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夕听言气极反笑,今儿和祝锦容出门真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日后这祝锦容不来往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纭纭不算我嫂嫂,谁算!她是我表哥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容得着你捻酸碎嘴么。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别以为你在避暑山庄的事情,我不提起,你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只不过是看在你兄长和我兄长交好的份上给你留了脸面,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对我嫂嫂的不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金嘉夕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祝锦容,用的力气非常大,推的祝锦容一个踉跄,好在有丫鬟扶着她,祝锦容脸上无光,怨毒的眼神看向金嘉夕。
金嘉夕懒得理会她,打开门就准备离开。
但没想到门外站着贺章之,金嘉夕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鸿运酒楼包下的雅间还是表哥帮的忙,而且表哥也说了他在鸿运酒楼里款待旁人。
所以金嘉夕遇见贺章之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鼓着脸颊道:“表哥,祝锦容说嫂嫂的坏话!”
都遇上正主了,不告状那简直就不是自己的风格。
贺章之笑容俊朗,他弯着眸子的样子温润,抬手轻轻拍了拍金嘉夕的发髻,语气温柔宠溺,道:“不错,懂得告状。”
金嘉夕被夸的不太自在,因为告状这个行为,算不上什么好啊,但看着贺章之的笑脸,金嘉夕还是闭上了嘴巴。
贺章之抬眸望向祝锦容,眸光依旧带着温色,儒雅随和,好似没有因为金嘉夕的告状而生气。
祝锦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心里升起一股窃喜,原来陆纭纭也没金嘉夕说的这么重要啊,自己都这么说她的坏话了,贺大人竟然没有动怒,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对陆纭纭有不满?
“祝姑娘好利的一张嘴,让在下真是长了见识。”
祝锦容羞怯地垂下头,糯糯道:“...贺大人。”
金嘉夕瞪大了眼眸,跺了跺脚,想不明白表哥到底在干什么。
“白栀枫桥,把她给我扔出鸿运酒楼,贺良你盯着祝姑娘,若是她敢反抗一下,直接出手,祝大人那边有我担着。”
金嘉夕见贺章之使唤自己的丫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在旁边幸灾乐祸道:“我表哥随和正气,不跟你计较!白栀枫桥,还不快点动手?”
在贺章之的视线下,祝锦容根本不敢反抗,她之前还没来的及多高兴一会儿,就被贺章之给打破了她的美梦。祝锦容带来的丫鬟想要去护着自己的姑娘,但贺良轻轻拔剑,就把她们给吓的浑身发抖。
祝锦容挣扎着不让枫桥她们碰自己,但是这两个丫鬟有贺章之和金嘉夕当靠山,当然不会怕这个出言不逊的祝锦容,直接从二楼扯着她下了一楼,然后祝锦容张牙舞爪的模样,被鸿运酒楼的客人给看的一清二楚,羞的祝锦容收敛起来,不敢再大声吆喝。
白栀和枫桥推着她到门口,然后脆生生地说道:“祝姑娘,你当着我家姑娘的面诋毁她的亲人,就别怪旁人对你不客气。”说罢二人转身进了酒楼,刚才那番话也算是给旁观者一个交代,不想让人误会。
祝锦容涨红了一张脸,神色慌张,带着丫鬟落荒而逃。
金嘉夕在二楼看的一目了然,她不由得冷哼道:“表哥,你对她也太客气了吧。”
贺章之无奈道:“我原来是这么个善良的人?”
金嘉夕撇撇嘴道:“你对我可小肚鸡肠了。”
“这不就妥了,我记仇的很,哪能这么就饶了她。跟她正面计较难免会落人口舌。”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贺章之轻笑一声,眸光狡诈,道:“子不教父之过,找她爹咯。我不能对她一个姑娘家怎样,但她爹爹总是可以的吧。”
金嘉夕看着他一泓春水的笑,忍不住打了个抖,赶忙讨好道:“表哥,我刚才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你可不能当真对我记仇啊。”
贺章之皱眉,瞧了瞧她脑袋:“蠢丫头。”
“行了,今儿见你维护你嫂嫂,想吃什么就随便点,记你表哥我帐上。”贺章之撂下这句话就打算离开,但被金嘉夕给喊住了。
“表哥表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贺章之狐疑地看着她兴奋的一张脸,淡淡道:“不会又想让我给你出什么坏主意吧?”
金嘉夕摸摸鼻子,尴尬道:“真不是!”
贺章之撩了撩衣摆,坐在了凳子上,抬眉道:“什么事。”
“表哥,我刚才见到崔修时!崔家不是犯了罪么,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而且我瞧着崔修时的样子,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贺章之敏锐的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娇羞,贺章之眉头更是紧锁着,问道:“你对他这么关注做甚,我只给你透露一点儿,那就是崔修时获了大军功,圣上赦免了崔家的罪。而且...崔修时有妻子了。”
对于贺章之这最后的一句话,金嘉夕错愕地看着他,然后默默挪开视线,解释道:“我就是突然觉得他变俊了,好奇就随意问问嘛。”
贺章之笑了笑,态度和蔼,道:“靖州俊俏少年多着,陈长舟不就长得模样出挑?”
金嘉夕被他这么一起哄,俏脸彻底爆红,羞愤道:“表哥,你怎么也说起陈长舟了啊。”
贺章之弯眸一笑,敛住他的狡黠,道:“我听舅母说了这事儿。”
“反正我不愿意。”
贺章之看着她别扭的表情,勾唇道:“舅舅舅母对你甚是疼爱,该说的话你也应该对他们说一说,毕竟嫁人是件大事,不能勉强也不能将就,晓得了么。”
金嘉夕眼眸转了转,在虎口上拔须,道:“表哥这般肺腑之言,我一定听进心里。”
贺章之瞪了她一眼,甩袖离去。
“表哥,我真记在你账上了啊。”
“嗯。”
金嘉夕捂嘴一笑,还回应自己,看起来不算太生气。
“姑娘,你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枫桥无奈道。
金嘉夕耸耸肩膀,笑说道:“偶尔逗逗表哥,也挺好玩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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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修时被燕落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他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摆设,眼眶一酸,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崔彦里抚摸着那座椅百宝架,默默感叹道:“这才算是真正回了家啊,只是可惜,你娘跟你妹妹再也看不到了。”
“爹,娘跟妹妹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崔彦里苍老许多,背脊被岁月蹉跎的弯了弯,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崔修时,叹了叹息,道:“子初,我只有你这一个亲子了,不要再让爹为你操心了,过去的仇怨咱们不提了,成么?”
崔彦里已不是从前那个正气孤傲的崔祭酒,他在边疆受得苦难折磨,让他再也挺不直那腰板,所有的清高自傲都随着边疆的漫漫黄沙随风而逝,他现在只是一个没了意气的糟老头子。
崔修时握紧了拳头,默不作声。
燕落见状不由得安抚着他的后背,对崔彦里说道:“老爷,奴婢送您先去屋子里歇息吧,好吗?”
崔彦里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伺候好子初便是。”
崔彦里熟门熟路的逛起了宅子,现在这里现在又有了新的下人,她们对崔彦里恭敬和气,但崔彦里丝毫没有理会她们,迈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崔修时沉着脸的时候让燕落心惊胆颤,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奴婢晓得你的想法,但老爷现在想要安稳,经历过边疆的那些种种,谁都想安定下来。公子不要怪老爷,他只是在担心你。”
崔修时深吸一口气,哑着声音道:“我在战场不要命的去杀敌,为的就是想要有军功,想要快些回到靖州。因为那匈奴的大王,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我一心想要为娘和妹妹报仇,爹却往我头上泼冷水,难道他真的忘了崔雁儿带来的恨么!还有那该死的宋衍庭,有三皇子保着又如何,现在不还是成了个废人?可笑至极!”
燕落听见他的埋怨,眼眸泛起无奈之色,燕落小声说道:“公子实在是太鲁莽了,你就不怕被大将军发现吗。”
崔修时冷眼扫去,他盯着燕落那谨小慎微的模样,掀唇讥笑道:“我没有这么蠢,既然敢暗算宋衍庭,我定是策划了许久,你怕甚?”
燕落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任何的劝话,只能顺着他的意说道:“那现在宋衍庭怎么样了?奴婢还未听公子说过这事。”
崔修时冷煞一笑,道:“断了一条腿罢了,这都怪他识人不清,崔雁儿那种女子他也敢收,既如此就别怪我陷害他。”
燕落抿抿唇,又道:“公子暂时先把伤养好吧,你也不听军医的劝,执意要骑马跟着大将军,伤口都裂开了。”
崔修时微微抬起下颌,面无表情道:“我就是要让靖州的所有人知道,我崔修时回来了。”
“那你这伤养不好,还怎么去见小贺大人?”
崔修时皱起眉头,道:“贺章之这人...怕是不好说。”
崔修时从旁人嘴里打听了靖州的事情,也知晓自己的亲妹妹的后事是被贺章之给置办的,所以要想从他那里将妹妹的坟给迁出来,恐怕是难上加难。但是崔修时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死得连个名份都没有,还不如入了崔氏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