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心中有些感动,纵使有系统告知她冬雨可以信任,但是听到她这般情形下依旧设身处地替她着想,难免鼻头微酸。
她与冬雨相处的时间不长,虽对她的经历和阅历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她向来稳重,不会轻易得罪人,如今这般,其实也是受了她的牵连,春香不敢跟她直接杠上,所以拿冬雨出气。
“好了,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容颜低声道。
扶着冬雨到一旁的花圃旁边坐下,将她安置好,容颜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春香,道:“她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待她。”
春香被她这个眼神唬的有些下意识地退缩,情不自禁地朝后挪了两步,硬撑着声音道:“谈总管吩咐的事她没做好,自然要受罚,怎么,你得了世子的偏爱,难不成还能包庇了?”
谈义吩咐的?容颜想到方才谈义对她说的,没有唤过冬雨过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本来春香她自己分内的事情交给了冬雨,甚至可能故意刁难她。
容颜心中冷笑,这也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扔在那树枝后面没出来的谈义。
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春香走去,一边靠近一边道:“哦?我怎么不知道冬雨除了在我们西苑那里侍候,还有什么别的活要干。”
春香似是对此早有准备,嘴角扬了扬道:“这几日你难道不知道?上上下下都忙疯了,要去入京朝贡是多么大的事,要准备多少东西,岂是你这个没见识的胡姬能知道的。”
说完这话,她似是底气足了一些,指了指冬雨,道:“不过是让她去采买一些丝线,世子安排了众多绣娘为陛下绣制锦绣山河图,那工程量巨大,所需丝线也多,可她倒好,从中牟利,改用了下等的丝线,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容颜皱眉,看着春香这底气十足的样子,估计是早就想好了要咬冬雨一口,于是她抬头,并不接她的话茬,而是道:“哦?我怎么听说冬雨并未被唤去帮忙?莫不是你自己的活计,自己懒得做,硬要丢给她的吧。”
春香面色也有些难看,指着冬雨就道:“你自己问问她,是不是我逼她去的?”
容颜看向冬雨,在看到她摇头的那一瞬间,心中一紧。
而春香则是面露得色,“啧啧啧”,她围着容颜的身边转了一圈,语气极度讽刺:“你说,若是世子回来,看到你仗着他的宠爱,任意徇私包庇,你说他还会不会纵着你。”
突然,她又故作惊叹地“呀”了一声,“你怕是等不到世子回来,他去了昭陵赴宴,明日才归,这府中只有谈总管。”她咯咯笑了两声,讽刺地看着她:“我记得谈总管似乎对你不甚友好,他若是知道了,他还会不会纵着你?”
容颜下意识地就想往那树枝后面看,不过忍住了,她低低笑了一声,抬起头看春香,道:“那你如今这般,是在代替谈总管教管奴婢了?”
春香冷哼一声:“你少给我拿腔捏调,我还能怕了不成,我就告诉你,这事是我舅母吩咐她去做的,她虽是厨房掌厨,可也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人,在这府中的地位要算起来,还是比那而立之年的谈总管要有资历管教下人的...我如今是替我舅母管教!”
话音刚落,容颜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随后静静地朝她微笑。
春香被打蒙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看着容颜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颜淡定地道:“我不过也是替谈总管,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的奴婢而已。”
春香刚想发作,容颜当机立断又甩了她一个巴掌,继续道:“还有,若是奴婢,你才是真正的奴婢,别忘了,纵使你说我的身份有多么低贱,但我终究是世子的女人,这样算上来,我其实还算是你半个主子,不是吗?你敢说世子的女人低贱?嗯?”
容颜一步一步地靠近,眯着眼睛打量着春香,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比春香高个几厘米,一下子气势就出来了,她低头凑在她耳边,继续道:“还有,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话音刚落。
“啪、啪、啪!”三声鼓掌,谈义撩开挡住他身形的枝条,从后面走出来,神色有些不明地看着容颜。
“说的不错,两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这话说带着几分讽刺,他看着容颜又道:“世子怕是都没见过你这般威武的样子。”
容颜抬起头来看他,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谈义对她有什么看法了,反正无论自己怎么做,对方都是一样怀疑她,倒不如刚一波,还能替冬雨讨一回公道。
而春香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却彻底僵住了,回想起方才自己说了些什么,霎时浑身颤抖起来。
方才她以为没人在,一心想要压容颜一头,这才口无遮拦,如今这情形,怕是谈义什么都听了去。
听闻过谈义对待犯错之人的严厉,那是个实打实混过战场的铁血男子,从来手下毫不留情,她是真的有些怕了,但仍心存一丝侥幸。
春香转过头,几乎站不稳,直接跪倒在地,硬撑着声音道:“谈...谈总管?”
谈义这才将目光移向她,问道:“怎么了?方才不是要替袁嬷嬷教训下人来着?继续吧,我看着,好好跟你学学。”
春香吓得浑身发抖,双手撑着地面,抖着声音道:“奴...奴婢不敢,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并无他意...”
说着她突然指向容颜道:“是她,她与她院中的奴婢联合起来,套着我说话,是她套我的话。”
容颜很无辜地眨眨眼睛:“我说什么了?不过就问了一句是不是替谈总管教训的,有什么问题吗?”
谈义瞟了容颜一眼,随后看向春香:“你这么喜欢教训下人,却不懂得这其中的门道。”
春香一愣:“什么门道?”
谈义看向了那两个躲在一旁的小厮,冲着他们勾了勾手:“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那两个小厮打了个寒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谈总管饶命。”
谈义面上挂着一向官方的笑容,道:“你们是该死,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说罢,他打了个手势,从树后走出几个影卫,对着他拱手一辑:“谈总管请吩咐。”
谈义摆摆手:“这三个下人越权逾矩,让他们张长记性,这小姑娘伶牙俐齿,嘴不饶人,把她舌头拔了吧。至于那两个不安分的,你们看着办。”
这话一出,几个影卫应下,上来就要将他们三个带走。
春香是真的怕了,听到要拔舌头,她疯了似的连连磕头:“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乱胡说了,谈总管饶命啊!!”
然而并没有什么效用,她的嘴直接被堵住,直接被几个影卫拖了下去。
夜色有些浓,平南潮气很重,容颜感觉自己的额角都被闷出了几滴汗珠。
她看向谈义,道:“他们虽过分却不必至此。”
谈义轻笑:“你方才诱使那婢女说出这些话来,不就是想要这效果吗?”
容颜抿嘴沉默,她的确方才是故意引得春香口不择言,把话题往谈义身上引,她知道春香背后的撑腰之人是袁嬷嬷,若是能激地春香说出几句不中听的话,好让谈义听见,出来替她撑个腰,便算达到了目的。
可是她没想到谈义也不过是耍着她玩,他这般处置,如此严厉的酷刑对待春香,却留她的命,便是要让自己立于一个极度尴尬的地步。
春香本来对自己不过是嫉妒,而如今这么一弄,必然对她恨之入骨,袁嬷嬷虽然公正稳重,但长久以来春香敢这么肆无忌惮,未免就没有她的私心包庇,这样一来,她在厨房的状况便会变得地位很尴尬。
想到这里,她抬头,认真地看着谈义:“谈总管为何要如此步步紧逼,容颜不过是想有个立足之力,扪心自问并未伤害过世子,若是想伤害他,也必然早已经死在您的手里了。”
谈义亦是学着她方才无辜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帮了你,你不是想要这样吗?”
容颜无语,叹息一声:“罢了,谈总管不相信我也是正常,这般境地,亦是我无法自证清白的结果。”
说着她看了身上还有些伤的冬雨,转身对谈义道:“冬雨无辜,不过受我牵连,如今也受了伤,望谈总管不要过多余苛责她。”
谈义挑眉:“你何时胆子这般大了?不怕我再对你出手?”
容颜摇头:“你既然说过暂时不会杀我,我就相信你能一言九鼎。”
谈义“呵”了一声,随后看向冬雨,话却依旧是对着容颜讲的:“你倒是重情义,不枉这奴婢为你说话。”
“行了,闹得这么晚,我也倦了。”
容颜行礼:“那谈总管回去好好休息。”
谈义淡淡地看她一眼在月色下照的通透的肌肤,和带着些不卑不亢的神色,心中微动。
转身他摆摆手:“你侍候好世子便好。”说罢,便跨着步子融入夜色中。
谈义一走,容颜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发现,谈义这样的男人最是看不得先前她对付祁文安那一套,所以每一次扮可怜白莲花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