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海神色一紧,“当真?”
第065章 偏心?
“我要赶在上元节前去一次皇城。”楚辞道。
上元节历来都是万邦朝贺的日子,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去皇城,莫非……空海神色微肃:“你此去皇城必然凶险,若是叫人认了出来了。”空海说着叹了一声, 他知道楚辞的性子, 明白他这趟是必去不可。
“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
段妙是在楚辞离教两日之后才知道了这事,还是从施竹月嘴里知道的。
“也不知那秃驴怎么就偏对楚辞另眼相看。”施竹月娇哼了一声, “这次出去竟又带上了他。”
段妙垂着眼听她说话, 睫毛扑朔扑朔的闪了两下。
怎么走了连说也不说一声……可转念一想又是自己不肯见他, 让莫桑把他挡在了院外的。
段妙几不可见的撅了撅嘴,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
白嫩的手指无意识的绕着手腕上的缎带,仿佛这么做能帮她理清自己的思绪, 哪知越绕越乱,一时竟缠在了她的指尖上, 段妙有些气急败坏的硬扯出来手指,道:“他们去哪里了?”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此一问,他和空海一起离开必定是为了那顶顶重要的事,哪里会真的把行踪透露出来。
施竹月道:“他这人一贯好管闲事, 哪处生了事端便往哪处去了呗。”说着微微嗤了声,“真当自己是那普度众生的菩萨了。”
段妙听着她话里话外的挤兑, 抿着嘴噗呲就笑出了声。还确实如施竹月所言,楚辞的事他本可以袖手旁观,却偏偏去趟了这趟浑水。
……
上元佳节,皇城内繁华一片, 街头巷尾都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 皇城内最大的酒楼和庆酒楼外还摆起了舞狮的场子,热闹非凡。
和庆酒楼二楼的雅座内。
“瑶吟,今日我好不容易邀了你出来, 你就别闷闷不乐了。”说话之人是大理寺卿之女,关盈。
赵瑶吟微弯起唇,浅浅一笑,“我没有闷闷不乐。”将面前的白玉瓷碗往面前往关盈前推了推,“盈盈尝尝这道翡翠玉露羹,味道甚好与别处的可不同。”
关盈悠悠的叹了声,“我是邀你去灯会,你却带我在这吃什么劳什子玉露羹。”
赵瑶吟半垂着眼,浅声道:“灯会又挤人又多,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把戏,有什么意思。”
她本是不想出来的,奈何关盈都直接找到府上来了,母亲也劝她出来走走全当散心,她也只得出来了。
赵瑶吟见关盈百无聊赖的样子,又道:“我们坐的这个位置一会儿正好可以看到游灯的车队,不比在下头挤来的要好。”
关盈道:“你说好就好吧,我本意也是想让你出来走动走动,自打。”关盈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刻止住了话头,朝赵瑶吟看去,见她咬着唇瓣神色恍惚,一时懊恼极了。
许久,赵瑶吟才抬眸朝她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
关盈只轻轻点了点头,她嘴上说着没事,可眼中却满是荒凉和落寞。
她知道赵瑶吟自小便爱慕太子殿下,先皇也曾提及过有意要立她为太子妃……可没想到事事无常,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楼下的人忽然兴致高昂了起来,原是游灯的车队已经行到街口了,关盈连忙对赵瑶吟道:“瑶吟,你快看。”
赵瑶吟勉强打起精神,抬眸往窗子外看去,忽然她浑身僵住,被秋水剪过的眸子睁的极大,直直的盯着人群中那道挺拔颀长的背影。
眼看着他就要淹没在人群中,赵瑶吟猛的站起身,动作大到甚至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关盈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站在赵瑶吟身后的丫鬟连忙上前掏出帕替她擦落裙身上的水珠,“小姐,你没事吧?”
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打在赵瑶吟身上她却丝毫没有知觉,双手死死的按在桌沿上,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关盈道:“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关盈回答,提着裙摆步履踉跄的跑下了楼。
她冲到街上,在人群中毫无头绪的冲撞,可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赵瑶吟急的满眼通红,那个背影她太熟悉了,多少次他从她身前走过,偶尔会停步与她交代两句,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对她淡淡一笑,然后她就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远。
她偷偷画过无数回他的背影,她再熟悉不过,她不会认错的!
丫鬟荞枝追了出来,跑到她面前紧张的问:“小姐你怎么了?”
“我看到他了!”赵瑶吟一把抓住荞枝的手,口不择言道:“我看到太子哥哥了!”
荞枝脸色大变,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的人都沉浸在热闹的气氛里才送了口气,道:“小姐慎言!”那两个字可是大忌。
赵瑶吟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可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她眼眸含泪,紧紧的抓着荞枝,连唇瓣都在发颤。
荞枝凝声道:“小姐,我们先回府,回府再说。”
李诗韵见赵瑶吟出门时还好好的,可回来却成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上前掺住她,声音透着焦急:“吟儿,你这是怎么了?”
赵瑶吟却一把拂开自己母亲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去了书房,把她从前画的那些楚北霁背影的画卷全部找了出来,一把拂落书桌上的东西,将画卷小心的铺开。
李诗韵见她这疯魔的样子,当场就捂着嘴哭了出来,泣不成声道:“吟儿,你这是何苦呢!”已经过去半年了,为什么她的女儿还不能走出来,究竟还要让她受这罪到什么时候!
赵瑶吟一副一副,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些画卷,不会错的!她不会看错的!
“母亲!”赵瑶吟神色大喜的朝李诗韵看去,可看到屋外的那些下人时又立刻闭上了嘴。
“吟儿啊,你可别吓母亲。”李诗韵上前扶住赵瑶吟的肩头。
“母亲,我没事了。”赵瑶吟稳下心神,一把擦去眼泪问道:“父亲可在府上。”
李诗韵道:“你父亲他出去了。”
此时,在皇城郊外的一处宅子内。
“微臣参见殿下。”赵德厚恭敬的朝楚辞行了礼。
楚辞立即弯腰扶起了他“赵将军快快请起。”
此刻楚辞脸上带着易容的面具,如玉的容貌如今看起来甚是普通,可以说扔人堆里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赵德厚站了起来,“看到殿下安好,臣也就放心了。”
赵德厚并不知道楚辞现在藏身于何处,如果楚辞不设法联络他,他也是找不到他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落座。
“赵将军回朝这些时日,楚萧雁可有什么举动。”楚辞坐在红木方桌的一侧淡问道。
赵德厚道:“正如殿下猜测,臣主动交出兵权,楚萧雁非但不肯收还重赏了臣。”
楚辞扯了扯嘴角:“如今楚萧雁正是要稳定人心的时候,赵将军戎马一生保我朝安稳,又深得民心,他要真的在这时候收回你的兵权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只是下一次就未必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德厚心里清楚萧雁必然是对自己有提防的。
楚辞又道:“如今我虽有赵将军的助力,但朝堂之上我们还需要一位有号召力,又德高望重的文臣来替我们周旋。”
赵德厚沉吟了片刻道:“殿下可有人选。”如今大局已定,想要找这么一个人不容易。
“赵将军可知高太傅近来身子骨如何?”高显仁是楚辞的老师,为人刻板,守旧,但也有一刻忠良之心。
楚辞一提赵德厚便会意,道:“高太傅已经称病不朝半年了。”他只会领兵打仗,又心直口快,向来与那些玩弄权术,说话拐七八道弯的文官向来不合,可高显仁此次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楚辞道:“我也甚是担心老师的身体,赵将军有空就代我去探望一下吧。”
赵德厚略有些迟疑,“只是高太傅虽然位居三公,但……”
楚辞接话道:“老师身为太傅,虽无实权,但身为三师之一威望颇高,门生亦不在少数,这样一个身份的人,楚萧雁即便看他不顺眼,也不会轻易动他。”
赵德厚点头应下,“是。”
楚辞端起桌上的茶盏,掀盖轻呷了一口,道:“此番我前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将军去做。”
赵德厚微微一凛,“殿下请讲。”
楚辞道:“古夷国是派了何人才朝拜?”
赵德厚道:“是二王子额图宣怀。”
楚辞曲起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椅子的扶手,良久才道:“那就有劳将军去替我约见这位二皇子。”
赵德厚想了一瞬,才明白楚辞的用意,不由得拔高了声音,“殿下,这是险招啊!”
“可也是最快的方法。”楚辞看向他,眸色锐利沉着。
赵德厚的犹豫被他迫人的气势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楚辞仔细的交代了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起身道:“若约成后,赵将军就差人去城东的戏班子点一出《大登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