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福呵唱着,太子踩着日头进了太子妃的宫殿里,令他错愕的是,太子妃那一向清冷寡欲的面容,此刻挂着浅浅的微笑,她正倚着软枕,垂眸摸着腹部,神态柔和温暖,宛若一朵兰花,淡雅脱俗,独自盛放着。
太子敛住眼底的情愫,淡淡道:“太子妃。”
太子妃缓缓抬起眸子,然后对他招了招手,皓腕上的翡翠玉镯不经意滑落到她的小臂处,可见她手腕子有多纤细。
太子脚步没有停顿,朝她走了过去,坐在软榻一边,道:“听金福说,你身子不适?”
太子妃这还是头一次牵住太子的手,没有往日的疏离,她变得温婉,二人的手一大一小,盖在她的腹部,太子妃笑说道:“太子,刚刚太医诊脉,臣妾已有两月余身孕了。”
太子维持的冷静一下子破碎,他的眼眸含着喜悦,太子抓住太子妃的手,道:“这可是真?”
太医跪下磕头,对太子道:“恭喜太子,贺喜太子,臣的确把脉出是滑脉,且有两月余,太子妃身体康健,连带着胎儿也非常的稳妥。”
太子第一次当爹,这心情真是形容不出来的欢愉,他紧紧攥着太子妃的手,郑重的说道:“太子妃,孤真的很开心。”
太子妃翘了翘唇角,道:“臣妾亦是。”
短短时间内,启元帝和刘皇后就立刻收到了太子妃有喜的消息。启元帝听言抚掌大笑,大手一挥又是一批赏赐进了东宫,刘皇后挑了挑眼皮子,假装微笑着,也赏了太子妃一大批好药材。
太子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炫耀的人选就是贺章之,他双手背在腰后,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会锁眉沉思,一会笑容满面,嘴里说着一些气人的话。
“九如,你说孤会有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呢?如果是对龙凤胎就更好了。九如,你知道么,孤当爹了!孤当爹了!”
“九如,孤的学识不如你,等他长大了,孤会让你来当他们的太傅如何?”
“九如,你说孤该怎么感谢太子妃呢?她竟然有喜了,这真是...太让孤惊喜了!”
贺章之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道:“殿下,您别绕来绕去了,绕的臣都眼花了。既然您想感谢太子妃,不如问问她喜欢什么东西,你就送她什么。”
他刚从山庄回靖州,一路护送长公主等人,那几日的耽搁,让贺章之手上的事宜极多,他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在他正忙碌之时,就被太子身边的金福给喊到了书房。
太子侧目而视,语气不太满意:“就这?你就给孤出了个这么破主意?”
贺章之真是心里苦,“太子,那您要微臣怎么说您才满意啊。”
太子挠了挠脸颊,走进道:“孤今儿问了问太医,说是女子有喜之后脾气会大有转变,你说太子妃还会对孤这么冷淡么?”
贺章之摇摇头:“臣...还真不晓得。”
殿下,你说的话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太子一甩袖,鄙夷道:“孤也是蠢笨,问你这个没正妻的人做甚?还不如孤去问太子妃。”
贺章之僵硬一笑,道:“太子所言甚是。”
太子直接把他一个人丢在了书房,仰首阔步的又去了太子妃的宫殿。
贺章之长叹一口气,随后又哭笑不得,宣自己来东宫的是太子,把自己丢在书房的也是太子。
贺章之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娶妻大事得快些安排上啊。
他摇摇头,走出了书房,太监关上了门,发出一声响来。
贺章之刚走出东宫,就见到了陈长舟,他挤眉弄眼的,贺章之下意识就想抬脚往别处走,结果陈长舟意识到了这点,小跑过来扯着他的手臂。
“九如九如,太子妃有喜了?”
“昂。”
陈长舟抓抓脸,说道:“那我这次回了府,我娘肯定要继续折磨我了。好不容易搞定了我姐姐,现在又要被催婚,九如,你能不能帮我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贺章之单臂搭在他肩头,挑着眉问道:“不想娶妻?”
陈长舟眼神期盼的看着他,等待贺章之给他解决问题,“嗯嗯!”
“那你去请教请教净身房的刘公公,他肯定能给你出一个好主意的。”
“.........”
“贺章之!你能不能正经点?”
贺章之双手揣怀,潇潇洒洒,他往前面走着,陈长舟跟在他后面。
“我就这主意,你想听就听,不听拉倒。”
我的婚姻大事还没个谱儿呢,哪有心思给你当狗头军师啊。
第58章 第58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边疆的夜晚来得总是缓慢, 这天色才被泼上一层墨,温度就骤然变冷,直叫人咒骂几句。
崔修时照顾着崔彦里入睡, 年纪大了又经过妻子病逝的打击, 崔彦里的身子骨也愈发的脆弱,所以崔修时才会在军营里如此的拼命, 他渴望得到将军的赏识,上次击杀了匈奴头子, 将军赏了崔修时几只牛羊, 还有些银子, 若不然崔彦里这身体真的难坚持下去。
崔修时给崔彦里掖了掖被子, 关上了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里有个梳妇人发髻的女子在铺着被褥, 崔婧雁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她来。
这是崔李氏身边的丫鬟,也是唯一一个愿意留下来的人, 其他奴仆散的散,跑的跑, 主要原因还是崔彦里把当初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们, 现在崔家没能力养活这么多人, 当初被发配边疆时, 这些奴仆就有了怨言, 崔修时见状就驱赶了他们, 让他们在边疆自生自灭。
这丫鬟叫燕落, 被崔修时收了房内。
“公子,需不需要奴婢去给您烧些热水,烫烫脚?”崔修时已经有半个月没回来家里了, 一直都在军营里待着,所以燕落见到他回来,心情自然高涨。
崔修时拒绝了,他让燕落退下,自己留在房内,看样子是想一个人待着静一静。
燕落眼神有些失落,她难过的抿着嘴,走路时也不敢发出声响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然后抹掉眼角的泪水,钻进了厨房里,准备给崔修时热一热饭菜。
崔修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看着厚度,显然寄信的人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讲。
他将烛芯挑了挑,让烛光更亮一些,崔修时拆开了信封,一张一张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他一目十行,表情从淡然变成震怒,崔修时额间凸起青筋,握着拳的手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响声,崔修时血红着双眼,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这封信是沈文荣寄来的,是在贺章之救了他女儿沈时昭后,沈文荣就动笔写下了这封信。
他将靖州发生的这些纷扰告诉了崔修时,包括崔婧雁被人揭穿真面目,和崔修时真正的妹妹身亡的事。
沈文荣的字迹到这里就结束了,剩下最后一张纸,是他的夫人沈张氏所写,上面写到了崔彦里亲手给女儿雕刻的那枚玉佩一事。
其中最让崔修时崩溃的是,沈文荣特地交代他,希望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的爹娘,担心会让他们二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崔修时手臂掩住眼睛,他将这封信团成了一团,语气充满怨恨,道:“崔雁儿,你这个畜生!”
由于边疆和靖州距离遥远,这封信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到了崔修时的手里,所以他此时并不知道崔婧雁与宋衍庭的事情,他一心想着如何为妹妹报仇,他急切的想要回靖州,想要亲手杀掉崔婧雁,以祭亡魂。
他看着信,抹了一把脸,眼眶还是微红的,然后拿着信去了厨房,直接扔进了灶台里。
灶台里的火焰窜着,红似血,光影照射在崔修时的面庞上,使得他俊逸的五官扭曲起来,透显出他眼底的杀意汹汹,整个人冷厉可怖如勾魂使者。
燕落并没有因为他的凶狠模样而害怕,她连忙放下锅铲,将崔修时拉的远远,因为他在发着呆,袖子都差点被火苗燃到。
燕落责怪道:“公子,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说到这里,燕落神色惊恐,双膝跪地,道:“是奴婢逾越了,请公子饶恕奴婢。”
崔修时拽着她起来,阴沉着脸,他目光深邃迷人,静静地凝视着燕落,然后捂着燕落的嘴巴,将她压在一边的柴火堆上,发/泄着自己的情/欲。
燕落面容羞红,眼角挂泪,像是受不住这般折磨,她紧紧抓着崔修时的肩膀,唇瓣都要被咬出红痕,直到嗅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不准出声。”
崔修时无情冷漠地对她下着命令,片刻后为燕落穿上了衣衫,抱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崔修时的态度冷硬,紧绷着一张脸的模样像是个煞神。他看着燕落娇弱的神态,崔修时不太自然的摸了摸她的眼睫,擦下那晶莹的泪珠,道:“我去给你煮热水。”
“公子!不妥!”燕落差点想从床上下来,崔修时一个一个冷眼扫了过去,道:“安生坐着,别乱动。”
他这份少见的体贴让燕落的笑容不自觉地绽开,燕落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离去,一颗芳心好似也追随而去,她眼神娇羞地倚着床头,回想这段时日的点点滴滴。
燕落有时都在庆幸,还好自己坚持留在公子的身边,如果不是这份倔强被公子给看见了,他也不会将自己收进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