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消息一旦在后宅传开,免不了是要传到那些当官的老爷们的耳朵里去的,自然各个觉得永宁侯这事儿做的不体面。纵使这些人里头有些对妻儿也有不满或是薄待,但面子上总归是过得去的,哪里能闹得跟永宁侯府那样脸面都不要了。
宁寿堂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容惠只觉得赵嘉芙把事情闹成这样不大好看,劝老夫人道:“芙姑娘儿如今主意是大了,只是……这样怕是会坏了侯府的名声……”容惠欲言又止。
老夫人倒是没什么所谓,怡然自得,道:“阿芙那丫头近来长进得很,我很是喜欢。”
“她老子丧心病狂,才逼得她出这种招数。”老夫人笑起来,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在意那些狗屁名声做什么。”
“阿芙能高兴,能出气,我才高兴。”老夫人乐呵呵地笑,吩咐容惠,道,“叫小厨房最近也别送吃喝去蘅芜苑了,我陪阿芙把戏演足咯。”
容惠知道老夫人这性子,是拦不住的,便不再多说什么,领命去办了。
事情到底还是传到了魏询的耳中,他一来是不信赵嘉芙真能穷成这样,二来,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爽的。
赵嘉芙要是真遇上什么麻烦了,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来找他这个未来夫君吗?哪怕是她想演点儿戏逼一逼永宁侯,难道他不配配合演出吗?
总归还是心疼小姑娘儿的,孤身一人奋战什么的,他便去找了赵嘉芙。
见着赵嘉芙,魏询屁话也没多说一句,直接朝薛放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薛放就端上来一沓子银票和一托盘的金元宝放在了石桌上。
没等赵嘉芙开口,魏询就道:“听说你缺钱。”
“给你的。”
“随便花。”
语气笃定,不容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赵嘉芙看着眼前的俊朗少年,眼眶突然一热,十分想哭。
妈的!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混吃等死让人用钱砸死她的日子吗!
但是……不行!
她不能接受魏询的赠与,这会影响她的整个计划。
“你是不是想侮辱我!”
赵嘉芙闭了闭眼,伸手把桌上的东西推回魏询身边,忍痛道,“快把你的脏钱拿开!”赵嘉芙别过脸去,不忍心看魏询手边那一沓沓的银票和闪着耀眼光芒的金元宝,“不要让我看到那些东西!”她像想要甩掉一个绿帽子一样,疯狂想甩掉这些钱。
“肮脏!”
“恶心!”
赵嘉芙疯狂辱骂着,生怕自己一个意志不坚定,转头就把钱都给收下了。
绝对不能被金钱蛊惑,迷失自我,打乱计划!
魏询看着赵嘉芙坚决拒绝的样子,顿了下,抬手示意薛放把钱拿走,然后叫赵嘉芙:“阿芙,我让薛放把脏东西拿走了。”
“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直视我了。”
赵嘉芙:“……”不是,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太对,是这么个逻辑关系吗?
虽然还是没有想通这个逻辑关系,但赵嘉芙还是很听话地朝魏询看过去,男人紫袍玉带,唇薄鼻挺,正眯着眼睛望着她笑。
该死!
感觉自己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
魏询牵唇笑道:“你要做什么,我清楚了,我会帮你。”
真是高智商反派,这样就能看明白自己到底想干嘛了。他说的会帮自己,应该就是逼一逼永宁侯,给自己铺路吧。
就这点来看,魏询还真是个十分好用的合作伙伴,屁话都不用多说一句,就知道她到底想搞什么事情。
如果他不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他俩应该还是能好好做兄弟的。
唉,赵嘉芙在心中叹气,还是有点儿舍不得刚刚的那些……
她鼓起勇气,看向魏询,认真地问他:“那……等我办完这件事情……”
她“嘿嘿”一笑,想到美好的未来就觉得好快乐,她问魏询,道:“到时候……你能不能……再用那种脏东西……来侮辱侮辱我?”
魏询:“……”
顿了顿,魏询才沉声答她:“可以侮辱。”
赵嘉芙:“……”听着有点儿奇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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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永宁侯厚此薄彼的事情就已经是传得开了,在魏询的推波助澜下,整个朝野皆知,永宁侯自家后院着火这事儿他其实并不知道,因为他一贯来是不关心赵嘉芙做了什么的。直到下朝后,他被几个政敌冷嘲热讽后,他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该死的阿芙!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丢永宁侯府的脸!
那不就是打他的脸么!
永宁侯最爱面子,他气急败坏,回了府歇也没歇一会儿,就直直地冲到了赵嘉芙的蘅芜苑,对着她大发雷霆,道:“赵嘉芙,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彼时,赵嘉芙正在插花,她缓缓抬眸,看了永宁侯一眼,再缓缓站起来,缓缓放下手中的物件儿,对着永宁侯行了个礼,不紧不慢道:“父亲何出此言?”
永宁侯最气赵嘉芙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怒火中烧,道:“你日日去外头借钱,是不是就想让人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苛待你了!”
赵嘉芙依旧冷静,道:“没有这个意思,阿芙缺钱花,见父亲日日忙于朝政之事,辛苦的很。便不想麻烦父亲,去外头借钱。”
赵嘉芙笑起来,问永宁侯:“可我凭本事借的钱,父亲您生什么气呢?”
永宁侯气得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但关键,他老娘的,她还没说错!
永宁侯不想在这种逻辑上跟赵嘉芙纠缠,他只想泄愤,他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扯这些没用的。府里是短你的吃穿了吗?你要用钱,去找你母亲,她会不给你吗!”
赵嘉芙勾唇轻笑,道:“我的母亲五年前就过世了,我去哪儿找她呀。”
“你……”永宁侯气得指着赵嘉芙的手指都在抖。
赵嘉芙不给他逼逼赖赖的机会,继续道:“还是说,我母亲真的给我留了银钱,但您没有告诉女儿?”
永宁侯一愣,看向赵嘉芙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薄唇抖了抖,怒不可遏,道:“好啊,赵嘉芙,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赵嘉芙无所谓地笑笑,说:“不是我的东西,我想要,那才叫打主意。”
“本来就是我的,那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父亲又何须动怒呢?”
永宁侯怒道:“你!心术不正!勾心斗角!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永宁侯的叫骂半点儿也伤不着赵嘉芙,这点儿段位,最多也就是个倔强青铜,她这个王者,听他骂人跟唱野狼disco似的,只想摇摆,毫无感觉。
赵嘉芙凉凉一笑,目光轻蔑,看向永宁侯,道:“我有一万种方法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对着永宁侯,道,“可我偏用了最傻最笨最蠢最无脑的那一种方法。”顿了顿,她问道,“父亲,您知道为什么吗?”
永宁侯看了赵嘉芙一眼,问她:“为什么?”
赵嘉芙笑起来,整个人光芒万丈,道:“因为这种方法,和您最般配了呢。”
永宁侯:“……”
第24章 . 算账 说,是不是不给兄弟面子。……
永宁侯气得要升天, 他活到这把岁数,虽说这侯爵袭来全靠的祖辈荫庇,到底也没有哪个人敢在他跟前这样说话的。
如今, 倒是有了。
且这个人, 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真是没有教养!
说自己和最傻最笨最蠢最无脑的方法最般配,那是什么意思,是骂他呢, 还是骂他的亲亲伊人呢!
不像话!
她眼里还有王法吗!
永宁侯骂道:“你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败了侯府的名声, 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妹!她日后该如何出嫁!”
家中若有待字闺中的女儿,自然担心这种事情影响女儿出嫁。
传出去都是“咦,你们居然要跟永宁侯府那个抠逼家族联姻吗?好瞧不起你们哦。”
这样人家的姑娘, 谁还敢要!
永宁侯口中说的妹妹,想也不用想, 有且只有可能是赵嘉玥。
赵嘉芙笑笑,真诚道:“自然是想过的。”
永宁侯怒道:“那你还这样做!”
赵嘉芙笑道:“就是因为一想到赵嘉玥因此婚事会受阻, 我就做得更带劲儿了呢!”
永宁侯气得:“!!!”
赵嘉芙继续道:“父亲一贯来最疼爱赵嘉玥,那她嫁不出去不是刚好。她留在侯府,可以一直一直陪在父亲身边,好好孝敬您啊!”
永宁侯抖着手,指着赵嘉芙的鼻子,“你、你……”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不孝!”
赵嘉芙轻轻歪了下小脑袋, 唇角扬起,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嗓音微扬,对着永宁侯, 不卑不亢,道:“父亲,我笑了呢。”
“您可不能污蔑女儿。”
永宁侯怒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来!”
“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永宁侯知道自己是没法管教赵嘉芙了,气得一甩袖子,骂了句:“无法无天!”而后,快步离开蘅芜苑,仿佛在这里多待一刻,都叫他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