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泄愤哪里有救她自己来得重要,所以你不会在暗处射杀我,当然了,我在从这个电梯口出来之前,其实从另一个楼道口下来躲在那边观察过了,五分钟前我就从那边看到车子边上的痕迹,知道你在车子上面做了手段,如果你有枪,一枪结束,哪里需要多此一举。”
张素玲是一个极狡猾聪明的女人,她从警方眼皮底下以无辜者老太太的身份脱离警方视线后,自然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瞒太久,毕竟警方再花时间跟精力就很可能查出猫腻,所以她还有一个出国的计划。
但万一出国失败呢?
就算当前有了背黑锅的人,也有失败的概率。
那就得做好退路安排。
所以她预设“万一她被捕”后,她就利用警方来引姜曳出来,因为今天就是她坐飞机的时间,杀手今日进入车库,做好安排,然后她若被抓,警察喊姜曳,姜曳出来...计划就是一步步走的。
张素玲做好了退路安排,可惜失败了。
杀手男子转头看向远处过道口的那扇门,明白过来,知晓这里的车位位置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做好了她的“伏杀”安排。
“就为了抓我?”
“是啊,我又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被警方抓到,那我不得逮一个她的同伙给警方留点线索吗?她能安排你来做这么重要的活,估计也是她的心腹,肯定知道不少事吧,如果她逃了,撬你的嘴也许效果也不错。”
她一脸老实说着。
杀手男子有些目瞪口呆,眼前这娇媚女子心眼子好几百个,却纯然人畜无害,亏他以为今日是他的猎杀时刻,如今却...
现在一想,她开车撞来的时候,其实是避开了要害跟力度的,否则他已经死了。
只因为她也在抓活口。
她比张素玲更可怕。
他又惧又悔,加上疼,一口热血呕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姜曳坐上警车被送到了警局。
边上坐着警察,桌子对面坐着被铐住的张素玲,后者大概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心性了得,半个字眼都不曾提及失败的暗杀跟被抓的心腹,只幽幽打量着姜曳,叹口气,说:“你能坐在这里,显然猜到了我的安排,但我也不算骗人,我的确想见见你,问你一个问题。”
姜曳喝着柠檬水,说:“我怎么怀疑你的?”
张素玲微笑:“我很自负,毕竟年纪也大了,实在受不了输给一个小女生,不如给我解解惑,不然我不开口,你们得到的信息也只能是我那个属下的,可远不如从我这得到的。”
姜曳想着这关我什么事?
可是万一无限系统真的算进去呢?估计要救出女工才算完成案子。
她叹口气,说:“其实也不难,第一是我拆那煤气罐的时候,发现煤气罐下面栓扭很新,没有污渍留存,说明是新装上去的。”
张素玲皱眉:“就不能是用完了才新装的?就这样你就怀疑我?”
那她可太冤枉了。
姜曳:“可我拖过它,它里面的量又不满,自然不是新煤气罐,那它大概率是从别的地方临时拆下装到这的,就伪装出一个关押你的囚室。第二就是你床边的垃圾桶里面是干净的,如果是刚好被收走,那为什么外面的垃圾桶全都是满的,臭得不行,好几天都没处理吧,这总不能是因为杨振还有一点人性,对你这个亲娘还有一点孝心,特地安排一个人给你专门收垃圾?可我从管家那发现他们很少出入这里,这一切说明你是自由身,而且权力还不低,可以自由出入。”
张素玲沉默了。
这的确是破绽。
“所以,你怀疑我是幕后主使?”
姜曳撑着脸颊翻了下白眼,“那倒不是,我没这么自以为是,就是觉得很怪,加上你身上看着虚弱,却没有任何皮肤病,按理说人上了年纪,又长期圈禁,身体机能一定不行,各种病痛接踵而来,加上环境不卫生,病很多,可你除了虚弱也没啥了,床褥下面也没有脏痕迹。”
张素玲笑了,尤有几分挑剔:“如果我说这真的因为杨振孝顺我呢?”
姜曳:“我管他孝不孝顺你,反正你说他故意关押你,可你根本就没有在那里被关押过,一切都被推翻,不怀疑你怀疑谁?”
单纯因为她没被关被孝顺,也不能说她有罪,可她故意搞人设了啊!
看问题得分离辨析法,什么花里胡哨的真真假假都没必要管,就锁定她的言行去辨析,你撒谎,你就是有鬼。
“现在看来,杨家这一系列的变故如果都是你的计划,估计你的地位凌驾于杨振,可杨振又不甘被你控制,估计反过来夺你的权,你为了除掉他,这才做了这些安排。也许还因为周屿当年逃走了让我猜猜,你当时通知他逃走,不会是故意的吧,其实是早已让杨振去杀了他,没想到失败了。”
“这么一个隐患逃了,迟早会杀回来暴露杨家秘密,这些年你如鲠在喉,当周屿出现,开始跟杨振结束,虽然杨振他们早已不认得周屿,但你看出来了,于是你知道杨家留不住了,加上如今的杨振不听话,你也只能拉拢了他的大儿子先下手为强......”
姜曳说着说着就心有余悸,略感慨道:“不得不说,老婆婆你真的好可怕啊。”
但张素玲复杂的表情让刘信等人觉得坐在她对面的金丝雀才是最可怕的。
第36章 同桌
审讯室里的气氛一度很安详。
但气氛归气氛, 人才是最多变的,张素玲看姜曳的眼神变得很怪,她忽然露出无奈又无辜的表情, 且自带几分年老者的慈祥说:“想不到小姑娘你年纪轻轻, 这么能编故事。”
她这是在嘴硬?
姜曳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而刘信更觉得不妙,正想说什么, 只见张素玲身体靠后, 单薄的脊背贴靠着椅子,她轻描淡写说:“其实我真的只是想见你一面, 毕竟你也算是救我出地下室的人,其实这次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死的。”
“毕竟我的家人一个两个的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我心里难受得很,其实功名利禄是真的没什么用,我也不希望我最疼爱的阿勋孙儿要继续糊涂下去,所以我以身犯险,引诱他过来, 想劝他自首,没想到他畜生不如,竟对我有了色心, 在反抗中我失手杀了他, 你看,我手臂上都是他的掐伤,我也反抗了, 至于那些女工的去向, 我也很想知道。”
“可惜没办法啊, 他死了, 都是我的错。”
“本来我都心如死灰了,可现在看到你这个小姑娘,我忽然又不想死了。”
“人还是要往前看的......所以我的律师到了吗?
姜曳跟刘信等人都有点懵逼了。
整个审讯室的气氛再次陷入寂静中。
痕检科的人给她做过检查,报告上显示的确有反抗的痕迹。
“杨勋身份确定,也找到了他这些年操作拐卖以及非法经济活动的证据,别看她那说法听着像是嘴硬,其实上了法院是有用的,律师们完全可以根据她的年纪,身份,以及当前还未有明确指证她杀人跟拐卖妇女的证据,她十有八九能以正当防卫脱身,因为公众舆论跟律法上都拿不下他。”
“推理是没办法用于定罪的,只能用于查案本身。”
“她很狡猾,太狡猾了。”
还是那句话,抛开繁杂看本质,杀人跟拐卖妇女这两个罪名才是真正的调查方向,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
杨勋死了,死无对证,而张素玲这些年只是站在杨勋背后隐秘操控他分食杨振的权力,她自己从未亲自参与其中,没有决定性的线索,她的嘴硬其实就是极高明的手段。
姜曳对此也有些无奈了。
这么棘手啊。
第二案这么难的吗?没道理啊......还是因为案子本身有了变化。
想到王医生,姜曳眼底幽深了许多,刘信这边尝试去询问那个杀手,却发现对方死咬着不说,只说自己单纯要杀姜曳。
问他理由,就一个。
姜曳好奇了,“啥理由?”
刘信表情有点尴尬,说:“他说你演技太烂了,辣眼睛,扒着周屿演了那么多戏不要脸。”
姜曳:“......”
之前怎么就没碾死这龟孙呢。
案子进入了僵局,但女工们每一分一秒都危在旦夕。
“其实都一个月了,会不会已经送出国了?”姜曳知道之前警方就已经发出了红色通缉令,境外口岸都查严了,出去的概率很低,但万一已经出去了呢?
“不会,老林他们打电话回局里的时候,我们就调来了杨家工坊的资料,当地的经济报告跟人口就业报告有点嫌疑,加上那个区域每年都是外地务工人员出入的高峰区,我们当时就怀疑可能跟人口拐卖有关。”
这年头整村犯罪的案子不是搞毒就是拐人,当警察的多少也有经验了,“而且因为怀疑有鼠疫,实现封闭口岸...也算是歪打正着,所以我们觉得这伙人肯定被困在J省内,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一旦让他们看不到突破出境的可能性,他们会......”
姜曳:“会杀人灭口,把那些女工全部处理掉,然后零散人员躲藏起来。但也可能留着当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