容。
“小姑娘，你叫什么来着？”老者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她，“来，过来我身边，让我好好看看。”
陆祈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数据库的资料，对这位前任宫主的描述只有寥寥数笔——“凭雪宫前任宫主，凭雪宫现任宫主的师父，武力高强。”
就这么一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她习惯于根据资料，来调整自己的言语态度，而此时面对这个分外陌生的人，她只能拿出谨慎疏离的态度。
“见过老宫主。”她迈着小碎步，停在了老者一米之外的地方，遥遥一拜。
老者眯了眯眼，并未开口让她起身，而是转头看向了身侧的易君初，“她是不是那个……”
他的声音停顿了很久，像是在思索，“炽阳阁的小姑娘？”
老者装模作样的表情说来有些滑稽，他又怎会不认识炽阳阁的“余孽”？
毕竟他当时是坚决反对留下活口的，仁慈只会徒增变数，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心狠手辣。
“是，她现在心中已无仇恨，与徒儿心心相依，不知道师父可否放下心来了？”
老者眯眯眼，方才周身还溢着温暖平和的气息，这会儿就已然降下温了，严冬三月，寒意彻骨。
“比起她来，我还是更放心我亲自挑选的姑娘，或者说——”他随手一指，“一直跟在你身边这个护法也行。”
他指的是阿舒。
硝烟弥漫，空气中的火药味十足，仿佛有点明火，便会噼里啪啦的炸开似的。
尽管老者并不能替易君初做决定，但陆祈明还是莫名地感到烦躁，甚至想怒怼一通。
但静下心来想想，一来是有任务摆在这儿，二来，即便是老者能控制易君初又如何呢？
于这个世界来说，易君初是凭雪宫宫主，但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束缚，他就只是易队。
老者乱拉红线这个事儿基本可以忽略。
于是，陆祈明抬眸，微微一笑，“老宫主若是不喜欢，给奴婢一笔银子，奴婢这就离开也不是不可以的。”
闻言，易君初眼角抽了两下，她真是，自己做拆姻缘的事儿，让别人无事可做。
此情此景，像极了霸总文里，霸总他母亲把支票甩到女主脸上的样子。
只不过，小明这是主动要求人家给她甩支票。
老者一噎，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丰富的阅历，让他很快就缓过神来，“我不想浪费凭雪宫的银子，所以或许，解决掉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凭雪宫说起这些事情，其实是再正常不过。
江湖中，哪个组织身上会没个几条人命？甚至，几条人命还算少的。
凭雪宫，俨然便不是什么仁慈的江湖组织。
在场的人都不会忘记，曾经炽阳阁是被谁灭门的。
第799章 宫主他是个小傲娇35
陆祈明忽地笑了，丝毫不惧地回望着老者，“那老宫主大可以试试。”
她之所以这么大胆的挑衅，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易君初还在场，易队在，她的阵地便在。
嗯，不过如果易君初没能拦住这老宫主的话，挂掉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反正，在这虚假世界的死亡，并不会影响到她自己。
“……”老者啧了一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中带着些审视。
不仅没仇没恨了，甚至也不在意她自己是否能活下去了。奇怪得很。
沉寂良久，屋里人都表情各异地盯着老者看。
阿舒自然是幸灾乐祸的，眼睛中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似乎只要老者一声令下，她就会上来搞死陆祈明似的。
而柳护法则是颇为纠结，目光时不时地晃一下，也不知道思绪跑去了哪里。
至于某个也算是身处于漩涡中心的人么？
“师父，小明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你又何必同她计较呢？”易君初终是给了他台阶下，没让他继续尬在原地。
老者哼哼了两声，身上的杀意也收敛了去，但嘴上依旧吐槽着，“手无缚鸡之力？为师看你好像没少教她练功吧？”
“徒儿也只是怕她跟在身边，没点功夫会拖累徒儿罢了，这样还省得徒儿保护她了。”易君初依旧笑得温和，不掩对陆祈明的宠溺与维护。
这话说得实在是非常表面，毕竟他若是真怕拖累，大可以不将陆祈明带在身边……
老者瞪了他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但还是拎起了桌上的画像，“那多纳几个妾也无妨，你瞅瞅。”
老宫主还是没打消给他介绍姑娘的念头。
“师叔！”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又双叒叕从门口探了出来，照旧挂着灿烂的笑容。
陆祈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克己总是神出鬼没，自从那日见过后，便日常来这边转悠。
甚至还数次撞破了……
想到此处，她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感慨的这会儿功夫，小少年甩着胳膊就跑进来了，“师叔啊，这么多漂亮姐姐，他不要，你可以送给我呀。”
“不行！”老者板起了脸，手指一抬，连着戳了克己的脑门好几下，“小小年纪，你不学好你！”
克己一闪身，便躲在了陆祈明的身后，语气依旧十分的理所当然，“师叔，我多大岁数，你该是清楚的啊。”
“……”他今天出门大约是没看黄历，撞上个不怕死的小姑娘，还碰上了克己……
克己年岁虽大，可相貌年轻，心智更是单纯，实在是……叫人无可奈何。
老者长出了一口气，含着威胁意味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了柳护法和阿舒，“克己啊，你该知道，这些话不能随便说的。”
柳护法在凭雪宫任职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当下便拉了阿舒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她离开了。
阿舒本还想挣扎，但触及到老者的目光后，到底还是退缩了。
毕竟，她要是这么快就挂掉了，只留下了那个危险的女人和易队在一起，她的任务也就失败了，直接回去领罚就是了。
第800章 宫主他是个小傲娇36
柳护法和阿舒离开后，房间内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
陆祈明能感受到，此时，身后的少年正轻攥着她的衣角，呼吸清浅缓慢。
克己他的年龄……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吗？
虽然这与她本身的任务无关，但她早已打算划水做任务，所以关注一些小八卦什么的，算是她生活中的小乐趣。
无伤大雅。
见她疑惑，易君初便知这部分内容是她资料库中所没有的。于是好心开口解释：“克己今年其实已有三十多岁。”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也未免忒大了点。
陆祈明一脸愕然地转了头，盯着克己看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三十多，你好意思叫我姐姐啊？”
克己无辜眨眼，“漂亮姐姐都是姐姐。”
他的眼眸中没有旁的杂念，清澈，透亮，让人禁不住联想起山间清泉叮咚，流于石上，入口甘甜。
陆祈明抿唇，克己他似乎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像是本能地称呼。
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克己心智单纯，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医术上才能有这么高的造诣。
“克己，我师父要来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易君初能看出她眼里的情绪，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克己又往陆祈明身后缩了缩，在确保自己处于相对安全的状态后，才缓缓开口：“我是知道啊，我本来想和你说的嘛。”
他一摊手，“但谁让你之前威胁我，还不让漂亮姐姐陪我玩。”
易君初眯了眯眼，考虑到他师父还在场，终究是没说什么，以一声冷哼结束了拌嘴。
老者瞅了瞅手里的画像，又依次瞅了瞅在场的人，“徒弟，你要不还是再——”
“不考虑。”易君初不等他说完，便开口回绝。
他对别的人没有丝毫兴趣。
数据局精心选拔出的人才，大多无情，易君初亦是如此。
至于为什么对陆祈明不一样这件事……
可能因为她比较特别。
“我考虑！”克己又探着头出来了，“师叔，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不考虑让我成个亲吗？”
陆祈明悄默声的往边上挪了半步，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克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成亲这件事这么执着。
老者放下了手里的画像，神色莫名，沉吟许久，“这件事，你要问你师父。”
他顿了顿，“另外……我和你师父都希望，你是遇见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才想要成亲的，而不是为了成亲而成亲。”
克己很久没开口。
在她们都以为，他就要开窍了的时候——
克己胳膊一抬，搭在了陆祈明的肩上，“师叔，我是真喜欢这位姐姐，你能帮我搞定你徒弟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