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在厨房忙忙活活,挑选搭配着晌午吃的饭菜。
苏钰渊这边也结束了谈话,吕迁带着苏钰渊另一块令牌,从苏钰渊屋子出来,面色肃然,在几名护卫的护送下出门,奔着皇宫去了。
御书房,兴炎帝黑着脸看着摊在御桌上的一堆证据,久久沉默。
吕迁安安静静跪在地上,态度恭敬,面上镇定,可头发遮挡的额角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许久,兴炎帝开口:“这些,都是逍遥王让你送来的?”
吕迁朗声答道:“回陛下的话,正是。”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朕会给逍遥王一个交代。”兴炎帝伸手按着太阳穴,仿佛不胜疲惫般靠坐在了龙椅上,闭上了眼睛。
见兴炎帝就这么打发他走了,吕迁面色焦急,忍不住开口:“陛下,王爷他如今身子骨伤成那般,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兴炎帝猛地一睁眼:“放肆!你们逍遥王府这些人眼里只有逍遥王一个主子,连朕都不放在眼里是吗?”
这帽子扣得太大,吕迁神色一凛,忙跪地磕头:“陛下息怒,微臣并无此意。”
“滚出去。”兴炎帝声音冰冷。吕迁不敢再待,忙磕头告退。
御书房内安安静静,只听得见兴炎帝急|促的呼吸,仿佛气得要背过气去。许久,他终于开口:“去把太子给我喊来。”兴炎帝身旁的大太监忙应是,差人去东宫请人。
太子跪在刚才吕迁跪的地方,把兴炎帝抛在他面前的奏章一一捡起来,快速看着。
看着上面罗列着他对逍遥王苏钰渊的各种刺杀陷害,太子脸色巨变,跪地磕头,满腔愤恨:“父皇,儿臣冤枉!这是栽赃,这些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对皇叔的心日月可鉴……”
“闭嘴!”兴炎帝揉着太阳穴,怒斥出口:“朕是否同你讲过,莫要再喊逍遥王皇叔,你为何明知故犯?”
太子低头,满脸憋屈:“父皇,儿臣自小和皇、和逍遥王一起长大,喊习惯了,还请父皇恕罪。”
兴炎帝居高临下,沉默地审视着自己这唯一的成年儿子,好半晌才摆摆手:“罢了,不怪你。但不管这些事是否是你做的,从今日起你禁足一月,算是给他一个交代,毕竟他如今身子那般,莫要再惹他生气。”
太子磕头:“多谢父皇信任,倘若能让逍遥王心情舒畅,别说让儿臣禁足一月,哪怕就是禁足一年,儿臣也愿意。”
兴炎帝点点头,脸色缓和:“起来吧,既然他不愿见你,你莫去招惹他,好歹是一国储君,不必把脸送上去让人踩。”
不到半刻钟,宫中就传开了,太子因着惹怒了逍遥王,被皇上下令禁足,连过年都不允许出来。
皇后娘娘知道后,不顾一国之母的仪态,顶着寒风跪在御书房外哀求皇上。后念及过年期间,太子要随同皇上一起主持皇家祭祀,皇上这才松了口,允许太子在那几日出来走动,过完了年继续禁足。
听完吕迁的汇报,苏钰渊脸色阴沉如水,凤眸微垂,静静地坐着,久久不语。
卫通满脸愤恨:“就这样?那人心思歹毒,对主子做了那些个丧心病狂之事,就被禁足一个月?而且这一个月期间还可以出来主持皇家祭祀?这是禁得哪门子的足?皇上如此偏袒太子!”
吕迁看了卫通一眼,却也没阻止他,因为卫通说的都是实话,也是他想说的。
等了半晌,吕迁开口问道:“主子,接下来如何办?不若,我们……”吕迁眉头紧皱,做了个杀的手势。
苏钰渊抬眸,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冰冷:“不必,既然他不在意,那我这病,也该慢慢好起来了。毕竟冲了喜,而王妃,是个福运深厚之人。”
第70章 70
安阳侯府林清漓的院子, 红月低着头跪在地上,身上穿着一身麻布棉袄臃肿不堪,皮肤粗糙, 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若是无人提前告知, 不细细打量,任凭是谁, 都已经认不出这是几个月前, 面容清秀, 打扮贵气的安阳侯府二姑娘身旁的大丫鬟。这也是林清漓去后院角门见了她之后,敢名目张胆地往自己院子里带的原因。
林清漓蹙眉打量着她,半晌, 起身亲手扶起她:“红月,你受苦了。绿云, 搬把椅子来。”
绿云应是忙搬了个绣墩放在一旁, 林清漓扶着红月坐了, 又示意绿云给她上了杯茶。红月忙双手接了,有些诚惶诚恐地道谢。
待她喝了一口茶,林清漓坐回椅子上也端了杯茶, 开口问道:“红月,这么久,你是在哪儿过的?又是怎么回的京城?你这脸上是如何受的伤?”
自打进了屋子, 就一直神情激动强忍着眼泪的红月, 一听林清漓这话,眼泪再也憋不住汹涌而出, 放下茶杯痛哭出声:“姑娘,奴婢受了大苦,遭了大难了。”
林清漓示意绿云上前安抚她。绿云点头忙走过去抱住红月的肩膀, 见她哭得凄凉,也跟着红了眼眶:“红月姐姐,你遭了什么难?快跟姑娘说说,姑娘会替你做主的。”
红月好生哭了一阵子,抬头见林清漓微微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这才住了哭,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当时在山上遇到那一伙黑衣人刺杀苏钰渊的时候,他们也被那群毫无信用见钱眼开的山匪围了。姜婆子灵机一动,答应给山匪一些银子,让他们带着他们逃出去。
那之后对方见钱眼开,双方发生了冲突,红月则因年轻容貌清秀,被那群山匪直接给掳走了。之后被那伙人好一顿糟蹋,反抗的时候又意外划伤了脸。
无奈之下假意顺从,委身于一个小头目,渐渐获得了他的欢心,之后偷了他的银子偷偷跑掉了。一路上费尽艰辛,这才回到了京城。
事情说完,想起那暗无天日的悲惨日子,红月接着又哭。绿云听得也跟着止不住的掉眼泪。
林清漓听了,神情冷漠,无动于衷,许久不曾作声。
见二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没完没了,林清漓语气有些不耐:“好了。哭有什么用?”二人忙收声,松开各自站好。
林清漓问道:“你可曾回过娘家了?现如今在何处落脚?”
提起这,红月更是伤心的掉泪,语气里满是怨恨:“我如今在我娘家落脚,可我哥嫂见我容貌已毁,对我冷嘲热讽,说姑娘必不会要我了。但我知道姑娘有颗善良的心,必定不会不管我。”
林清漓嘴角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回来几日了,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回姑娘的话,奴婢不知姜妈妈她们几人可有回到府里,不知府里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奴婢怕给姑娘惹麻烦,没敢直接从大门进来。在后角门守了几天,这才遇到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帮奴婢带口信进来,还费了好大功夫,后来还是奴婢塞了他一些银子他才肯。”红月带着些怒气的说道。
林清漓点头,声音冷冷的:“你考虑的周全,做的对。实话也不瞒你,姜妈妈几人,因为暗害侯府大姑娘,已经下了大牢丢了性命。”
一听这话红月吓得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霎时间一身冷汗,满眼惊恐结结巴巴问出口:“什,什么,姑娘,当时您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为何他们又丢了性命?”
绿云听到这话,目瞪口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微微发颤:“红月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那事明明是姜姨娘安排的,怎么又扯到咱们姑娘身上?”
林清漓轻声嗤笑出声,看了看绿云说道:“她说的没错,我是知情。”
知道了此等大秘密,想到被拖走的姜婆子等人的惨相,还有被送到庄子上这辈子不得回府的姜姨娘,绿云身体瘫软,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腿上,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清漓站起来,走到二人面前,站定,慢悠悠开口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身在其中了……”
绿云首先跪地嗙嗙磕头:“奴婢对姑娘忠心耿耿,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
红月跪爬着到林清漓的脚边,扯着她的裤腿,面露哀求:“姑娘,您让奴婢做什么都好,只要您保证住奴婢一条性命,奴婢给您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林清漓先是让绿云起来,接着亲手扶着红月起来:“那好,你把当时你们去江东城的经过同我详细说说,我安排你们做的事做到了哪一步?”
当时林清漓见到姜婆子是在林清铎的院子,只匆匆见了一面,后来姜婆子就被拖走了,她没有私下问话的机会。
红月忙点头,把几人去了江东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林清漓听完眉头紧皱,沉默思索着,半晌:“所以说你们找的人已经藏好了,而大姑娘不知情自己走了过去。之后因为他人的闯入,你们匆匆逃走,并不知大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可对?”
红月忙不迭的点头:“正是如此。”
林清漓嘴角淡淡勾起,接着又问:“所以,可以说,无人知道,咱们安阳侯府大姑娘的清白是否还在?”
红月跟了林清漓多年,瞬间猜到她的心思,忙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当时我特意嘱咐姜妈妈找的是两个没有婆娘的汉子,想必他们见到大姑娘一定会迫不及待。而且他们还都是会拳脚之人,只要他们二人手脚够快,想必事情已经办了,只是不知为何,我被那货山贼掳走之后,听山贼叨咕一直不见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