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厚此薄彼?”
“论厚此薄彼,谁能比得上永宁侯你?!”老夫人都给气笑了。
“阿芙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有一刻想过自己也是她的父亲吗?”
“阿芙是造了什么孽,会有你这样的父亲!”老夫人气得唇都发抖,道,“承惠又是做错了什么,要嫁给你!!!”
承惠是赵嘉芙她娘的闺名。老夫人这辈子只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承惠。好好的一个姑娘儿嫁到她家,给她儿子做媳妇儿,貌美乖巧又懂事,偏偏却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
老夫人这会儿骂儿子骂的十分上头,叭叭叭地都停不下来:“厚此薄彼,是吗?”
“好啊,我现在就要厚死阿芙!”
赵嘉芙:“……”老夫人生起气来还真是谁都骂。
老夫人完全不管永宁侯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一面就吩咐春琴,道:“把先帝御赐的画里屏风拿来,我要给阿芙做嫁妆厚!”
“还有我姐妹当今太后昨个儿给的珊瑚手钏也拿来,我要给阿芙厚!”
“我娘当初留给我的那只蓝田玉钗也拿来,我还是要给阿芙厚!”
“……”
就这……老夫人这还卖起萌来了???
永宁侯被老夫人不管不顾几乎要把全部体己都给赵嘉芙的行为实在不满,但又说不过自己亲娘,只好把气都撒到赵嘉芙的身上,道:“为父早晚被你气出个好歹来。但凡你有阿玥万分之一的懂事,为父也能多活两年!!!”
赵嘉芙原本不太想跟永宁侯吵架的,毕竟这人是原主的父亲,是个长辈,她不想自己或者原主被贴个不孝的标签。
但……永宁侯骂她的时候,似乎有没有片刻考虑过,她赵嘉芙其实是她亲女儿这件事儿。
处处拿赵嘉玥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来挤兑她,她心态是好的,但若是放在原主身上,那心态可不知道被崩了多少次了。
就此产生心理阴影,再来个抑郁,都不好说。
她赵嘉芙没道理站在这里让个糟老头子像个傻逼一样的喷啊!
凭什么啊?
赵嘉芙凉凉一笑,脊背挺了挺,叫永宁侯道:“父亲。”
见半晌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的赵嘉芙这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永宁侯像是搞到了突破口,一脸嫌弃,道:“叫我做什么?我没你这么不孝的女儿!”
老夫人气得抬手就拿起手边的杯盏要去砸死永宁侯,被赵嘉芙轻轻摁住了手背,又扶着她坐下,柔声安稳道:“祖母,您别生气。”
“何必为了不肖子孙生气呢?”说话间,还眉眼微抬故意看了永宁侯一眼,疯狂暗示那个不肖子孙说的就是永宁侯。
永宁侯气得眼睛都瞪大了,赵嘉芙却转过身子来,半点退缩也没有,直直对上永宁侯的视线。
“父亲,您说是我推赵嘉玥下水,请问您亲眼瞧见吗?”赵嘉芙笑起来道,“您当然没有,您是听赵嘉玥说的。”
“那除了赵嘉玥,还有别人看见了吗?”
未等永宁侯答话,赵嘉芙便继续道,“自然是没有的。”
“女儿还从来不知道,当事人竟还能给自己做证人的道理。”赵嘉芙理直气壮,道,“父亲若是真的觉得女儿做了这等谋害人命的事情,大可把女儿送到大理寺去,自能审问的一清二楚。”
“但如果女儿什么都没做,那赵嘉玥就是诬告。”赵嘉芙凉凉一笑,唇角微弯,道,“那就不好意思了,状师函警告!”
永宁侯张了张唇,没来得及说话,赵嘉玥又叭叭叭起来,道:“赵嘉玥说她马车坏了,我不带她装逼带她飞,那她应该先去修一修马车。”
“天下雨了就该躲雨,再不济也得知道买把伞。”
“这都不懂,她是傻逼吗?”
“随侍的仆妇婢女那么多,她自己傻不拉几非要淋雨回来,还带累别人跟她一起淋雨。”
“父亲与其有功夫在这里教训我,不如去好好陪陪您的亲女儿,再找大夫好好给她瞧瞧脑子里头的病。毕竟,今儿个雨大,水进了脑子里也指不定。”
“再者,大夫得请医术精湛的,最好能把整个芳菲苑的人都好好瞧上一遍,也别让赵嘉玥随随便便出芳菲苑。免得赵嘉玥风寒染得重了。”
听到这里,永宁侯方才听到一句满意的,前头差点儿被气死,这会儿他才皱着眉头道:“你还知道关心你妹妹。”
话毕,就听见赵嘉芙不咸不淡道:“免得风寒染得重了,出了芳菲苑瞎跑,传染给祖母和我。”
永宁侯:“……”
永宁侯刚想发作,看到老夫人一脸愠色,忍了忍,气得甩了甩袖子,气鼓鼓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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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看着赵嘉芙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赵嘉芙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祖母,是不是阿芙刚刚怼人太溜了,把您吓着了?”
“那倒没有。”老夫人乐呵呵地笑着,道,“祖母喜欢你这张嘴,以后该怎么怼就怎么怼,祖母给你撑腰。”
“好嘞!”赵嘉芙笑嘻嘻地应下了,趴在老夫人的膝头,又陪她多说了会儿话。
待到天黑,赵嘉芙回了自己的蘅芜苑,容惠就进来了。
老夫人喝了口燕窝粥,慢慢道:“查得怎么样了?”
容惠一贯来就跟着老夫人,深知她心意,就道:“芙姑娘在春日宴上,见着了广平王府的那位啦。”
老夫人眼眸一闪,略有些激动,道:“真的?”
容惠躬身,一面给老夫人揉了揉肩,一面道:“那是真真儿的,大家都看得清楚呢。两个人处得那是极好。”
“就芙姑娘那不肯屈居人下的脾气,还耐着性子给广平王府的那位剥荔枝。芙姑娘今日被为难,还是广平王府的那位出面替芙姑娘解的围。”
老夫人笑得极是开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难怪阿芙今日竟同先前不一样了,原是因为遇着了那位。”
“容惠啊,明天你给我备点儿礼送到广平王府去给那位。”
容惠自然是应下“哎”,顿了顿,又问道:“您是做长辈的,哪有儿给晚辈送礼的道理。”
老夫人半点儿也不介意地摆摆手,道:“哎,就因为我是长辈,这送了礼过去。那魏询一个做晚辈的,不就得主动来咱们永宁侯府回礼吗?”
老夫人看了眼容惠,道:“瞅瞅你那点儿出息,我是稀罕他那点儿回礼吗?”
老夫人得意地笑起来,道:“我稀罕的是……明日那魏询来咱府上回礼,那咱家阿芙不就能见着他了吗?”
“嘿嘿。”老夫人挑着眉梢问容惠,“我是不是很睿智?”
容惠:“……”
第11章 . 姐夫 “乖,叫姐夫。”
翌日,魏询将将醒来,薛放便抱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礼盒进来。
魏询单手撑着床榻,一身月白中衣,长发如绸缎披散,只抬了抬眉眼,问薛放:“又是哪里送来的?”
未及薛放回答,魏询便摆摆手,语气不耐,道:“不是说过,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不必拿到我跟前来。”
他一面垂了垂眸,一面漫不经心吩咐薛放:“都丢出去。”
言辞严厉,不容拒绝。是他一贯来的风格。
薛放太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他确实不大喜欢。甭管哪儿送礼,自家主子似乎也是真没收过,社交基本为零。
薛放只好又抱着东西,往外头走,走的时候还不死心地嘟囔了句:“永宁侯府送来的也不要啊……”
永宁侯府四个字精准地戳中了魏询的命脉,他瞳眸骤缩,冷不丁地大叫了声:“回来!”
魏询刚起,原本说话嗓子还带着股未睡醒的喑哑,可这会儿,嗓音却亮得厉害,惊得薛放整个人都一个激灵,差点儿一个脚步没踩稳就直接连带着那一大堆礼盒摔到地上去了。
薛放十分努力地稳了稳身形,魏询便已走至他跟前,垂眸看了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礼盒,唇角微弯了弯,脸上露出极其微妙的得意之色,问薛放道:“是永宁侯府送来的?”
薛放老实巴交,点点头,道:“是。”
“放下。”魏询朝薛放咍首,示意他把东西搁在桌上。
薛放立马照办了。
魏询视线落在一只紫檀匣子上,正准备伸手拿过来,自以为非常懂事的薛放已经提前帮魏询把那紫檀匣子给打开了。
魏询:“……”
薛放:“……”
魏询面色冷了下来,眸色微凉,看了薛放一眼。
薛放只觉得自己周身彻骨寒凉,仿佛没穿衣服在三九寒天冻着一般,他尴尬地舌尖舔了舔唇,然后缩在那里半天没敢动。
假装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这个冷漠的眼神是要杀人的意思呢!
魏询眉目微敛,把薛放打开的紫檀匣子又盖回去,然后,他似沐浴焚香过一般庄重,再次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紫檀匣子打开。
薛放:“……”咋的?您打开还能不一样是咋的?打开还能有新惊喜咋的?
那紫檀匣子里放着的是一块上好的古玉,入手温热润滑,魏询修长指节在古玉上轻轻摩挲,半晌,才问:“是世子妃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