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听我说,这妾室可不是个无辜的呢,我有过好几次看见这府上经常有马车往来,那宋公子都去参军了,府上没个男子管束着,这妾室不就红杏出墙了么!”
“呸,收起你那张臭嘴吧,我家的也去参军了,按你这套说辞,那老娘我也是个爬墙货咯?”
那男子看见个柳眉倒竖俏脸发怒的妇人,她身后站着好几个男丁,男子不由得认怂道歉,说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夫人可别往心里去。”
捕头听着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头都要炸了,大声道:“静一静!这事儿究竟真相是什么,等官府细查之后再言,你们现在在这里猜忌着,有何用?去去去,都各自回家吧,别看热闹了。”
捕快跟在捕头身后,关上了府门,挡住了他们好奇的视线。
捕头严厉的质问着玄秋,让她把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玄秋装着胆小怕事的模样,垂着头擦着眼泪,哭得稀里哗啦,好似一个忠心的奴仆。
捕头锁眉的听着玄秋的话,捕捉到一个细节,道:“你是说崔氏激怒了宋衍庭?因何事?”
玄秋摇着头,小声说道:“奴婢不晓得呢,公子送走客人之后,他就把奴婢赶走了,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恐怖了,其他仆人见了公子这架势,也不敢靠近正厅,后来......”
“后来怎么了?”
玄秋为难地说道:“捕头大人,要不您待会亲自问问贺少夫人吧,奴婢有些事情也不是太清楚呢,等奴婢发现姨娘死的时候,正好贺少夫人也在呢。”玄秋这般说辞,是受了陆纭纭的吩咐,她当时原路返回被邻里看见,没办法隐藏,所以还不如干脆直接点,就待在宋府哪也不去。
“她人呢?”
玄秋指了指偏厅,道:“她被姨娘的死状给吓到了,贺少夫人便去了偏厅安顿心神了。”
“宋衍庭呢?”
“就在正厅呢...痴痴傻傻的,跟中了邪一样!”玄秋说着还打了个颤,像是很恐惧的样子。
捕头沉着脸,根据丫鬟的说辞,这宋衍庭的行为举动确实不太正常。
捕头点点头,让两个捕快去处理宋衍庭,他则和玄秋去了正厅,捕头拍了拍门,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盼姿打开了门,她看见一身官服的捕头,松了口气。
“少夫人,是官府的人。”
陆纭纭用帕子掩住口鼻,轻蹙着黛眉,神态慌乱,对玄秋说道:“为何要把捕头带来,官府的人不应该去抓捕宋衍庭么?”
捕头待见到陆纭纭时,惊艳不已,他的眼睛舍不得移开,紧紧地盯着陆纭纭,道:“听丫鬟说,宋衍庭在杀死崔氏时,夫人也在场?所以我想问问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陆纭纭眼神含着淡淡的惊色,她说话的声音还发着颤音,素手抓紧帕子,不安地说道:“我今儿来宋府是为了见崔氏,因为宋衍庭的腿伤,崔氏希望我夫君能帮他找来太医,所以前些日子派了丫鬟来贺府,就是你身边的这个丫鬟。我忙完了事后就来到宋府,说了几句话便告辞。我那时都要坐上马车离开了,突然想起了我还有件事忘了给崔氏讲,所以就回了宋府后,就碰见了一直在崔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她告诉我崔氏在正厅,我便去寻她,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
陆纭纭偏过头,很是难受的样子,巧玉又不是个瞎子,哪能看不见捕头的眼神,她不满道:“我家夫人刚受了惊吓,你还问这事干什么?真是没有个眼力劲儿!”
陆纭纭拍了拍巧玉,道:“好了,不要说了。”随后眼眸微冷地扫过捕头。
捕头一听陆纭纭说起她的夫君能请来太医,神情瞬间凝重,他被巧玉发了一通脾气后,赶忙拱手弯腰道:“人命关天难免琐事繁多,还望夫人见谅。”
陆纭纭的眉间依旧被恐慌笼罩,她用帕子沾了沾嘴角,道:“那你还有别的事么。”
捕快听出了她的意思,说道:“没有没有,真是太麻烦夫人了。”
陆纭纭起了身,被两个丫鬟照顾着,欲要离去。
捕头眼底精光一掠,讪笑道:“日后或许还会叨扰夫人,可否问一声夫人的夫家是何许人也?也好让捕快去府上知会夫人。”
巧玉呲着一口银牙,道:“你这混人,这次说完了不够,还有下次?”
捕头对巧玉求饶,道:“这...官府办事,就是如此啊。”
“不必了,你顺天府尹若是有事,让他来找我即可。”
贺章之在贺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陆纭纭的人影回来,他便坐不住了,因着路上结冰且天寒,不利他骑马,所以只能坐了马车出府。
他是知道陆纭纭今日会去宋衍庭的府上,就让贺良驱车前往。
贺章之他特意早早回了家,因为忙碌了大半个月,现在近年关,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本想好好陪着陆纭纭,哪知一回来被仆人告知,她竟然还未回。这让贺章之自是担忧上心,他也没敢让贺金氏得知这件事,就喝令管家让府上的仆人管好自己的嘴,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焦急,照样气定神闲的出了门。
贺章之的马车刚到那条巷子时,就察觉到前方拥挤,人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话。
都到了这里,贺章之也不拘于马车上,撩起袍边,他利落下了马车。
他不知道宋衍庭住在哪一处,所以就让贺良去询问邻里,结果贺良刚说出宋衍庭的名字,那男子就是一惊,指着一户人家的宅子道:“就这家,你们找他做甚?他疯了呐,都闹出人命了!”
太平盛世,这靖州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儿了,所以自然要被人注意起来,没瞧见这巷子周围都站着人么,这都是跑来凑热闹的,特别是听说了宋衍庭的往事后,他们对宋衍庭就更是好奇,都聚在一起议论着他。
贺章之锁眉惊诧地问道:“崔婧雁死了?”
贺良点头,“邻里都是这般说的,是被宋衍庭掐死的。”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崔婧雁身亡一事后,贺章之的心猛地一紧,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陆纭纭,只有见到她安然无恙,贺章之才能彻底放心。
贺章之再也耐不住自己的脚步,推开宋府的大门快步走了过去,其他人见贺章之竟然敢闯宋府,纷纷猜测他是何身份。
他一眼扫过院子,听见了陆纭纭的声音,贺章之小跑起来,俊颜面无表情,冷厉的风刮在他脸上,也丝毫没有动一下眸子。
捕头的话被他听了个正着,待见到陆纭纭平安无事后,贺章之眼眸乍暖,荡起温柔的涟漪,他双手揣怀,倚着门框对捕头说了那句话。
捕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他俊逸非凡,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不含温度,这让捕头眼皮子一跳。而又听见他平淡的说起“顺天府尹”时面不改色,捕头就知这一定是个出身权贵的人。
贺章之对陆纭纭伸出手,责怪道:“你怎么不让盼姿去寻我?”害得我担心你。
陆纭纭绽开笑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贺章之对自己的搀扶,她说道:“今日兵部无闲事了?”她没回应贺章之的那句话,是因为崔婧雁这件事,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处理好,没必要再去麻烦他。所以她另说起了旁的事情,二人说着家常,却不知身后的捕头被怔住。
“年关了,再怎么忙也得让我休息休息吧。”贺章之自嘲着,他又对捕头说道:“我乃兵部侍郎,贺章之,宋衍庭这事儿和我夫人并无干系,捕头若是有异议,大可来找我一谈。”
捕头这么一听,当即吓得双腿发软,他跪在地上,给贺章之磕了个头,颤颤道:“没有异议没有异议,贵夫人已经向小的讲明白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请大人恕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大人可以饶小的一次。”
贺章之没有再理会这人,他陪着陆纭纭缓缓离去,当跨过府门门槛时,他偏头对贺良交代了一声,贺良颔首低眉。
他护着陆纭纭上了马车,陆纭纭闻着这淡淡的香气,好似覆盖了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她幽幽叹息,倚靠在贺章之的怀里,说道:“累坏我了。”
贺章之敲敲她的头,说道:“跟我详细说一说,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纭纭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来的路上碰见了柳侧妃,她也是来找崔婧雁的,我装着糊涂让她陪我去了宋府。她见了崔婧雁刚开始只是冷嘲热讽,不晓得那嬷嬷对她说了什么话,惹得柳侧妃直接打了崔婧雁几巴掌。许是今日就是崔婧雁的死劫吧,她竟害了喜,以至于让宋衍庭也得知了这件事。”
贺章之梳理着头绪,道:“然后宋衍庭就发疯杀了她?”
陆纭纭懒洋洋地点点头,“应该是吧,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最清楚。不过宋衍庭应该听到了我对崔婧雁说毒药的事情,宋衍庭那边,你得照看一下。”
“行,这宋衍庭你就别管了,我会让人盯着顺天府尹。对了纭纭,我问你件事。”
陆纭纭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道:“问什么呀。”
贺章之抱紧她的腰身,感觉到小腹的微微隆起,他问了句:“你其实有很多机会能够亲手解决崔婧雁,为什么你要选择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