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厂长把成绩单递出去,“你看看。”
“学校那边老领导还给我打电话,说你很优秀, 是我们钢厂的人才。”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整个宣传科都听到。
而想听到的人袁科长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几分, 他就知道,把阮同志挖过来没错。当初让她‘插’手宣传栏更没错,瞧瞧, 这么快回报就来了。
阮糯米接过成绩单, 依次看了下来,看到自己的分数, 她皱了皱眉, “这一科考的很差。”她指着的是技术科,八十二分, 离麻烦还有一大截呢!
冯厂长呵呵的笑着,“你又不是研究院技术科那边人,这成绩已经很好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袁科长, 拍了拍他的肩膀,提起了来的正事,“老袁啊!你看看这阮干事,我可是给你送来一名得力干将,连学校那边的老领导都点名夸奖她。”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袁科长笑眯了眼睛,不动声‘色’,“是是是,厂长您可是给我帮了大忙,哦老袁必然会感谢您。”
冯厂长,“感谢倒是不必了,我记得你们宣传科,年终的优秀员工名字还没提报过去,阮干事的名字,就从宣传科提报吧。毕竟,她已经从统计科出来了,统计科那边,万主任的答应是,会把年终奖发给她,但是名额由宣传科出,这个你们宣传科能做到吗?”
袁科长眼睛眯了眯,迅速的衡量得失,“当然,阮干事这种优秀的同志,别说优秀员工了,就连五好干事,也是属于阮干事的。”
人们都说,雪中送炭难,但是锦上添花容易,袁科长现在做的就是锦上添花。
阮糯米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明白的,她一脸感激,“谢谢冯厂长和袁科长你们的厚爱,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的。”
对于名声她倒是无所谓,她缺的是钱。
同样都是宣传科的人,名额是有限的,给了阮糯米别人就拿不到了,在知道她一个人拿两项奖励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给瞪红了。
那真是羡煞坏了。
冯厂长是谁?那可是人精,尽把下面人的神‘色’给收在眼底,他鼓励,“只要你们也能向阮干事这样,让咱们钢厂在整个兄弟厂都抬起头来,给钢厂做贡献,明年的年终奖励,也有大伙儿的一份!”
奖励谁不想要啊!
但是前提是太难了啊!他们这些人,在宣传科混的二十年的有,十几年的也有,从未像阮糯米这般,来了三天,就做出成绩的,那是在开玩笑吗?
宣传可不是混吃等死的科室吗?干嘛要这般努力?
冯厂长的话像极了鸡血,但是对于宣传科的那些老油子来说,并无卵用,他们喜欢的是不劳而获,喜欢荣誉,却不想付出。
所以,这话只是在宣传科‘荡’起了一场涟漪,随后,迅速的消失不见。他们继续像之前那般,嫉妒着,羡慕着,眼红着阮糯米。
等冯厂长离开以后,那些老同事们就争先恐后的到阮糯米身边,说着风凉话,“阮干事,你运气可真好,才来了不到一个月,便拿下了我们宣传科的优秀员工和五好干事。”
“可不是嘛,咱们科里面的老肖,可都来了十几年了,这么多年也没混上个优秀员工。”
“这有底蕴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职场就是战场,阮糯米一个人拿到了双份蛋糕,就侵犯了大家的利益,所以大家的箭头也指向一致。
阮糯米还没什么,冯明娇当场就炸了,她把手里的宣传本往桌子上“啪”的一声摔了下去,“有靠山就不一样是吗?你们扪心自问,宣传科里面哪一个靠山不比糯米强?哪一个靠山不比糯米硬?”
“还说有靠山就是不一样,你们眼瞎吗?我是冯厂长的闺女,你们倒是给我弄一个优秀员工当一当啊?再不济,五好干事我也行啊!你们去问问老冯,看他愿不愿意给我这个亲闺女走个后门?拿个荣耀?”
“顺便在检验检验我这靠山有没有用?”
宣传科办公室内,顿时哑口无言,各个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就是眼酸,没别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冯明娇这般上纲上线,一个二个都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
冯明娇可不肯这么容易轻拿轻放,她冷笑一声,“在座的各位哪个没有个靠山?这么多年了,倒是让你们靠山给你们弄个优秀员工当当?”大家不说话,她又噼里啪啦,往死里面怼,“往年要是忘记了,今年也还来得及,去啊!回去找靠山,发个优秀员工让你们当当。”
冯明娇这一张嘴啊!战斗力是真不简单,一个人舌战群雄,宣传科愣是没一个能说过她的。
大伙儿就算是回到位置上,头都抬不起来。
林秀秀还未出马,冯明娇一个人就打遍办公室无敌手,她急的叉腰,“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连娇娇都搞不过,还想来拽糯米下水?
这不开玩笑嘛?
两位好友都在为自己义愤填膺,打抱不平,说不感激,那是假话,等着这一口气出完了,阮糯米笑了笑,“等我拿到奖金,第一件事带你们两个去逛百货大楼啊!”
“这可是你说的?”原本气冲冲的冯明娇,瞬间变成了狗腿子,“我要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像你脖子上戴的那种,到时候你要叫我系。”她一直觉得,阮糯米戴着的大红‘色’围巾特别好看,衬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清丽的中透着妩媚,像极了她小时候见过一次的山茶花,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阮糯米正想怎么开口,建议她换个颜‘色’围巾呢!谁知道,林秀秀就说了,“不行不行,娇娇你不行,你的肤‘色’不适合大红‘色’。”冯明娇的肤‘色’是小麦‘色’,那种健康又充满着力量的颜‘色’。
穿大红‘色’,显皮肤黑。
冯明娇的脸当即就垮了,“啊,可是我喜欢啊!”
阮糯米想了想,“白‘色’吧!像雪一样干净纯粹,和银装素裹的大地融为一‘色’。”而且,白‘色’也显肤‘色’,“我记得娇娇你有一件藏青‘色’的大衣,配着白‘色’的围巾肯定好看。”
光这般描述着,冯明娇就心动了。
“我呢我呢?”林秀秀不甘示弱,“我也要围巾。”这两人像是争宠的小孩儿一样。
阮糯米看了看林秀秀圆圆的苹果脸,她皮肤细嫩,脸颊上一年四季都带的有红血丝,尤其是冬天,更为的明显,她笑了笑,“秀秀,你不挑颜‘色’,白的,红的黑的都可以,你想下自己的棉袄,到时候挑一件搭‘色’的都行。”
林秀秀一听美滋滋的,“那我要一件黑‘色’的。”
这年终奖都还没发到手呢!阮糯米就已经安排好了怎么花了,同在一个办公室的老同事们,越发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年轻可真好啊!
一条围巾,一支口红,便可以让她们喜笑颜开。
……
明家,此时所有的明家人都聚集在了一块,夜校的成绩单是被明兴盛给拿走了,他手里死死的捏着成绩单,把纸张都给捏变形了,一把砸在了明飞扬脸上,“这就是你说的能赢阮糯米??”
纸张有些硬,砸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明飞扬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他一只手‘揉’着脸,一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揉’成一团的成绩单。
颤抖着手,把成绩单展开以后,看到排名后面的他,整个人都呆了一下,他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这不是我成绩,顾老师肯定是偏心了阮糯米。”
他怎么可能连前三名都没能拿到呢!
“呵!”明兴盛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在今天之前,还抱着极大希望的唯一儿子,“不可能?顾听澜,那样一个人物,会专门刁难你?你是做梦吗?”
“怎么那么多学生他不刁难,偏偏就刁难了你?”提到这,明兴盛越发的怒火中烧,“明飞扬,这就是我明家教会你的道理?遇事情,只会推脱责任?”
明飞扬一手攥着成绩单,手背青筋暴起,他低着头,满是羞辱,爸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今儿的明家人所以有长辈小辈可都在呢!
三房人齐聚。
还是上面的明老爷子看不下去了,护短起来,“飞扬到我这里来!”明飞扬敬畏的看了一眼明兴盛,这才犹豫不决的走到了明老爷子身后,站在身后的他,没看到明老爷子眼中的失望。
明老爷子说,“老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先想想解决的办法。”
“解决?”明兴盛一只手‘揉’着眉心,一只手掐着腰,来回不停的在堂屋内踱步,“爹,研究院要是在不拿下来,我这个副厂长就坐到头了。”顿了顿,他看了一眼一直没出声的明鸿运,“还有……老三的采购科科长,也到头了。”
“真有这么严重?”明老爷子有几分不信,他坐直了身体,双手交握重叠放在拐杖的龙头上面,“让阮糯米那小女娃赢一场考试,就这么大的影响?”
“爹!”明兴盛说,“这已经不是赢一场考试的事情了,她去了宣传科,做出了成绩,火到了钢厂外面,还让学校的领导赞不绝口,并且,阮糯米已经拿下了袁科长,您说,这还只是一场考试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