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面色微变,想了一会,说道:“我跟可莹一起在酒吧工作,当时她家里很穷,她的妈妈又生病了,而我也是一穷二白,也算是危难时期的一点互相扶持吧,后来很多人都说她傍上了曹昀,我不信,因为我觉得她性子腼腆胆小,不可能去接触曹昀那样的人渣,我问过她,她却承认了,而且还说她需要钱救她的妈妈,她都这么说了,反倒让我无言以对,毕竟我压根就帮不了她,此后她真的跟曹昀出入一起,我也就跟她淡了往来,很快也是运气来了吧,我被一个来酒吧的模特经纪人看上了...”
“再后来我听说她失踪了,张霖也来找我,说她是被迫害的,人找不到了,我很慌,也帮他一起往酒吧跟曹昀那边找过,可惜一无所获,我毕竟有工作,不可能一直找她,加上当时张霖被人打了闷棍受了伤,伤势很重,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我们只能放弃。”
“往后几年,我忙于工作,他也跟我断了联系,人可能就是这样,过去不开心,不体面,就想着放弃重来,第一个被放弃的就是社交账号当然,我的经纪公司那边也要求我重新注册一个。”
他的工作性质本身不像娱乐圈那些明星一样,可后来发展好了,热度一来,一切就由不得自己了。
他得到了以前想象不到的名利,放弃那贫瘠而不堪的过去好像也不是太为难的事。
“但前些天,我忽然看到他了微信,重新加了我的新号,我才知道他在装修公司上班,那段时间我出入那个酒吧,就是去看他的。”
秦光海瞥了他一眼,“你之所以不说这事,是怕我们警方以为你们两个合谋行凶,张霖哥眼看着要出去了,总不能因为你又出不去,所以你拖着,让我们把调查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看来你骨子里也是怀疑他的吧?”
秦谷皱眉,他意识到这个警察在诈他。
“我没有这么想过,哪怕曹昀该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复杂。
秦光海却看懂了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往往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跟纯粹的情感,可当拥有太多,就也很难回归曾经,就好像现在,你让秦谷放弃现在日进斗金的工作再去花几个月找张可莹,他会吗?
不会的。
人会变。
接待厅里,警员对刚到来的姜曳态度明显和煦很多,毕竟她不是嫌疑人,不过这姑娘排场还真挺大。
“额,这次就是简单询问,姜小姐不必紧张。”警员看了下姜曳身后的两个保镖,苦笑道。
姜曳叹气,这要不是她自己就有律师证,天海女士估计还会安排一个律师过来。
司徒天海自己是不可能亲自来的,还没到那份上,也太忙,腾不开身,但前提是让姜曳一定要带上保镖。
其实姜曳也不敢不带。
鬼知道那黄狗男子什么时候冒出来。
警员询问了下姜曳最近跟秦谷接触的时间,姜曳老实说了,其实她跟秦谷接触的时间除了那晚上,其余也不多,但几天内断断续续的,吃饭,看电影,一起去看音乐会等等。
她也不确定警方锁定的作案时间是哪个,反正据实说就行了。
录口供的过程很快也很简单,姜曳刚录完,就见到秦谷的经纪人,对方对她的到来十分感动,满口道谢。
姜曳优雅拿捏了警察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抬头瞧他。
其实她不来作证,警方真要硬查也能查到,就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跟人力,这不符合她的利益警方若能尽快找到真凶,对她更有利。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姜曳来了。
但她不能对外这么说,自然得找个好听的理由,比如...真爱?
怎么可能。
正好秦谷有了时间证明,嫌疑也暂时解除了,在律师的帮助下得以出来,正撞上姜曳跟经纪人对话。
两边相对,姜曳偏头看向秦谷,看到他眼睛都红了,便吐字如兰:“别急着感动,第一,我是法律专业毕业的,基本的法律精神还是有的,就算我不来,诸位警察同志也得花费更多时间跟精力去调查你,还不如我直接来作个证,实事求是,节省公共人力资源。第二,你自以为跟我的接触瞒过了你这个经纪人,现在看来未必,是他主动告知警方的吧。不管你的案子接下来如何,你是不是真凶,你跟张可莹又是什么关系,都别想着利用你的粉丝拉我下水为你分摊压力。”
“我姜曳可从不陪除我妈以外的人受苦。”
她喝完咖啡,手指勾着昂贵的包包起身,刷一下帅气拿出墨镜戴上,直接离开了。
经纪人脸色变得很难看,秦谷也怔愣了。
姜曳走后,秦谷他们也出去了。
当前两个嫌疑人都摆脱了嫌疑,但秦光海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下属来报通过审查资料,发现当年负责处理张霖控告曹昀谋害张可莹案的律师、就是曹昀聘请的律师叫何成光,而何成光这个人如今恰好是姜曳妈妈司徒天海麾下律所的合伙人。
不过当年那会还不是律所的人,现在也不是。
“这么巧?都串一起了。”
警员:“而且现在奇怪的是这何成光今天一直联系不到,我带人过去一下?”
秦光海答应了,他自己没去,分派下属工作后,他回到了办公室,反复研究案情资料,待喝完了三杯咖啡后,他觉得有点热,正打算开空调,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放下遥控器,秦光海拿手机用软件详查了几天前的温度,抽出了其中几张照片,跑去法医室,指着其中一张仓库空置冰柜的照片,又指了下尸体的照片,问:“如果是在高温天,又是在封闭的仓库里,把尸体密封在报废的冰柜中,是否有可能通过密闭高温加速尸体腐烂速度,让死亡时间的判断发生偏差?”
法医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案子,毕竟一个酒吧私密空间里塞两具尸体的案中案可不多见,他们也很好奇真相,此刻闻言眼睛一亮,“那肯定会啊!对啊,前几天是高温期,不过现在没法实际算了,毕竟高温期过了,要么我大概预设算下时间偏差,要么我亲自去仓库那边测量并推算再算出结果。”
就看秦光海急不急。
秦光海让他先预算下,因为需要提前判断刚出去的两个嫌疑人是否放早了。
等待的时候,他则在边上观察王兆德的尸体,看着看着,他想到了秦谷早上坦诉跟张可莹的过去之后,他从医院调出的一份报告关于张霖当年被打入院的病情报告。
全身骨折,不能动弹。
而王兆德被打断四肢,莫非也是巧合?
而后法医最后算出时间偏差为12-15个小时。
秦光海惊讶:“这么久?也就是说其实王兆德的死亡时间不是8号早上,而是晚上。”
法医:“对,暂时预算的时间是这样,我觉得就算我实际过去测量,再用那两天的高温计算,其实也差不了两三个小时,这谁能想到利用高温跟仓库以及不发电冰柜的密闭效应加速腐化,那这样之前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就没用了?”
秦光海若有所思,“是没用了,不管是张霖还是秦谷。”
可张霖跟秦谷已经放出去了,要再抓回来不可能首先得找到那个冰柜,从中得到尸体藏匿其中的线索,再根据温度跟尸体腐化程度推翻之前的死亡时间,让张霖的不在场证明无效。
但张霖现在无疑重新变成了有重大嫌疑的嫌疑人,只是需要证据。
比如那个冰柜。
秦光海出去前,下意识看了下墙上的时钟,上面显示时间是早上10点30,距离张霖离开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他正打算吩咐警员跟踪监视张霖,以控制其在外的风险,自己则去寻找那个冰柜。
铃声来了,他的手机忽然响起,那边传来下属有些急促的声音。
“头儿,何成光这边失联,但他老婆忽然报警,才知道他最近才过户了父母留下的老城区房子,因为怕被他兄弟抢占,加上跟老婆吵架,他最近都睡那边,可她老婆早上收到了小三的威胁信,气坏了,追到了那个老小区,发现他倒在家中口吐白沫,疑似中毒...现在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我们刚到这小区。”
两个警员赶到后,何成光老婆跟保镖把生死不知的何成光送去医院,留下一个保镖等待警察。
俩警察一个赶去医院,一个留下来了,在何成光位于老破小但价值连城的破房子里搜查线索。
警员到了卧室,发现敞开的后窗外是一条肮脏的巷子,他在窗口看到鞋印,出去后,在箱子里找到了一片湿润的棉布,大概足够捂遮口鼻,棉布一片还湿润着。
敏锐的警员立即捂住口鼻,避开了些,避免吸收了其中挥发的有毒气体,一边打电话联系了秦光海。
尚不知是乙mi还是硫hua氢等毒素,但显然有可能致命。
秦光海很快得到了赶去医院的警员反馈何成光还没死,正在急救。
那棉布也正送来化验。
他预估何成光也就刚中毒不久,可能其老婆跟保镖赶来的时候,那凶手正好在,情急之下中断捂嘴毒害何成光的过程,匆匆从后窗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