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忽然笑了笑，“我知道。”只是说的未必是真罢了。
段妙见他笑得和煦，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道“那咱们约定的还算数吧。”
楚辞语气莫测高深，“自然。”
段妙见他这么说，才算踏实了，表现着诚意道：“你有什么困难也要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是么。”极淡的两个字却透着莫测和危险，楚辞灼热的目光段妙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一般。
犹疑道“是……啊。”
良久，楚辞才恢复了一贯清冷模样，淡笑道
“教主别急，会有机会的。”
段妙点了点头，她果然猜的没错，楚辞就是惦记着她圣月教的势力，现在不开口，是等着日后跟她讨个大的！
眼前的可人儿杏眼微闪，天真无邪的样子，却让他连喉间都在发痒，不动声色的端详着她，片刻后才道：“教主早些睡吧。”
段妙确实已经体力不支了，抱着自己还生疼的手合衣躺了下来，对楚辞道：“替我将锦被盖好。”
楚辞微俯下身替她拉上了锦被，一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气息纠缠的一瞬间，只有一人的呼吸紊乱了，段妙毫无所觉的动了动肩膀，不大满意的咕哝，“肩膀也要盖上。”
楚辞微凝了眉心看着她，神色有些紧绷。
“快呀！”段妙催促他。
忽然，他从喉间逸出了一声轻笑，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拉着锦被在她的肩膀处掖了掖，直起身。
段妙被他弄的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没什么。”嗓音不似以往的清冷，带着些不明的意味。
段妙乏极了，也没再多问，“哦”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还不忘道：“把灯也熄了。”
楚辞手一挥，熄了烛火，在黑暗中凝看着床上的人，片刻，才转身离开，跨出门槛时，长指在衣摆处轻掸了掸，晦暗的眸色已经恢复清明。
第039章 你喜欢她吗？
静站在树下的四雪, 闻声转过了身。
楚辞似乎并不意外看到他，稳步走上前，看着四雪淡道：“说吧。”
四雪看着落在地上的枯叶, 似在回忆, 良久，才慢慢开口：“三年前, 教主生辰那日, 我与另外三人一同被教主选中……”
“那时, 教主虽选中了我们四人，让我们住在了曳月阁，却也并未与我们有多接触, 后来，教主得知了我会下棋, 便常让我与她下棋。”
四雪缓缓的说着，忽然笑了笑，“那时我诚惶诚恐，不敢赢, 总想着怎么输给她，可每当我输了, 教主却似乎并不开心。反倒我赢了，她才会高兴，她笑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的天真烂漫。”
“再后来, 我发现只要是左使在的时候, 教主就会格外的与我亲近，我开始观察，左使善棋艺, 我便苦练棋艺，左使爱茶，我便学习煮茶，左使穿白衣，我便也开始穿白衣。”
“只要我越像他，教主看我的时间就越久，我便沉溺在这一颦一笑之中。”
楚辞听到这里，早已经冷了神色，虽然他已猜测到一二，可真真实实听到耳朵里，却实在是刺耳。
四雪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意外他此刻的怒气，继续道：“后来我才得知，教主在挑选我们四人之前，与左使有过争执。”
“我虽不知道到底是何事，但多少却也能猜到几分。”四雪自嘲一笑，看向楚辞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怜悯，“你应该也能猜到吧。”
楚辞并不受他的影响，言简意赅道：“以血养蛊，又是怎么回事？”
四雪将目光落在某处，“每隔两个月，就要以教主的血来喂养蛊，三年成蛊，今天是最后一次。”
楚辞皱眉问道：“是什么蛊？”
四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除了教主和左使，没人知道。”
四雪的声音渐冷：“所以我才想让你阻止，可惜，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楚辞想起那已经钻入沐湙体内的蛊虫，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虽对蛊术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其术的阴毒。
“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四雪道：“今日之事，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了。”
楚辞声音微沉，“只怕，还轮不到你来谢。”
四雪笑了笑，并未开口，径自转身离开了。
……
段妙惜命，因着手腕上的伤口，一连吃了两颗乾坤气蕴丹。
这乾坤气蕴丹乃事疗伤圣品，就是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之人吃下一颗也能保住性命，她这次被放了那么多血，怎么也该好好补补，要不是怕流鼻血她能把一瓶都吃了。
等庄筱月来给段妙换药的时候，四雪正在喂她喝人参鸡汤。
汤里头还放了上山摘来的野菌子，味道尤为鲜美，段妙喝着汤还餍足眯起眼睛咂了咂嘴，不仅汤好喝，还有美人喂，别提有多惬意了。
庄筱月见她显然已经恢复了精神，面色红润，一点也瞧不出虚弱，更不像是一个失血过多的人。
虽然是伤在右手，却也没有到需要人来喂的地步，不过段妙一惯任性娇气，这也符合她的作派。
庄筱月又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楚辞的身影，垂眸道：“属下参见教主。”
段妙咽下一口汤，随意道：“你来了，等我喝完汤再换药吧。”
段妙不想换药，那药粉撒在伤口上，实在是太疼了，故意慢悠悠的喝着汤。
庄筱月便在一旁等她喝完汤，才开始给她换药。
虽然吃了气蕴丹，内里的亏空补上了，可揭开细布时扯着皮肉，还是让段妙疼得小脸煞白，一把抓住身旁四雪的手臂。
四雪轻声哄慰，“教主且忍忍，很快就好了。”
庄筱月动作利落的替她换好药，起身道：“切记不要让伤口碰水，两三日便可愈合了。”
段妙忍着疼，颤声道：“知道了。”
“那属下先告退了。”庄筱月背起药箱退了出去。
段妙还捧着自己的手腕，对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吹气，仿佛这样能减轻些痛。
四雪动作轻柔的拉过她的手，学着她的样子吹了吹，段妙被他的这番举动弄的愣了愣。
四雪抬头看着她怔松的样子，勾唇笑了笑，“教主还疼吗，若是还疼，属下再帮你吹吹？”
段妙刷的涨红了脸，觉得太丢脸了，自己做出那么幼稚的动作，而四雪竟然还跟着学。
想说不疼，可看着四雪俊美的脸庞，段妙咽了咽口水，张了张嘴，“疼。”
四雪果真又对着她的手腕吹了吹。
段妙看着四雪微垂着睫，对着她的手腕轻轻吹气的样子，失神了一瞬，赶紧念了几遍清心咒，罪过罪过！
差点要把持不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流鼻血。
段妙用另一只手，偷偷在鼻子下面擦了一下，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庄筱月才走出券门，就见楚辞自不远处走来。
“属下见过香主。”
庄筱月朝他微微一笑，“楚辞。”
本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走开，不料他却开口道：“香主是回扶月堂吗，属下送你。”
庄筱月知道自己该拒绝，可心中却又隐约有些期盼，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香主。”楚辞开口问道“不知教主的伤势如何了？”
庄筱月脸上的欣喜淡了点，道“教主已无大碍了。”救命的气蕴丹被她当成零嘴吃，能有什么大碍。
楚辞神色微松，“那便好。”
庄筱月见他送自己，只是为了问段妙的伤势，心中失落，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可总归是有些不甘心。
替楚辞治伤的是她，连日来照顾他的也是她，并非段妙，可就因为段妙是教主，便能想要谁就要谁。
“我听说，你以前是镖师？”庄筱月朝他看去。
“正是。”
庄筱月握着药箱背带的手紧了紧，“那你想过离开吗，过正常的生活，继续做镖师。”
楚辞道，“丢了镖，又死了那么多兄弟，只有我活了下来，镖局早就回不去了。”
庄筱月忽然有几分急切，“那我也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说完，庄筱月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抿着嘴，别过了头。
楚辞朝她微微一笑，“属下谢过香主的好意，只是，教主亦待属下很好，能伺候教主，是属下的福分。”
庄筱月不死心的问道：“你喜欢她？”
楚辞微眯起眼，声音极轻，“是啊。”
庄筱月不料他会如此轻易就承认，分明此前，段妙说要收他做男宠的时候，他还动了怒。
“你可知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楚辞眼中骤然划过冷茫，又瞬息收敛，微歪过头，看着庄筱月，自嘲一笑，“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教主。”
庄筱月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辞微垂下眼睫，轻声道“香主放心，属下有自知之明。”
不应该是这样，这样荒凉又卑微的姿态，不应该出现在楚辞身上，庄筱月心口一窒，“不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