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一来一回间,已经打了一个机锋。
老臣隐晦地劝皇帝下次不要这么搞他们心态了,而安临地回答呢,则是同样隐晦地回答——
嘿嘿,朕下次还敢。
眼瞅着老臣被她这个回答噎得够呛,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安临适时地让皇后号开口打断话,没给老臣继续说这个的机会。
之后走完流程之后才回皇宫。
这么一个流程,除了让人知道皇帝回来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顺势把北方大捷,旱灾也得到控制的情况传扬开来,让琼安的百姓们知道这个消息。
这不,安临还没进皇宫,琼安城何处就有了庆祝的景象,反应快的掌柜已经以此为由头在店里搞起活动了。
被强行由谛听看管着带回琼安的赵东来走在后面,兜兜转转被带去了谛听院,一路上看到琼安城这热闹繁华,国泰民安的景象,在沉默中有些恍惚。
他前世,前二十来年是胡家一个小小的马夫,后四十多年——那大半辈子都是在乱世中渡过的,他早就忘了盛世是什么样的。
旱灾之后是兵祸,兵祸与天灾一起横行,贯穿了他动荡的半生。
严格来说,上一任皇帝统治后期就已经有乱象了,在赵东来还没有记事的时候起,北方的士族就开始参与皇子夺嫡,赵东来其实从来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盛世。
琼安,他前世领兵来到此处的时候,琼安城已破,到处都是残壁断垣,城中的那条河水上也没有小舟泛过,看起来又黑又冷。
“你要到哪里去?”跟着赵东来的谛听在他走着走着偏移方向的时候突然出声。
赵东来从那莫名嗯感慨中回过神,目光一凛,冷声问,“荀富贵说要如何安置我?难不成是跟士族关在一起?”
那谛听摇摇头,“陛下没说。”
“那你将我带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暂且先安置在这里,等候陛下的安排。”
赵东来看谛听院人来人往,心里又升起了一点想法,想着能不能趁人多想办法甩开跟着他的谛听,好跑路。
正好现在那“荀富贵”估计正在宴饮,估计没时间顾着他。
赵东来行动力很强地就要开始实施他的跑路计划,借着上茅房暂时离开那个谛听视线,乱世争霸之人逃跑经验丰富,沉心等待下还真让他瞅着了一点空子。
然而赵东来在成功甩开那个谛听,开始在谛听院里寻找出路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哪儿来的小子,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呢?”人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听起来有些轻浮,赵东来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红襟黑衣制服的人半蹲在一个假山上,低头看他。
“这位壮士,在下不认得路迷路了,不知可否指一条去前院的路?”赵东来一派自然地作揖问。
“哦,迷路啊……”假山上红襟黑衣的那人看赵东来觉得有些有趣,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往哪儿走,左拐之后右拐,再右拐,直走,然后左拐,最后右拐之后再走几步就到了。”
拐弯有点多,赵东来快速记下后道谢,转身正要离开,就听到那有些轻浮的声音又一次开口说,“倒用不着谢我,你没感觉你身上少了点什么吗?”
赵东来疑惑,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胸襟。
“错了错了!”红襟黑衣那人声音上扬,得意地抬起手展示出一条带子,“看看这是什么!”
!
什么时候?!
赵东来惊讶的一摸裤腰。
“这位壮士此举为何?”就是这一手让赵东来意识到这个人是江湖人,态度慎重了许多。
他前世跟这个群体接触地不多,不好分辨游侠和江湖人,但也知道有些势力会雇游侠之流当刺客,暗杀对手。
“我想想啊,我听说今天上头那位回来了,你恰好被人带来这里,恐怕是与那位一起回来的?”那个人饶有兴趣地从假山上跳下来,赵东来眼都没眨就被这人凑到了眼前,“你是什么来路?还故意甩开谛听偷跑?”
“有意思,给我说说呗,我听得开心了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
赵东来见识不少,能听出来这个人说的竟是认真的。
似乎有戏!
赵东来心头一动,正想说话,却听后方忽然传来一道沉稳清亮的声音,“谷上梁,你在做什么?”
回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白襟黑衣的人,身影劲瘦,脸上还带着一个夸张到遮住整张脸的面具,面具上涂着红与黑的染料,看起来既有恶鬼的神,又有恶兽的形。
“睚眦,我偷偷懒也算了,你怎么也闲着无聊到处逛啊?”被叫做谷上梁的这人左顾右看,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事儿没什么事儿,指挥使窗台上的花儿都蔫了,你还不快去采新的给换上?”
被叫做睚眦的这人说,“你该知道什么是不该说的。”
睚眦——白逐风在为了皇后甘愿留在琼安,戴上面具成为谛听后,虽然在皇后的表态下没有继续追求皇后,只是默默守护在旁,但是他就算是默默守护,这个默默守护的方式也总是带着一些曾经浪子的风格。
比如说看到一朵花儿,觉得很衬心上人,就将花摘下放在皇后案上窗前,只希望心上人在处理公务疲惫时看到花,心情会好一点。
甚至为了让皇后多休息少劳累一点,白逐风在谛听院里什么事都抢着干,逐渐成了指挥使之下的二把手,白谛听的一把手。
这些行为和目的白逐风藏得很好,不会让多余的人发现给心上人添麻烦,却独独瞒不过神偷谷上梁,让已经猜到睚眦真实身份的谷上梁暗暗嘀咕:
——白逐风这人这回是真的栽了,他好爱指挥使!可惜指挥使她是皇后啊〔幸灾乐祸的笑容.jpg〕
耽误的这段时间里,跟丢了赵东来的那个谛听也找了过来,赵东来知道这次逃跑是没戏了,肩膀一耸一副泄气的样子,问了一句别的:“你们说的指挥使,是什么人?”
……
在赵东来虽然有人跟着,但是安临也没有太过限制他行动的同时,被从北方丹林郡带回来的那些个士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以谋反罪名关进了大牢里。
这么大的动静,还有这么多的人,惊动了在牢里已经待了很久的陈逊。
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听着可能会有点陌生。不过如果说起当初陈群青派人暗中谋算云州府,而这个陈逊就是被陈群青派去的人,那可能就会有点印象了。
陈逊上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动静,还有这么多的人被入狱,还是在武林人士乱琼安的时候。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事儿?
他在牢房深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被狱卒押着一个个关进牢房里的人,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随着压进来的人增多,陈逊渐渐觉得被关进来的这些人有点眼熟起来。
这个眼角青黑一脸苦相的,不是胡家三房的二子吗?
那边那个身形富态看起来颇有福气的,不是麻家的家主吗?
还有现在正被押进来的这个……怎么胡家家主也被抓来了?!
陈逊心里咯噔了一下。
丹林郡的士族,每一家的人他都能在这里看到几个见过的,这是被一网打尽了啊,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啊?恐怕是骑兵造反失败被抓了吧。
那他家公子呢?
陈逊心头转过许多想法,想着想办法打听一下,就见衙役又押着一个人从监狱门进来,那个人身形清瘦,蓄着山羊胡,看起来仙风道骨,可不就是原本云州府知府的幕僚,范元正吗!
他居然是跟丹林郡士族一起被押进来的,以陈逊对自家公子的了解,那次云州府失败,无功而返,公子应该不会再放过范元正这么一个人才,会将他收入麾下。
作者有话说:
第166章
等到所有人都被关押完毕, 狱卒也没有再过来,陈逊站起来走到栏杆边,仔细打量了一下范元正,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可是元正先生?”
范元正闻言抬起头看过来,神色有些疲倦, 平静地看着陈逊,似乎没有认出他来。
这也难怪,陈逊自从被抓那天起,一直被关到现在,差不多两年了,自然没有人会给他洗澡打理, 更别说陈逊刚被抓的时候还被王修文亲自拷问过,现在范元正看到的陈逊已经跟他在云州府见过几面的陈逊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
不能说一模一样, 只能说毫不相关。
陈逊知道范元正大概认不出他来, 主动介绍道,“不知元正先生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陈逊,曾在云州府卢兴安身边与先生见过几面。
“是你。”范元正眼神微变。
这次整个北方的士族都被一锅端了个干净, 比当初抓的武林人士还多, 大理寺牢房的隔间都有点不够用了,因此范元正被和胡家家主、三房等关在一起, 对面的几个牢房则关的是胡家的女眷。在陈逊与范元正搭话的时候, 胡家家主和关在对面的胡喜姝都听到了他的话。
“陈逊?”胡喜姝疑惑地打量了一会儿陈逊,竟也依稀认出了他, “你是表哥几年前从家中带来的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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