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原主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这其实不过是她厄运的开始。
面对着妻子的“大度”,王景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因为银雀姿色很足,刚陪嫁过来的时候他就心痒痒过一阵,只是碍于妻子的面子一直不好下手罢了,眼下可不正好“送鱼给猫枕头”?但是,他开心,何初晴的气可不顺,所以自此之后动辄就对银雀非打即骂,比欺负从前的翠玉更甚。
王景连侍奉自己多年的翠玉都懒得管,就更加懒得管银雀了。
骂就骂吧,打就打吧,不影响自己用就行。
而伴随着何初晴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脾气也越来越火爆,终于有一日,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命人将银雀的头按在水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终于……
银雀倒在地上,彻底晕厥了过去。
何初晴最初还以为她在装死,命人倒了几盆水上去,见人无论如何都不醒,也就有些慌了,于是让人将她丢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说是“好之前不用来侍奉了”,也让大夫去治病了。她倒是不怎么在意银雀的生死,只是一来弄出人命总归是不好,二来乳母也说了她还怀着孕,万一真弄死了人可能会折损腹中孩儿的福气。
大夫姑且来看了一次,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开了一些药,让人给银雀灌了下去。
然后?
然后银雀自然是死了。
所以,苏洛才会过来。
但是这也太惨了吧……
苏洛挣扎着睁开双眸,又一口气没一口气地活着,顺带仰头注视着天花板。
【你这是给我开了……困难模式吗?】
【我和观看者们都相信你可以的。】
【……不,这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吧。】
任谁知道自己身体稍微好一点就要继续去挨打,都是没办法淡定的吧?尤其,这还和现代社会不同,不是说想要离开就可以离开的。银雀是死契,除非何家愿意让她自赎己身,否则她是根本无法离开的。再加上,就算她想赎身,估计也没钱。这些年,她赚的钱基本都送回家给父母了。没错,在知道她被何家买走后,她的父母就粘上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放弃啃她。
而且,说是去舔人,舔谁呢?
如今这个家,几乎所有人都听何初晴的,她是何初晴的眼中钉,谁敢与她交好?
而且,人均歪瓜裂枣,到哪里去寻找合适的攻略对象?
王景?
啧,这种渣滓。
而且,当着何初晴这个悍妻的面勾搭他,难度也实在有点高。如若是法治社会到还好说,但这个时代……稍不小心可能一条小命就没了。所以,还是得从长计议。
第101章 命中注定的重逢 他想,前途漫漫,如果……
虽说是要从长计议, 但是……
饿了。
苏洛翻了个身,侧头看向一旁破旧的木桌, 只见上面正放着一碗让人一看就没什么兴趣的冷粥,但至少,是吃的,也是她现在正需要的。
于是她站起身,默默地走到桌边,端起了那碗已经放了两三天的冷粥,放到了床边那勉强还有点热气的炭火炉上, 姑且热着——也还好如今天气正凉,否则,肯定早就馊掉了。吃馊掉的东西,身体肯定会出问题。
她现在面临着一个悖论——
身体好了, 出去后八成是要继续挨打的;
而如若身体一直不好,且不论何初晴会不会好吃好喝养着她,一直龟缩在这里, 除非老天看她可怜给她天降几个合适的攻略目标, 否则,大概只能等死了。
反正都是悲剧,那还不如继续出去看看情况。
因为附身的缘故,属于“银雀”的这个身体已经被修复地差不多了,想出去随时可以, 只是……也许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眼看着粥热地差不多了,苏洛将其端起来,一饮而下。空空如也的肚子总算得到了些许贴补,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而就在此时,苏洛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连忙将碗放回桌上,然后重新躺回了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片刻后,透风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苏洛先是咳嗽了几声,才幽幽说道:“谁啊……”
“是我。”进门者反手关上门,惊呼了声,“哎呀,你这里怎么这么凉,那些人没给你送点炭来吗?”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金雀。
金雀和银雀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一起被自家小姐打出来的交情——不知多少个晚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帮忙涂抹药膏。只是因为之前的“抽签事件”,金雀心中有些芥蒂,大抵是羡慕嫉妒恨吧。但是,在看到银雀之后的遭遇如此凄惨后,她心里的这些情绪便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庆幸和同情。
庆幸于自己手气不错,同情于银雀的遭遇。
只是,同为签下了死契的下人,面对着凶悍如虎的小姐,她就算有心想说些什么,也压根没这个胆子。
苏洛咳嗽了声,虚弱地说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不需要服侍在夫人身边?”
金雀一边将自己带过来的炭往炉子里塞,一边开口说道:“别提了,家中出事了。本来阖家里就乱糟糟的,少夫人之后又因为顶撞夫人,被当着全府人的面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回来后先是发了好大的脾气,然后喝了足有半坛子的酒,这会儿正在屋里醉着呢,没两个时辰估计是醒不过来。红莺这会儿正在跟前伺候着,我便抽空来看看你。”她这里的“少夫人”指的是何初晴,“夫人”指的是何初晴的婆婆罗氏。
红莺和翠莺是何初晴出嫁前,同样从何家带来的侍女,名字是她随心意改的,由此可见,何初晴就是喜欢“鸟”,但本人却连一只真鸟也没养,也不知到底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癖好。
金雀弄好炭炉后,又从带回来的篮子里取出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粥,端到“银雀”的面前,低声说道:“我来得匆忙,这会儿也不是饭点,咱们房的小厨房就只有这个了。但好歹是热的,也是补血的,我喂你吃一点?”
苏洛于是点了点头,坐起身背靠着枕头,就着金雀的手喝了几口粥。然后,她以恢复了点力气为由,从对方手中接过了粥,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刚才说,家中出了事?”
“是。”金雀叹了口气,连连点头,“而且,还不少呢。”
因为这事情早已在整府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她也没怎么隐瞒,就直接说了起来。
先说的是这边府上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银雀既然病了,那肯定就没人伺候王景了。老婆不能睡,丫头也没得睡,那能怎么办?只要继续出去寻欢作乐咯。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他似乎是瞧上了某个清倌人,一掷千金地“包”下了对方,日日与其寻欢作乐,已经接连许多天不曾回府中了。
也正因此,何初晴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最终,她忍无可忍地去找了婆婆。在她看来,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王景再这样做就不是不给她面子,而且,一个大男人流连花丛可以,这么多天不回家就肯定有问题,所以,希望婆婆能寻人将王景找回来,再好好管一管。
正常情况下,好好协商的话,也未必不可以。
但很可惜,她撞枪口上了。
就在她去前不久,老爷——也就是本地知府王致远王大人,在书房“突发急病”。事发当时,是一个丫头一边匆匆忙忙穿着衣服一边拉开门喊人叫府内大夫的。所以说,这位王大人当时在书房里做些什么,懂得都懂了。
而他的“病”又是什么病,懂得也懂了。
不过哪怕为人再垃圾,王致远也是家中的顶梁柱,如今喝了两口小酒一上头居然就这么不干不净地病倒了,王家的天简直都快塌了。
夫人罗氏原本心中火气就大,直接就命人将那个“勾搭老爷的狐媚子”给杖毙了,这会儿尸体都已经被拉到乱葬岗去了。
而当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正准备去“寻求援助”的何初晴,理所当然地就撞在了枪口上。从前虽然看她不是很顺眼却也勉强还算客气宽容的罗氏当场就给了她个没脸,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大致意思是“你管不住丈夫是你自己无能,再说,大男人在外面玩个把女人怎么了?你若贤惠大度些,就不该为了这种事来烦我”,当时何初晴的几个妯娌侍立在一旁,看似噤若寒蝉,其实眼中满是嘲笑——她们的娘家都是与王家门当户对的“诗书之家”,自然瞧不上商户出身的何氏。
何初晴气冲冲地回来了,当头就撞上了因为听闻父亲生病而急匆匆赶回家的王景,于是夫妻俩理所当然地大吵了一架。
王景被气得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直接跑父亲那边“侍疾”去了。
何初晴则越想越气,最后竟然不顾腹中孩儿和其余人的劝阻,直接喝了半坛子酒,这会儿瘫着睡着了。
所以,金雀才有空来看自己可怜的小姐妹。
苏洛:“……”哦。
孕期喝酒,还一口气大半坛,可以的。
苏洛又问:“那现在老爷怎么样了?”
金雀微叹了口气:“别提了,大夫看诊之后吊了一堆书袋,不过看他的治病手段,大约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她原是不懂这些的,但看到之前银雀的遭遇,她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