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弄脏的裙面,白倾倾在意的是他们还能不能再找到回路。
被狼群这么一追,这下是彻底迷失了。
宓山是很大的,数座大山山脉相连,山林崎岖复杂。除去外圈,没什么人会再去深入。
附近的林子冠茂遮蔽,完全是原始的模样,压根辨不清哪是哪。
冀衡四下探查,认为他们大概已入这座山的腹地。他是可以试着找路,但不放心放殿下一人在这。若带着殿下一起,也不舍得她在这种地方搜寻受苦。
这时白倾倾道:“我们等着吧,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她不见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她又刚让人提醒过太子,他必能察觉到蹊跷。
还是不要乱走,以免越走越深,到时候多少人都不一定能找到他们了。
冀衡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点头:“好。”
没了危险,心情也就放松了起来。白倾倾以前就常往山林里钻,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她很快在附近找到一条河,蹲在岸边洗了下手,对着河面整理了下被冀衡胸膛蹭乱的头发,就招呼他过来。
冀衡处理完一伙人和一群狼,也需要清洗一下。他才过去,就被殿下拉着蹲在了她身边。
他稍稍懵了一下,和殿下一起蹲着?这感觉太独特了。他将手放进河中,眼里却在看着殿下。她身上沾着血和泥,不像往日里那样鲜亮一尘不染。她鲜红的口脂被擦淡了,提着裙角随意地蹲在岸边,一下又一下撩着水花。
殿下,她也只是个年轻的姑娘。
白倾倾要起身时,一转头竟发现冀衡胳膊上在流血。他今日穿的黑衣,浸了别人的血看不清,也是靠近了,才发现他胳膊上被划开了一条口子,血还在止不住地流。
“冀衡,你受伤了?”白倾倾抓住了他的手臂。
对冀衡来说,这只是个小伤口,且这点疼也不算什么。他心思都在殿下身上,确实没留意到。
白倾倾看了都疼:“血都不止,你都没感觉的?”
冀衡被殿下瞪着,怕她生气,略感心虚地回:“现在有了。”
白倾倾去撕他伤口边上的衣料,冀衡想躲开自己处理,但被她看了一眼,就只好不动了。
白倾倾取出帕子沾湿了,替他把伤口边上做了清理,又想了想,捡了块锋利的石头,拉过自己的裙边磨了磨,撕下好长一条,裹在了他的伤口上,顺便扎了个漂亮的结。
身边没伤药,也只能先这样包扎了。
冀衡一开始是不敢动,渐渐的则是僵硬。直到殿下竟为他撕毁裙角,又细心温柔帮他包扎后,他的一颗心似乎都转移到了伤口上,滚烫滚烫地跳个不停,仿佛能将那条紧缠着的绸锦给烧了。
白倾倾不放心,又拉着他仔细看了一遍,免得还有哪受伤,他自己却不知道的。
查完见没别的伤口,白倾倾正放了心,就发现冀衡的脸庞又红又烫的。
她伸手摸了下,疑惑地说:“是不是伤口感染发热了?”
殿下的手刚洗过,冰冰凉凉又柔软,贴在他的额头上,就像是往烧红的铁块上浇下了一瓢水。
冀衡反而像是被她烫着了,瞬间往后退开了一步,低声说了句“没事”,就忙对着河流把身上的血渍都清理了。
最后他掬了一捧河水,扑在脸上,水珠沿着湿透的鬓发颗颗滴落,将水面上的自己砸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冀衡的神色这才又恢复冷静。
第15章
河岸边上生起了一个火堆。
白倾倾坐在火堆边,烤着撩湿了的袖子,心思却不在眼前簇动的火苗上。
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后,其实不难猜到背后是谁在动手脚。
原来二皇子和罗国早就私下搭上了。
以二皇子的身份,自然能做到在皇家的猎场,暗中派人对她动手。
至于那一群狼,显然是罗国那群人带来私放的。
对她动手的目的,大概是冲着太子去的。比起正跟皇子大臣们一起狩猎的太子来说,单独一个她要好下手多了。
抓了她,令太子投鼠忌器,再以罗国作掩引来太子除去,二皇子想得倒挺美。
除此外,白倾倾莫名觉得他就是心眼小,记仇,更见不得她好。
罗国各方配合,想必被许诺了不少好处。他们大概早知道从夏国手里讨不到太多便宜,另寻了条歪路。
太子若有事,二皇子最可能得到储君之位。他应该早想好了退路,若不成还能全甩给罗国。
大概是见太子势好,急了。风险很大,得手后好处更大。
倒是罗国这买卖做的,秤码都不平。大概整日野兽驯多了,脑子也不大灵光,比不过奸猾笑面的二皇子。
白倾倾的袖子烤干了,也渐渐闻到了火堆旁飘出来的香气,一下将她思绪勾了回来。
火堆边叉着几条鱼在烤,是冀衡抓的。表面已经烤出了焦黄,看样子再等一等就能熟了。
白倾倾本来还不觉得饿,可一闻这香,就觉得肚子瘪下去了。
冀衡在一旁忙完了回来,他将处理好的兔肉搁在了鱼的边上烤。
虽然白倾倾平日里好东西吃的不少,但饿了见什么都香。她舔了下唇,等待的模样瞧着有点眼巴巴的。
也不知罗国人怎么驯的狼,一匹匹死后面目凶恶,白倾倾看了有点心理障碍。冀衡见殿下不喜,就去附近打了只兔子,再抓了几条鱼。
尽管这样,冀衡仍是觉得委屈了他的殿下。
殿下向来珍馐玉食,即便是野烤,也都是剔出最好的肉,用上稀少优质的香料处理,摆入精致的碟碗中享用。
她何曾如此过。
冀衡有些愧疚,他还要更强大,绝不让殿下再受这样的委屈。
冀衡低头烤着肉,余光中的殿下就这么坐在火堆边,长裙褶皱随意叠在身下,素白的双手熏出几道灰。不复往日的华贵仪态。
不过他也发现,殿下似乎并无不适。神色既不沮丧也没有窘迫,舒展着秀眉还挺自在。
正想着,白倾倾突然推了推他,冲着火堆边的食物问:“你看看这鱼,好了没有?”
冀衡忙看去,将鱼拿起来说:“好了。”
他把烤鱼递给她时,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下,犹豫该不该给殿下吃这么粗劣的食物。
白倾倾看他迟疑,以为他饿了想吃,很大方的一拍他:“没事你先吃,我等那边那条。”
他杀人又杀狼,还受了伤,白倾倾觉得他是该多吃一点。
冀衡反应过来,忙把鱼交到殿下手里:“属下不饿。”
这鱼好香,白倾倾就不跟他客气了。
白倾倾虽说已经习惯了大公主那种奢侈的生活,但也从没忘记真正的她是谁。
许多秘境会迷惑蚕食人心,她虽然弱鸡,修炼很慢,但长处就是心性坚定。
此时一阵烤鱼的香气,就让她抛掉那层大公主的桎梏,将原本的自己一下拉回来了。
冀衡看见殿下在吃他亲手烤的鱼,一时移不开视线。
她咬了口焦香的鱼皮,满足地舔了舔唇,又咬下了软嫩的鱼肉,口中嚼着,顺便上手将看见的长刺拨出来,然后鼓起香腮吹开热气继续吃。
殿下吃得很香,一点没有嫌弃,尽管把嘴边都沾上了,却依旧是极美的模样,甚至更为生动了。
像是常居九天神殿中的仙子,落到了尘间,染上了烟火的颜色。
冀衡见过殿下很多不同的样子,每一面都令他沉陷。
他喉间滚动,迫使自己低头翻动兔肉。
白倾倾一吃完手里的烤鱼,眼前就有另一条递了过来。
冀衡看到殿下嘴角上还沾着鱼肉没发现,伸手拿指腹替她擦了下。
擦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手指一僵。
白倾倾不防他突然的动作,也愣住了。
她看向冀衡,嘴角还留着他指腹的触感,温暖又带着点厚茧。
冀衡顿时有一种被看破的局促感,急忙遮掩着低声解释:“脏了。”
过了会,白倾倾嗯了声,没再说什么,低头吃新的一条鱼。
一切就像没发生什么,不在意地揭过了。
只是白倾倾吃着鱼时,隐约感觉心口上也像是被什么擦过了一下,轻轻淡淡又消失无踪。
而冀衡取下烤好的兔肉时想,原来殿下的脸颊如此柔嫩,再重一点,就像是会擦破了。
白倾倾吃了点烤鱼和烤兔肉,很快便饱了。
冀衡一直给她递,基本没动过,直到她吃不下了,才快速吃掉了剩下的。
白倾倾去河边洗干净脸和手,看着渐渐斜落的日头,不远处茂密遮蔽的树影,猜测起猎场里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帝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派人找她了?
在这片不熟悉的山林,他们不快一点来,等到天彻底暗下来了,就会有些麻烦。
冀衡不知去哪,打下了一大堆新鲜干净的叶子,全抱回来仔细铺在火堆边的树干底下。
虽然野外没更好的办法,但还是想要她能舒服一些。
白倾倾看见时还很新奇。她拉着冀衡一起坐了下来,抬头透过树枝的空隙看出去,还觉得别有一番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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