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自然有重提的必要。
他先前没少问过陆祈明类似的问题，但从前不过都是随口问问，打趣陆祈明罢了。可这回，他是认真的。
陆祈明轻捻着指尖，眼眸中有一丝不明的情绪波动着，但很快就被她隐藏起来了。“算任务对象。”
“你真就没有半点心动？”
老慕这句话像是落地惊雷一般，砸进了陆祈明的心里，她合上了眼，语气平淡，“没有。”
闻言，老慕偏头看向了她，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她脸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柔和了她面部的棱角，却无法消去她的淡漠。
饶是和她相处了这么久的老慕，一时也有些猜不出她心底的想法。真的没有心动吗？他分明曾在陆祈明眼中，看到别样的光。
第572章 丧尸女皇不好惹25
某个被封印的数据似乎在身体内蠢蠢欲动，老慕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指尖都微微有些发白。
性情大变的陆祈明，这绝不是她本意。除非——有一个不可抗力，在背后推动着她，不断地向无情的方向走去。
如果任由她这样继续下去的话，陆祈明便再也不是陆祈明了。
她本就在扮演着别人，体会着角色的悲欢离合，她的自我性格本就不够突出。
若是被这无情湮没了，她就会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棋子，真真正正没有感情的数据人。
“陆……”她的名字还未叫出口，眩晕感已然来袭，像是从身体内部传来的无力感，令他有些昏昏沉沉了。
老慕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树干上，无力地滑了下去。
“老慕？”陆祈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她仓促地一个大跨步，跑到了老慕的身边，“老慕，你这是怎么了？”
“老慕！慕子钦！”
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唤，老慕都没有给予她一个回答。因为，老慕本人，此时已经不在这里了。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儿，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惨淡的白色，自然也包括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老慕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来来回回地大量了一通白衣，白衣单手插在兜里，另外那只手捏着块板子，正认真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你醒了啊。”白衣随手将板子放在了一旁，转身微笑着看他。
老慕嗤笑出声，“怎么？被我察觉到了某些事情，又打算来一波数据封印？没必要吧，套路玩多了就没意思了。”
数据并非坚不可摧的，它本身是会存在漏洞的，只看你能不能捕捉到那细微的漏洞。
早先白衣在背后折腾他的那些事儿，他这会儿大都有了些许的印象。
白衣唇角含着笑意，坐在了病床边，好像和他是什么亲密的关系一样。他抬手轻点了点病床，“你猜，这里曾经躺着谁？”
老慕一怔，面上的嘲讽收了收，能够被白衣拿出来问自己的，似乎除了陆祈明，也不会有别人了。
看老慕的模样，白衣就知道他已然猜到了，于是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的双人搭档任务，也进行挺久的了，目前应该是第九个世界了吧？”
“嗯。”老慕轻轻地应了一声，白衣不会无缘无故地和自己套近乎，他必然有什么话想要说。
“你觉得，你了解陆祈明吗？”白衣轻轻地勾了勾唇角，眼眸中深藏的，是满满的算计。
他从不做无用功。
这问题来得突然，老慕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他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了不了解，不还是由你说了算么？”
闻言，白衣失笑，他将放在一旁的板子拿了过来，丢到了老慕的怀里，“那现在不妨就了解一下？你或许会喜欢的。”
老慕抿了抿唇，他明知道白衣是在给自己挖坑，但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起了那个板子。
板子上夹着厚厚一沓实验报告，首张写着的是……实验体数据。
第573章 丧尸女皇不好惹25
见老慕开始浏览了，白衣的声音也恰到好处地响起。
“陆祈明是我们从大数据中，选中的唯一一个实验体。她生来就与别人不同，有着更为丰富的情感，这对于我们的计划来说，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于是，以我为首的实验组，对她进行了实验评测。然而，我们足足做了六次实验，她也数据重组了六次，可她还是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
“所以，我们退而求其次，推出了双人搭档任务。”
“你活在数据库那么多年，看惯了数据重组，也有着和其他数据人不一样的情感，你自然是作为搭档最好的选择。”
“我们放出来的奖励，足够让你心动了。”
……
良久，老慕才翻完了手中的资料。他捏着板子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他从不知，陆祈明竟然有着这样一段过往。
这若是搁在自己的身上，他怕是早就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白衣，你究竟想做什么？”
问出这话的下一刻，他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白衣将这一切近乎是和盘托出了，让自己知晓一切，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他想要对自己采取什么措施。
白衣晃了晃手指，“你在害怕吗？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乖乖的，帮我看着陆祈明而已。”
老慕的手指愈发用力，下一秒，他便将板子摔在了地上，“白衣，你不是已经在她身上动了手脚吗，又何须我帮你看着她！”
他站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了白衣的衣领，眼眸中燃起了层层火光，像是顷刻间就会喷出来，将白衣完全吞噬一般。
老慕比白衣高半个头，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按理说是会带给白衣很大的压力的。
然而他根本没受到半点影响，目光并未落在老慕的身上——他不会仰视任何一个人。
“这都被你发现了啊。”白衣轻轻地笑着，“不过那算不上完美，有时候还是会出现反弹的情况的，不太稳定。”
“所以，才需要你来帮我看着她啊。”白衣反手推了老慕的胸口一下，便轻轻松松地将他推出去了。在数据的世界里，白衣便是王。
老慕攥紧了拳头，这样悬殊的实力差异，总是让人觉着，恨啊。“我不会做的。”
白衣微微眯了眯眼，“不做？你当我不知道你之前心里想的那些事儿么？你想护着她，也要看我答不答应才行。”
先前慕子钦的心中就数次生出了反抗之情，甚至试图利用系统的身份为陆祈明瞒天过海。
这也是白衣最后选择，令他化为实体的重要原因之一。
容得他一次，容得他两次，但决计容不得第三次。
老慕自嘲的笑了笑，他们确实只是棋子，数据库中的一切数据都由白衣掌控，他们的心思，他们的计划，只要白衣想知道，他就能知道。
除非，有一天，数据库易主，或是……那一边寻出了限制白衣的方法。
“我可以听你的，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伤害她。”他的铁哥们已经够惨了，他不希望，在未来，小陆依旧活得凄凄惨惨。
第574章 丧尸女皇不好惹27
“不要伤害她？”白衣咂摸了一下这句话其中蕴含的滋味儿，“怎么，你难不成还打算英雄救美？”
“莫不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你喜欢上了她？”他凑近了老慕的身前，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老慕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同白衣之间的距离，白衣这样的人，真是侮辱了医生神圣的白大褂。
“我和陆祈明只是兄弟的关系，一直都是，你别用你那龌龊的心思，来揣度我们的感情。”他呵呵一笑，话语间的嘲讽之意，显露得不要更明显。
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情么？自然有。不过老慕觉着，他和陆祈明还是更像亲情关系一些。
白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也没再继续反驳他，“你乖乖的回去吧，不要想着搞什么幺蛾子，把这事儿说给陆祈明听。”
“你若是这样做了，我自然有办法收拾你，还有……陆祈明。”说罢，他调出了电子屏幕，轻击了一下属于老慕的那个按钮。
眩晕感再次来袭，老慕知道，这回他就要回去了。他即将面临的应该是，陆祈明的质问。
待到老慕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白衣才缓缓俯身下去，捡起了被他丢在地上板子，纸张的边角已经被折乱了，歪歪扭扭的，很丑。
他的指尖轻轻地抚平了折角，然而他的手一离开，纸角便再次翻卷起来。有些痕迹，一旦出现，便很难复原了。
“很快了，陆祈明，你的痛苦很快就会结束了。”他取下了第一页的实验体资料，指尖轻捻着，将其撕得粉碎。
下一刻，手臂一扬，纸片就已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远看似场大雪，然而这雪中，却是有着无数的污点。
那边的老慕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充满担忧的眸子，见他醒来，陆祈明不由得连着晃了几下他的胳膊，“老慕！你醒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老慕语塞，面对着这样真实的陆祈明，他实在是说不出欺骗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