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奶奶就笑,“这世上啊,从来都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怕啥,总有能治住他的人。”
魏奶奶也笑,是这个理。
魏向南早臊得躲进书房里去了,他看着书架上黎粟那一摆种地养猪指南,手指痒了痒,到底没有伸手去拿。
怪羞耻的,他还是看自己的课本吧。
这一看,就一直看到十点钟,这时候魏奶奶已经跟石头奶奶一起去村里串门去了,两位老妯娌准备去村里弄些芋头梗回来做坛子菜。
魏向南看了看挂钟,犹豫着要不要去喊黎粟起床。
再赖床,也不能十点钟还不起来吧,这眼看着就到中午了。
结果他刚起身,就听到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他立马坐正了,没动。
黎粟起床第一件事先是去井边刷牙,然后洗脸,回屋抹点香香,才慢悠悠地去灶屋喝了杯温开水,开始吃早餐。
动作慢悠悠的,魏向南听着都觉得心急。
吃过早饭,黎粟顺手把自己吃过我碗给洗了,在院子里转两圈,看看她从山上黎下来的花草,浇点水。
不时抬手抬脚,拉伸身体。
魏向南伸着脖子往外看的时候,黎粟正在往左侧舒展,腰弯下去露出细瓷洁白的嫩腰来。
“……非礼勿视!”魏向南仿佛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可重新拿起笔,却不知道要写什么。
在院里转了两圈,黎粟去竹林里走了走,因为她不喜欢鸡满地拉屎,现在魏家的鸡都被圈养在小竹林里。
捡了几个鸡蛋出来,黎粟洗干净擦干放到魏奶奶房间床底下的瓮里,这是家里存鸡蛋的地方。
等她晃悠完,已经快十一点多了,没多久,魏林溪她们就该中午放学回家了。
“咦,你在家啊,怎么没出去玩?”黎粟迈步进书房,才发现魏向南耳尖通红地在看书。
怎么又红了?
黎粟怀疑地看过去,“你不会是偷看我的书……没有哦,看数学书也能看到脸红?”
“……!”魏向南。
好在黎粟只是说说,看到他在书房里,她也没呆,直接又转身出去。
她就这么直接出去,魏向南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后,莫名又有些空落。
她出去没一会儿,果然魏林溪她们就背着书包回来了,魏宝然一脸委屈地跟在魏林溪身后。
家里顿时就变得吵闹起来,魏向南也不看书了,出去看魏林溪训魏宝然。
黎粟盯着他呢,发现他只是看着,不打算插手后,挑了挑眉,继续悠闲地晒太阳。
等魏林溪训完魏宝然,给她重新换了身干衣服后,魏宝然红着眼睛期期艾艾地去找魏向南了。
这可是他回家以来,小妹第一次亲近他。
魏向南顿时受宠若惊,准备好好安慰掉金豆豆的魏宝然。
就见魏宝然明明是向他走,眼睛却咕噜着盯着黎粟,“二哥,小多不是故意要玩水的,你让小黎姐原谅小多好不好,小多保证以后都会乖乖的!”
魏·传声筒·工具人·向南,“……”
“小多,几天没挨打啦?”黎粟冷笑一声,问。
魏宝然掰了掰手指头,举起两根手指,委委屈屈,“三天。”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抽皮肉发馊!
黎粟歪着脑袋问他,“那这回你是打算挨手板,还是打算长大后替姐姐洗衣服呢?”
“挨手板,还要替姐姐洗衣服。”魏宝然撅着肉嘟嘟的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说完,魏宝然自己左手打右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三个板子。
魏向南,“……不用竹条啊?”
他就是纯疑惑地发问,并不是要黎粟打魏宝然的意思。
这话黎粟懂,然而魏宝然不懂啊,她立马委屈地看向魏向南,那模样,比刚刚被她姐训还要委屈。
停下的眼泪立马又涌了出来,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正好魏奶奶和石头奶奶推着几根长长的芋头杆子回来,黎粟和魏向南忙起身去接。
然而魏宝然跑得比他们更快,“哇,奶奶,二哥要揍我!”
“?”魏向南。
要说惯魏宝然,除了上头几个哥哥姐姐,最惯她的,自然就是魏奶奶了。
老人心疼她还不知事就没了爹妈,又是最小的孙女,自然会多偏疼几分。
但魏奶奶有一个好,就是再心疼,也不会拉偏架,就是在吃的上会偏心一点,爱偷偷给魏宝然塞口吃的。
不过这个毛病也被黎粟给扳过来了,魏宝然现在每天就吃定额定量的糖果、饼干,每天都有,自然不像以前十天半月才吃一次那么馋了。
但不得不说,黎粟管教魏宝然的时候,有时候是真的狠心,魏奶奶都不忍心看,心疼。
现在魏宝然跑上来告状,魏奶奶本来是习惯性准备不管的。
结果看到满院子里的人都笑眯眯地看着,就是魏向南也是一脸无奈,魏奶奶就知道又是魏宝然耍宝了。
立马拿起拐杖在魏向南身上虚虚地抽了两下,“叫你一回来就欺负妹妹。”
魏宝然立马得意地冲魏向南做了个鬼脸,然后笑嘻嘻地跑去给魏林溪折菜/捣乱,魏林溪跟魏念北也跟着笑起来,就是黎粟,都觉得好笑。
“……!”魏向南。
只觉得这个家里,他生存的余地越来越少了。
看魏向南一脸憋闷地坐在那里,黎粟伸手捅了捅魏宝然,“去哄哄你二哥,他要自闭了。”
虽然不知道自闭是什么意思,但魏宝然知道她小黎姐是让她哄她二哥。
“那我就勉为其难吧!”魏宝然拍了拍手,也不知道她从哪学到的这个词,居然还用上了。
黎粟一愣,差点直接笑喷出来。
魏向南脸叫一个黑呀,等魏宝然哒哒跑到他跟前,一把便把她捉在腿上,挠她的胳肢窝,只挠得魏宝然又笑又叫。
“二哥,我错啦!……二哥,我最喜欢你啦……哈哈哈哈!……”
自从父母过世后,魏向南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天的天空像今天这样晴朗过,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心情舒畅。
那些看不见,无端叫人沉重的阴霾,在妹妹这清脆的笑容里,都散得一干二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黎粟的缘故。
黎粟正要那里跟魏林溪提要求呢,感受到魏向南奇怪的目光,只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有病啊你!”
“!”魏向南。
误打误撞,一定是误打误撞!
吃过午饭,魏林溪和魏念北休息了一会,就去上学了,下午还有一两节课得上。
黎粟则是吃完饭,拿着了就去了何春梅家里,她才懒得跟魏念北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看着她走远,魏向南也没在家里多留,他跟魏奶奶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向南,你回来啦?”杨著刚吃过饭,拿了锄头准备去地里看水,刚出门走没多远,就遇到了魏向南。
魏向南是特意来找他的,“著哥,听说黎粟被人袭击是你在附近,我特意来谢谢你的。”
杨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就是可惜没有抓到打黎粟的人,要是被我知道是谁,非得好好揍他一顿!”
而且他准备的草药也被杨姜给打翻了,这几天地里活多,他一直没有什么机会上山,也不知道黎粟的伤好些了没有。
他有心想问问魏向南,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听了他的话,魏向南皱了皱眉头,杨著这么义愤填膺地干什么,“我就是来谢谢你,顺便还想问问,你看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杨著摇了摇头,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跟魏向南说了一遍。
目标明确,发现有人立马就跑,魏向南真没办法说服是疯子打人,难怪黎粟会问他,是不是家里得罪了什么人。
谢过杨著后,魏向南并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去了镇上,他先去了趟运输队。
不管怎么想,魏向南都觉得他父母不可能得罪人,他大哥的身世也不可能是黎粟被打伤的理由,唯一的可能,是他大哥在运输队的时候不自觉中得罪了人。
可他大哥的品性跟他们爸一个样,向来和气,爽朗大方,他大哥就是个普通司机,也没升迁,不至于拦别人的路才是。
难道是上次事故的原因?
他哥是出车途中,遭遇抢劫出的事,不止他哥一个牺牲,还有另一名司机也没了,带队的副队长重伤。
据说那些劫匪的头头,就是他哥制住,两人打斗中无意间跌下山崖的。
魏向南怀疑是那些劫匪报复。
“不能吧,出事的地方可是在外省,离咱们这里一千五百多公里呢,他们还能找到这里来?”陈队长从大卡车底下钻出来,表情凝重。
魏向南觉得不能排除这个可能,知道他大哥死讯的时候,当时他真的恨得想找去劫匪家里杀人放火。
“这么粗的棍子,照着黎粟的脑袋去的,没有生死之仇,谁会下这样的狠手。”魏向南心里觉得非常歉疚,觉得黎粟是代他们受过了。
对方一定不知道,黎粟并不是他们魏家的人,她只是被他抓住同情心,强留下来的人。
陈队长点头,他是带魏闻东的师傅,对自己的徒弟十分了解,魏闻东是个十分有人格魅力的人,为人谦逊诚恳,待人真诚,满腔热血,上头的领导也很赏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