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他待她如此,她还觉得他会做出斩她手脚的事来。
有些人,就是没有良心的。
“成,你不去那我去了。”莫桑二话不就转身往外走去,等跨出门槛才又补了一句,“刚才来的那下人可说了,她到现在都还没醒。”
走出去之后,莫桑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斜斜的靠在廊柱上,双手环抱着在胸前手指敲在手臂上,没有等太久他就看到楚辞阴沉着脸从房中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大步往外走去。
莫桑直起身跟上。
嗤,嘴硬什么。
第082章 原来不喜欢了是这个样子……
段妙这一场病来势汹汹, 心蛊的痛本就长久不消的折磨着她,全靠她自己熬着,唇上口子破了好好了破的反反复复, 再加上昨夜醉酒情绪及此失控, 夜里又受了凉……换了谁都熬不住。
楚辞站在床前看她,脸上的泪痕还在, 不过才一夜未见, 怎么似乎连小脸都削尖了起来, 整个人孱弱的不像话。
大夫替她诊脉时,露出了那平日里掩在袖下的手腕。当看到上头错综的伤口时在场的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有婢女甚至捂嘴惊呼出了声。这么细嫩的手腕上怎么会有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
薛启云惊愕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辞看着那些伤口,眼中缓缓透出几分凉薄, 忽而自嘲一笑,怎么回事……那不就是她喜欢沐湙的证据吗。
三年, 十数道伤口。
可见情深。
那大夫一大搭上她的脉更是神色大变,“这位姑娘双手的经脉……全断了啊!”
薛启云震惊不已,连左从云也紧皱起了眉。
薛启云反驳道:“不可能!若是经脉具断,又如何能做到与常人无异的。”
“这……”那大夫一时也想不通为何会如此。
薛启云当机立断, 吩咐下人,“去请叶前辈过来。”
下人很快便请了叶青柏过来, 薛启云上前道:“晚辈见过叶老前辈。”
叶青柏道:“少庄主客气了。”
江湖上人人皆知身衣叶青柏深谙歧黄之术,但脾气古怪又深入简出,想请他出手医治可不容易,眼下他人就在名剑山庄, 这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
薛启云道:“本不想劳烦前辈, 但此人乃是我一好友的妹妹,所以特来请前辈一看。”
叶青柏上前托起段妙的手一看,便道:“这丫头手腕上的经脉已经断了。”
薛启云点了点头, “敢问前辈,这手腕经脉断了的人,可还能与常人一般活动?”
叶青柏道:“少庄主说笑了,你是习武之人不会不知道,这经脉断了就等同于废了。”
“可段姑娘的手却是与常人无异。”这就是薛启云不解的地方,他竟然从未发现过她的双手有异。
叶青柏听他这么说又反手搭上她的脉,神色慢慢严肃了起来,“这丫头体内竟有一股内力在贯施经脉,所以这双手平时看起来与正常无异,但实则无力,亦不能练武。”
“原来如此。”薛启云缓缓的点头。
叶青柏却沉思了起来,“只是,这能控制经脉施行的内力,老朽还从未见过。”
楚辞闻言神色微凝了下来。段妙身上自然是圣月教的功夫,空海对他提起过,圣月教的冥月神功不仅可以控制自身经脉,亦可在他人体内催入异物从而控制其性命,而他们几个护法和堂主体内就都有前教主催入的银针。
楚辞眸中蓄起了厉色,面上却半分不露,只是手中已经捏了数枚银针,若是段妙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连站在靠门边的莫桑也微绷紧了背脊。
好在众人虽觉得奇怪,但都没有将这么一个孱弱的小姑娘往魔教妖女身上去想。
叶青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谁能对一个小姑娘下那么狠的手。”
薛启云看向楚辞,“楚兄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辞不动声色的收起银针,道:“小姐曾经被人挟持过,等我们找到她时已是这样了。”
“简直岂有此理!”薛启云怒喝道:若让我知道是谁做的必定饶不了他!”
楚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叶青柏道:“小姐如今一直昏迷不醒,有劳前辈再诊治一番。”
叶青柏把过脉后道:“这位姑娘是郁积在胸,加之受寒所导致的高烧不退。”他招来身后的药童开了药方,“服个两天便没事了。”
楚辞道:“小姐还常道心口疼痛难忍,前辈可知是为何?”
“心口疼痛?”叶青柏迟疑了一瞬后又替她把了脉,却未见有任何心脉不稳之相,显然并非有心疾,但他也没有立即下断言,只道:“若她再有痛发,你派人来与我说一声,我再过来。”
楚辞微沉下心,这是也诊不出了……
叶青柏离开前,左从云恭敬的上前问道:“叶老前辈,你早前说起的那株长于仙极山上的花……应该开了吧。”
叶青柏手捋长须,点头道:“冰魄雨露花十年开花一次,花现于仙极山雪消之时,只是仙极山陡峭险峻,左姑娘若真的要去必定要万分小心。”
左从云镇重道:“多谢前辈告知,从云必定铭记于心。”
叶青柏不再多言,带着那小药童走了出去。
薛启云对左从云道:“我会陪你一起去,你不必担心。”
左从云看了看他,轻点头,“多谢少庄主。”
薛启云一时间有些局促道,“你不用同我客气的。”
左从云知道薛启云对她是有好感的,可她却并不太喜欢他。或许是因为在此之前两人都未见过面,而父亲却有意让她嫁给一个自己从来都不了解的人……她不喜欢这样的身不由己。
她往床上看去,段妙还在昏睡,而楚辞则坐在床沿拿着手帕仔细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那样的全神贯注,似乎眼里只有她一人。
左从云抿了抿唇道:“我们让段姑娘好好休息吧。”
……
身上烧的灼人的温度让段妙紧紧的蹙起了眉心,不安稳的嘤咛出声。
恍惚间有一抹微凉贴到了她脸上,似乎是有人在轻柔的抚触着她的脸,凉凉的触感让她觉得无比舒适,轻转着小脸好让自己贴的更近些。
似乎还有人在与她说话,可说的什么她却听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那微凉的触感渐渐退去,段妙着急的蹭去却什么也没有。她猛地睁开眼睛,失神般定定的看着帐顶。
过了许久段妙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抬手揉了揉脑袋,朝四周看去,屋内空无一人,似乎刚才贴在她脸上的触感都是她的错觉。
屋内只留了一盏灯,昏暗无比,窗子外漆黑一片。
她这是睡了多久?她不是在喝酒给洛承平助威吗?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好像是看到楚辞上场,然后她就落荒而逃了,再然后……段妙捏了捏手心,一时气不打一出来,怎么又断片了!
段妙掀开被子下床,结果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守在外头的婢女听见声响立刻推门走了进来,上前扶住她,“姑娘可算醒了。”
段妙往外看了看天色,问道“宴席已经散了吧。”
那婢女默了默,“……宴席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段妙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婢女道:“姑娘都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段妙瞪大了眼睛,“这是第二天晚上了?”
段妙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合着她在如此盛大的宴席上喝了个烂醉?!
婢女扶着她在床上坐下,“姑娘烧了整整一天,傍晚才退的烧。
还发烧了?段妙摸了摸额头,也摸不出烫不烫,她咬了咬唇问道:“楚……我的那两个随从呢?”
婢女道:“他们来看过姑娘便离开了。”
段妙垮下脸,无比受伤的捂了捂心口。太过分了,楚辞抛弃她也就算了,连莫桑那个白眼狼也不留下来照顾她,回头她就把他逐出教去!
婢女拿了件衣袍替她披上,“姑娘吃点东西吧。”
段妙吃过东西才算恢复了些力气,闻着自己满身的酒气,不顾婢女劝阻硬是要沐浴。
婢女边往浴桶里加着水边劝道:“姑娘烧才退,若是再受了凉又该反复了。”
而段妙已经三两下脱了衣裳,嫌弃的一把扔出老远,将身子往浴桶里一沉,舒适的慰叹了一声,“无妨。”
段妙其实是个执拗的人,圣月教上下也没人敢不顺她的心,除了楚辞还真就没什么人能治的了她。
第二日。
连着下了两天的雨,此刻总算是放晴了。
段妙懒懒的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里捏了粒气蕴丹像吃糖丸一般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一清早就来了不少来探望的人,同院的左从云一行人,薛启云,林雅雪等等都来过了。
可就是不见那人过来,段妙咀嚼的动作越发用力起来,像是在咬谁的肉一般。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现在这一切不正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么,好!简直太好了!
高兴的她当场又吃了颗气蕴丹。
段妙起身拍了拍裙摆,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