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头上的血,谢俞哆哆嗦嗦就要怒骂,有人一把拉开车门,揪住他的衣领拖出去。
谢俞慌了,血糊到眼睛里刺出眼泪,色厉内荏的吼,“你们干什么!疯了吗?这是在大马路上!”
车头彻底报废的迈巴赫停在路边,谢俞被身强体壮的保镖拖过去反扣双手压着,没人说话,他动弹不得忙又开始求饶,“你们想要什么?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我都给!”
一声嗤笑。
车门打开,一条笔直的长腿伸出来,皮鞋噌亮一尘不染,那人站到他跟前,居高临下。
谢俞抬头去看,懵了,“是你?你……你……”
他太惊讶,以至于说不出完整的话。
眼前站着的,是方才儒雅谦和在台上给他们演讲的男人,这张脸依旧清隽俊美,但眼神却全然变了,幽黑冷寂,冰凉的叫人脊背发凉。
谢俞怔怔的,“为什么?我们……认识吗?为什么宁肯撞坏自己的车也要拦下我?”
八月的温度明明还是热的,他却有一种身至寒冬的感觉,浑身冰冷。
像颜易舟这种层次的人如果要对付他,他什么都做不了。
颜易舟红润的唇角勾起满是恶意的笑容,“往后离桑荔远一点。”
他抬脚踹过去,就像谢俞被拒后踹向路边的树干一样,他直踹的谢俞佝偻身子,像只虾一般蜷缩,“报废一辆车给你点教训,很值。”
“如果再有下次——”
谢俞浑身冷汗,捂着闷痛的胸口,忙不迭喊道,“没有下次!我往后不会在她面前出现,绝对没有下次!”
谢俞满心惊骇,这根本就是个疯子,不用等着看,不用等,他就已经知道,桑荔最后只会是这个人的。
桑荔回到家,简单做了顿晚饭,洗澡之后看会儿书,又刷了两套题,十一点的时候准备爬上床。
她很快睡熟,却依旧陷入纷杂的梦境。
梦里,她一直在跑,赤脚踩在地上扎到鲜血淋漓,而前面的路陡然变成了一处悬崖,她尖叫一声,强烈的失重感惊得心都快要跳出来!
桑荔猛的抽搐一下,惊醒过来。
扶着昏沉沉的头打开床头灯,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胸口像是聚着一口闷气,没来由的惊惶不安。
推开阳台的玻璃落地窗,桑荔打算透透气。
坐到秋千椅上,目光扫出去的时候,她发现隔壁阳台的一处漆黑角落里,有一抹猩红的亮光。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一道人影缓缓从暗影走出了,随意掐灭了指间的烟。
桑荔惊讶,“你……你还没睡吗?”
她还清楚记得下午男人在台上演讲形态笔立,温雅自信的模样,以及似乎是投到她那个方向的目光。
桑荔猜测多半只是放空,不是真的在看她,毕竟底下坐了那么多人,不可能一眼就寻到只见过一面的人。
但在直觉上,自从见到他,心里便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颜易舟抬手撑着扶栏,目光落向远处江案对面的霓虹灯火,“嗯,太高兴了,高兴到睡不着。”
那护栏间有个小平台,上面种植着一排繁茂娇艳的天竺葵。
桑荔记得就在前两天,邻居家那位阿姨在阳台浇水,她出来晾衣服的时候,两人简短说过几句话。
阿姨说打算再多买几盆绿植回来,还问她要不要,怎么看都不像要突然搬走的样子。
“你呢?”男人声音低沉,语调平淡,就像是邻里间随意的问候。
桑荔忍不住看过去,他的鼻梁高挺,侧脸轮廓立体,是完全没有死角的那种好看。
但越看,她越是觉得,像,太像了。
那个少年如果长大,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她回答道:“我早早睡下了,但睡不安稳。”
顿了顿,她仔细观察着男人的神色,“看见你,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TAEYANG、阿狸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56章 黑化系列
颜易舟转过头,“是吗?”
桑荔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其实仔细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虽然是她起的头。
颜易舟也没再问。
夜空像是蒙着一层杂质般的雾气,抬头看不见星星,就连月亮,也是黯淡的。
桑荔站起身,打算回屋,“颜先生,早点休息,晚安。”
她没想到颜易舟会叫住她。
“你不是说睡不安稳吗,我这里有点褪黑素,拿给你。”
桑荔想要推辞,男人已经长腿一跨,大步进了屋。
这位新邻居似乎很好相处。
身上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和傲慢,也不会过分的亲近和搭话,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界限。
两个阳台之间有半米多的距离,桑荔见他出来,忙走到护栏边,“谢谢。”
以前那对夫妻住在这里的时候,偶尔会送点东西过来,桑荔也同样。
相比较冷冰冰的邻里关系,偶尔礼尚往来、也能互助着搭把手,是她更喜欢的相处方式。
“你别探身,危险,我递给你。”
颜易舟很高,估摸一八五左右,手臂也长,桑荔轻而易举拿到了他递过来的小药瓶。
瓶身深棕色,还没两指粗,上面没有贴标签,里面的药也是小小的一颗颗,不多,看起来也就四五十颗的样子。
拧了一下,是新的,再次道了谢,桑荔回房捧着水杯吃下一颗。
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早间桑荔被闹钟吵醒,坐起来懵了好一会才缓过劲。
她的确没再做纷乱的梦,但睡得也格外沉,沉到精神有点迟钝跟恍惚,要不是闹钟孜孜不倦,她恐怕还能继续睡下去。
掀开被子,桑荔愣了一下。
身侧有个人形凹陷。
为了舒适,她的床铺了鹅绒垫,很软,通常睡一觉起来就会这样,需要抖一抖。
起身站到羊绒地毯上,桑荔看到她睡的那块也有。
统共是两道深深的凹陷。
就像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她身侧挨着睡了一晚。
桑荔心里毛毛的。
去到学校的时候,桑荔得知了一个很意外的消息,谢俞突然提交了转学申请。
大学的转学比高中要麻烦太多,而且都已经大二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转?
桑荔百思不解。
林箐狐疑的看着她,问道,“昨天我给你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把人刺激到连夜转学?”
桑荔揉揉有点闷痛的头,“我只是说不要纠缠,他不可能因为这就转学。”
谢俞这个人,她有些了解,家境好长相好还玩得一手好乐器,喜欢他的姑娘很多,他自己也是个玩咖性子,追她这么久,不过是因为一直没追到手。
桑荔可不认为单单几句话,就能刺激到谢俞,她想,也许是恰巧他家里有什么安排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桑荔的生活按部就班,但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她经常会冒出很奇怪的感觉,有时候会突然心慌,疑神疑鬼的回头去看。
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着她。
白日里会经常心神不宁,好在晚上,她再也没做过梦。
自从按照颜易舟的叮嘱,每天睡前吃下一颗药,她的睡眠很好很沉。
每天起床看到那两个人形凹陷,桑荔起初有点不安惊诧,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兴许她就是睡觉不老实,喜欢滚来滚去,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
直到有天,她在小区附近的超市,碰到了楼上的住户。
桑荔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
前天晚上一场狂风暴雨,楼上一个花盆坠下来,摔在了她家阳台上,一声猛响,那家的女主人赶紧下楼,想要道歉。
按门铃后等了很久,没等到开门,便只好回去了。
桑荔听到这里,脸色惨白,已经说不出话。
她睡得太沉了,沉到没听见任何声响。
另一点,她根本没在阳台上看到任何的花盆碎片。
她几乎要以为是楼上的住户记错,或者是看错了,花盆其实并没有掉到她家的阳台。
然而那个女人还在继续说着,“回去后我心里歉疚,又探头往你家看了眼,卧房的灯透过厚重窗帘晕出光亮,我想你肯定是醒了,只是不想被打扰,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机会……”
女人在道歉,还顺手把桑荔买的东西作为赔礼结了账。
桑荔木木的站在那里,耳朵里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剧烈跳动的心。
所以……有人晚上潜入了她的卧房?
桑荔很害怕,但她知道不能惊慌,更不能出去住酒店,那样只躲得了一时,还会打草惊蛇。
桑荔买了两个针孔摄像头回家,在玄关处藏了一个,卧房里藏了一个。
她检查过,家里没丢任何值钱的东西。
桑荔打算装睡,等一晚试试,如果不会再来,她也要谨慎,往后多注意屋里的监控。
就算想要报警,也得真丢了东西或者有证据不是吗?
临睡前,桑荔没再吃那瓶可以助眠的褪黑素,而是喝下一大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