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橙想到水鬼被泡得惨白的皮肤、冻得发紫的嘴唇，饿得涣散得眼睛，实在对不上号。
几个任务者碰了下头，赶在评审团到来之前去了人工河边。
程小橙不知道水鬼叫什么，没法喊人，用从食堂偷来的一兜鱼虾把她引了上来。
水鬼的头发被一片海藻缠住了，乱糟糟的一片，程小橙一边帮她梳头发一边重新打量了一下她的五官。
可惜她在水里泡得太久了，早就面目全非了。
程小橙：“你还记得你以前长什么样？”
水鬼吃完鱼虾抹了抹嘴：“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上哪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程小橙指了一下河水：“下面有出口吗？”
出口在人工河下面只是她和秦鱼的猜测，可能性很大，但哪怕有99.9%的可能，他们也没法冒那0.1%的险。
万一猜错了，往河里一跳，等着被淹死吧。
他们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水鬼歪着头看着程小橙：“你帮我找到名字了吗，等你帮我找到名字我再告诉你。”
无论程小橙怎么花言巧语水鬼都不松口，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名字才肯说话。
几人围着水鬼打量，看了好一会也没把她跟书里的哪个溺亡女孩对上号。
程小橙看了看自己的app包裹，其中有一个道具，邹婉的蝴蝶结发卡，她记得邹婉送给她蝴蝶结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她说，戴上就变漂亮了。
程小橙帮水鬼梳了个好看的发髻，拿出蝴蝶结道具戴在她头上。
只见蝴蝶结发出一圈柔和的金光，水鬼脸上的死相渐渐消失了，看上去像个正常的活人一样，还是个大美人，非常漂亮。
水鬼接过程小橙递来的小镜子，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真正的自己：“我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点发颤：“我的名字叫王归荑。”
程小橙转头看了看李锳，李锳点了下头，王归荑正是那三个溺亡的女孩之一。
程小橙：“我们帮你找到名字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出口在不在河底下了吧。”
“在，我就是从河底的出口进出的，”找到名字的王归荑非常高兴，跳进水里游了好几圈，溅了程小橙一身水，“等你出去了记得给我烧纸，我叫王归荑！”
王归荑扎着头发，戴着漂亮的蝴蝶结，是水鬼里面最漂亮的一只鬼。
众人在岸边看着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哪是什么恐怖的水鬼，分明是一个漂亮可爱的邻家小姑娘。
“太好了，”她说，“这样以后人类看见我就不会被吓跑了，我轻易就能抓住他们的脚，狠狠往水里一拖就能把他们给吃了。”
众人：“……”收回刚才的心里话。
“你们几个，”不远处传来Npc小护士的大嗓门，“评比就要开始了，评审团都来了，你们几个怎么还在这里闲逛？！”
小护士跑步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跑直线，她跑起来是S型的，跑了好一会才跑到河边：“赶紧回去，这样没纪律还怎么通过评审。”
程小橙和其他人往病房区走，远远看见评审团的成员们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
正是死去的那七个人，一进副本就被切了脑子的新人、社区阿姨刘小凤、年轻女孩、大叔、欧阳洛、原星海、张来。
小护士满脸带笑地迎上去：“欢迎各位评审团的专家莅临指导。”
评审团的任务者们全部死了一遍，他们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对这个地方充满愤恨。
程小橙等幸存者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傅磊：“首富之子，是时候展现你的钞能力了。”
第94章
程小橙看了看这几个评审团的成员，原星海已经被傅磊用钞能力搞定了，他会投同意票。
其他的人，一个一个攻破，总会有办法的。
傅磊往前面一站，浑身上下散发着人民币的光辉：“你们有什么愿望吗，我都可以帮你们实现。”
在首富之子的认知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原星海第一个说道：“我还是按照原来的约定，我投同意票。”
他脸上的焦虑看上去消散不少，他知道无功受禄不好，胁迫人也不好。
但他放心不下家里人，只能安慰自己，那些钱对他家来说是救命钱，对首富之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自私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但他不介意，只要他的家人好就行了。他自己无所谓，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要紧。
留着泰迪卷的社区阿姨刘小凤说道：“我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死就死了。你们这些人还年轻，还有很长时间能活，死人没必要拖累活人，我什么都不需要，我投同意票。”
原星海被她说得有点羞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刘小凤看了看傅磊，上前拉住她的手：“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孩子，你能喊我一声妈吗？”
傅磊：“……”
刘小凤：“我儿子去世得早，你长得很像他，我就要死了，想听他喊我一声妈。”
傅磊张了张嘴，有点喊不出来，他堂堂首富之子，什么时候给别人当过儿子，都是别人给他当儿子，喊他金主爸爸。
“金主爸爸，”程小橙小声说道，“为了能活着出去继承你爹的巨额遗产，为了满足好心阿姨的遗愿，喊吧。”
傅磊感觉到刘小凤手上的茧子，还有她身上肥皂水的味道，跟他奶奶很像，他脱口喊了声：“奶奶。”
没给人当儿子，倒是给人当起孙子来了。
刘小凤打了一下他的狗头：“死孩子，我有这么老吗。”
七个评审团搞定了两个，程小橙看了看跟他们相处时间最长的张来：“你有什么愿望吗，首富之子会帮你实现愿望。”
张来还是有点社恐，抓了一下自己的头说道：“我父母身体很健康，退休金也很多，我不需要钱。”
他把自己家的地址报了出来：“我住的房子里养了三只猫，名字分别叫，点，点点，点点点。我在现实中没什么朋友，每天都是它们陪着我，我希望我死后它们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傅磊大手一挥：“没问题，我会让人把它们送到最好的宠物寄养中心，让它们得到最好的照顾，你尽管放心地投同意票吧。”
“首富之子，你没养过宠物吧。再好的寄养中心都不如给它们找一个新的主人，”钟玉敏走过来，转头对张来说，“你的猫交给我吧，放心，我会把它们照顾好的，我以前养过猫。”
张来点了点头：“谢谢。”
那名跟刘小凤一起死掉的年轻女孩说道：“我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竟然这么年轻就死了。”
傅磊：“……这个，恕朕无能为力啊。”
年轻女孩：“我一直想去南极看极光，还想吃遍祖国各地的美食。”
傅磊当即就开口了：“我替你去！”不就是吃喝玩乐吗，他会。
那名第一天晚上死掉的大叔说道：“我啊，我的愿望……我希望能在临死前把欠款还清。”
大叔早年是开公司的，经营不善倒闭了欠了很多钱，接下来的十多年都在努力打工赚钱还债，有时候一天要打两三份工：“还剩八十九万没还，还不清债我走得不安心。”
程小橙想到现实中的很多不要脸的老赖，自己吃香喝辣，就是不愿意还别人的钱，那些老赖都该跟大叔学学。
傅磊：“区区八十九万，还没有我的一块表贵，大叔你放心，等回头我就把我爸的表卖了，帮你把债还了。”
幸亏他爸听不见，不然得打人。
大叔这个人太实在了，想了一下觉得不对：“这样的话，还清了我债主的钱，不就变成我欠你的钱了吗，这不一样是欠债。”
傅磊：“我这是赠予给您，不是借给您。”
大叔还是觉得不行，想了想说道：“那等我投胎吧，下辈子给你当牛当马。”
傅磊本来想说，大叔，不至于的，八十九万不至于的。他没说，让大叔走得安心点。
程小橙看了看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欧阳洛，一个是刚进副本就诊断为暴躁症被切了脑子的那名新人。
欧阳洛手上拿着评选纸，他对这家医院十分不满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死亡的原因是他没把傅磊的抑郁症治好。
医院不认可他高超的医术，这是医院的问题，不是他的医术问题。
这样的医院怎么能让百姓放心，欧阳洛说道：“这样的医院根本就不应该存在，除了会耽误病人治疗，没有其他作用，我投反对票。”
精神病人的思想都是非常偏执的，众人轮番上阵，甚至连死去的几个任务者都帮忙去说，欧阳洛完全不为所动，给多少钱都不要，就是要投反对票，死都要投反对票。
同样坚决要投反对票的还有那个被切了脑子的新人。
他是第一个死的，是第一评审官，名字叫于东鹏。
于东鹏脸上写满暴躁，他死了，被医院害死了，他是不会让这个医院好过的。他们还想评百姓放心医院，呸，门都没有！
于东鹏比欧阳洛还难劝，他根本就不听人说话，没法沟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