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询扬声道:“怎么?”
薛放忙摇头,道:“没什么。”
魏询眸光往赵嘉芙消失地地方看了下,道:“别让世子妃知道。”
薛放只听见魏询转身离开时留下的一句很淡的话:“免得叫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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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芙到了华仪的公主府,贺兰景竟然也在,想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们来参详了。
果不其然,原是为了今上要给华仪她赐婚的事情。
赵嘉芙听完之后就觉得脑壳疼,她记起原书中,华仪因为今上将她赐婚给异族,她却心系韩止,死活不肯嫁,最后惹怒了今上,从此,大夏最最贵的公主失了宠爱。待到魏瑢即位,赵嘉玥位尊皇后,因为华仪曾同赵嘉芙亲厚,便被刻意下旨让华仪一直住在她那形同冷宫的宫殿中,终身未嫁,最后老死宫中。
况且,任何一本小说里,但凡是公主之尊的,总是要任性胡来的,喜欢上太监、喜欢上御医、喜欢上什么教主,什么不该喜欢,就偏要喜欢,叛逆到不行,也因此总是能留下各种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轶事。
赵嘉芙心头一紧,很怕华仪这次仍旧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导致她未来的路愈发艰难。
她飞快地在脑海里想着措辞,要怎么忽悠华仪,劝她放弃抗争,至少不能为了韩止那个狗男人抗争。
那头,贺兰景很是八卦,问道:“陛下要把你赐婚给谁?”
华仪摇摇头,耸了耸肩,道:“父皇没说,让我自己挑个喜欢的。”
但,懂的都懂,即便今上说让华仪随便挑,挑个她自己喜欢的,那也是有固定范围的,不是真的什么人都可以挑选的。
就像玩游戏选英雄,只能选你英雄池里有的,没花钱的自然不能去选氪金英雄,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今上叫华仪选的,便是非富即贵的王孙贵族公子哥儿。
贺兰景说话没什么遮拦,道:“你不是很喜欢韩止那个小白脸么?”
“你不会选他给你当驸马吧?”
赵嘉芙心里头一惊,这位老哥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谁不好,偏偏提到韩止。
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华仪笃定道:“我娶谁都行,唯独韩止。”
她牵唇笑了下,眼底是无尽的绝望和心灰意冷,她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嗓音从齿缝间蹦出,道:“不可能。”
贺兰景拿了个橘子到手里,慢悠悠地剥着,边剥边问:“为什么?”
贺兰景塞了瓣橘子进嘴里,口齿不清,道:“得不掉的就毁到。”
他神色大变,道:“华仪,你是不是已经暗中把那个韩止给处理了?”
“他还没死。”华仪道,“御医说他死不了。”
贺兰景这才缓下心神来,总不能让华仪真的为爱痴狂,杀人这种事情都做。
华仪又道:“他临死前,想要救的人不是我。”
“我如果在他心里这么不重要,那他也不配在我心里重要。”
赵嘉芙轻抒了口气,华仪这副笃定的样子,不像是赌气,反倒是像真的想通了。
赵嘉芙试探性地问道:“华仪,你真的想明白了?”
华仪点头:“其实,这事儿本来就挺好懂的,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我生来就身份尊贵,是公主,得到了很多人得不到的东西。”
“可即便这世间有事情不公平,那也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不错,这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气势,凭什么为了个狗屁渣男连宠爱和性命都丢掉。
不!值!得!
贺兰景见缝插针地问:“那你想选个什么样儿的。”
华仪神情这才松懈下来,道:“我选中了,长孙将军府的那位少将军——长孙烬。”
赵嘉芙瞪了瞪眼睛,华仪看这赵嘉芙,问她:“阿芙,怎么了?”
赵嘉芙摇摇头,道:“长孙烬,听名字挺毒的哈哈哈哈哈。”
华仪诚恳道:“我就是看中这个人够毒。”
贺兰景不满意了,道:“华仪,你是不是没能跟韩止好上,所以心理变态了。长孙烬他们家全在战场上死绝了,阖家上下就剩他这么一个独苗,日夜都镇守在边关,风吹日晒的,一年回京待着的时日不超过五日,你图他什么了?”
华仪反驳道:“长孙一家老小那是为了大夏捐躯。”
贺兰景道:“我知道,我的意思就是,长孙烬这个人,是战场上的杀神,一将功成万骨枯,人称鬼夜哭,那就是说鬼听到他的名号都害怕,夜里都得哭的人。”贺兰景歇了歇,极力劝华仪,道,“你好端端一个公主,干嘛要把将来系在那样朝不保夕的人的身上。”
“真要招长孙烬做驸马,你还不如嫁给我呢?”贺兰景道,“好歹我能活着不死,给你养老啊。”
“你知道什么!”华仪道。
赵嘉芙也觉得这事儿不对,问华仪,道:“华仪,你是不是有什么英雄情结啊,这种少年英雄,听起来是挺刺激,但真要搁一起过日子,那可不一定能行。那可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人。”
“我对他没感情。”华仪很冷静,道,“我就是图他成日待在边关不会回京。”
“父皇要给我赐婚,我不得不嫁,可我也不想跟不喜欢的人日夜相对,娶个见不上面的也好,不用成日里添堵。”华仪道,“我是打听过了,这人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白月光、朱砂痣,我把他娶回来,也不算是耽误了他,若他有朝一日真的有了心仪的姑娘,我不介意多个妹妹,为他后继香火。”华仪淡淡抚了抚裙摆,道,“我在京里住着,会给他宗祠里待着的父母祖辈上香祭拜,他远在边关做不了的事情,我都会替他做了。他为大夏尽忠,我替他尽孝。”
她笑了下,问赵嘉芙:“我这么搞,是不是很讲道义?”
赵嘉芙点头比赞道:“很讲。”
贺兰景不满道:“你什么都考虑到了,今天找我们来是干嘛?祝你新婚快乐吗?”
华仪温柔一笑,道:“这事儿我已经同父皇说过了,赶巧了,长孙烬今日回了京,我是在想,趁着这几日把婚事就直接给他办了,前前后后忙完,房都不用洞,他就该滚回他的边关吃沙子去了。所以,你们得想法子帮我证明,五日后,就是良辰吉时。”
赵嘉芙感叹道:“听起来,这长孙烬还真是个挺惨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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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身披寒露的工具人长孙烬踏出宫门,等在门前的陈凡立马上前为他牵马,等两人骑马走得远了些,陈凡才问:“少将军,今日述职,怎么比往常要久?”
长孙烬淡淡笑了下,道:“陛下要认我做女婿。”
陈凡愣了愣,问道:“是陛下要收回您手上的兵权?”
“不好说。”长孙烬不置可否。
陈凡等着他继续说话。
长孙烬道:“陛下说,是华仪公主要死要活偏要嫁我,没了我便不行。”
陈凡嘴巴张大,能直接塞进两个柴鸡蛋。
长孙烬抬头望了眼星空,无比自信,道:“本将军觉得,以本将军的威名和相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凡:“……”
第76章 . 夜探 ”没错,我打的。“
远在公主府的华仪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被未来的驸马长孙烬单方面当成了一个变态死痴汉, 更不知道长孙烬这人打小儿就在漫天黄沙里跟沙子作伴长大,阖族都死在了战场上,就他一个豆丁侥幸活下来。一腔的报国杀敌之志, 没了父兄长辈, 自小十分缺爱。
于是,有了个远在帝京的公主之尊竟然会偷偷暗恋自己。
长孙烬悟了。
他决定了,不能辜负公主的这份深情厚谊, 哪怕他连公主长啥鸟样都不知道, 脾气秉性如何也并不晓得。但能看得上他, 至少说明此女子眼光着实不错,是值得他多少付出点真心做回报的。
幸乃此时边关安定,有着前些年打下的基础, 百姓过得甚是平静,一副河清海晏的大好局面。
长孙烬狠了狠心, 先不走了。
留下来,跟公主殿下培养培养感情, 实在培养不出来,那也演一演,不能叫人家一个小姑娘凭白心死难过。
长孙烬打定主意,整个人坐在马背上,脊背都挺直了十分,真是个眼里有星星、心里有光明的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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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华仪这边,还不知道自己捅了个多大的篓子, 甚至还觉得自己将要嫁的这个男人是个一心只想搞事业的死直男, 十分值得。
同赵嘉芙还有贺兰景商量至半夜,仍旧是没什么结果,因为那个黄道吉日的编排, 真的过于让人绝望。
最近的一个吉日,竟是在半年后,赵嘉芙简直不敢想,如此相信这黄道吉日的一国人,半年都不能办喜事,该多可怕。
夜深,赵嘉芙觉得累了,拎着贺兰景同华仪道别,各回各家,明日再叙。
等赵嘉芙回到广平王府,进了自家小院子,才发现,魏询这个狗蛋还没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晨的一番督促起了作用,魏询这个点儿竟然都还在外头辛苦打工,真是太叫她感动了。
赵嘉芙于是先行洗漱一番,寻思着等魏询回来,她能好好安抚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