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记得你是太珩山江彧仙的道侣,等你亲手杀了江彧仙,再来投诚。”
“杀了,”妫千音神色淡淡,举起了手给魔尊看自己斩断了的姻缘线,“若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七情遗迹看他的尸体......”
话说到这里,妫千音和鄢陵邰同时陷入了沉默。
一条浅金色的姻缘线连着两人的手指,晃晃悠悠的,虽颜色浅,却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坚固,旁边的乌鸦红了眼睛,狠狠啄了一下,喙直接被嗑裂了。
“大胆!”乌鸦嘶了一声,说,“居然对殿下有非分之想!”
“带她去西坞院,”鄢陵邰看着那转瞬即逝的姻缘线,藏在恶鬼面具下的脸有点红,对妫千音说道,“正好本君还缺个右护法,就暂定是你吧。”
“每月月俸去小黑那边领。”
乌鸦小黑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妫千音去了西坞院,到了地方后拍打着翅膀折返回了内殿,对自己主子说道:“这个人心肠居然如此狠毒,杀了自己的道侣还能面不改色,殿下,我们一定要寻个机会把她赶出去!”
鄢陵邰沉思了一会:“原来她是为了我才和江彧仙在一起的。”
“她还想用金色的暗器拴住殿下!”乌鸦大声嚷嚷。
“那不是暗器,”鄢陵邰心情不错,难得有耐心解释说,“一般说来,良缘是红色的线,天定良缘则是金色的,千万人只也唯独只有一对。”
“准备准备,”他站起了身,“等她忍不住要和本君坦白心意的时候,就是你们有殿主夫人的时候。”
乌鸦小黑:?
小黑觉得殿下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殿下没发现那女子乌溜溜直转的眼珠子吗,一看就是满肚子坏心思,要来骗财骗色的!
乌鸦:“殿下!”
“好了,不必多言,”鄢陵邰制止了小黑继续嚷嚷,“去查探一下太珩山江彧仙是不是真的死了。”
......
西坞院白天的时候和正常人界的院子没什么不同,除了院子里四处都是飘逸的云雾,以及有点冷之外,其余都还好,但是到了夜间的时候,妫千音坐在殿外的白玉石阶上,发现天边的月亮居然是红色的。
坐在高处,看到的风景果然和先前不同,伸手间仿佛可以触碰到星辰。
她躺了下来,双手枕于脑后,打算找个机会把鄢陵邰带过来。
比起她,鄢陵邰好像更喜欢待在高处一些。
“为什么不直接用帝君的致命弱点来换取凤皇心呢。”焦焦也跟着躺了下来,被冰冷的白玉冰的一个激灵,翻身拍了拍背后的毛,选择了躺在妫千音肚子上。
“天真,”妫千音轻哼了一声,“你知道魔尊是什么人?万一他不想交出凤皇心,又想知道帝君的致命弱点,对我严刑拷问怎么办?”
“不如从底层开始做起,等当了他的二把手,摸到了凤皇心被藏在哪里,再悄悄跑路。”
“右护法不是底层。”焦焦提醒妫千音,左右护法其实已经相当于高层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这光秃秃的魔殿没有多少人。
连山脚下清理尸骸的仆从都没有,只有一堆浣熊。
妫千音没回答焦焦,伸了右手,用灵力幻化出了一条天河,以及一条小船,坐在了船上,和焦焦一起看着倒影在天河里的点点星辰。
“如果鄢陵邰也在这里就好了。”妫千音趴在船边,看着不远处一轮巨大的血色圆月,神色落寞。
焦焦暗自感慨妫千音终于开窍了,不枉费它一直憋着没说那戴着恶鬼面具的魔尊就是鄢陵邰,也是她的天定姻缘。
要是她当初能别那么叛逆,非要拒绝天定姻缘,去选择一个水族皇子,现在哪有这么多事。
“那样的话我给他变出一对翅膀,多拍几张写真集带回现实世界限量销售。”妫千音说。
焦焦面无表情:“你是天才。”
在魔殿待了一周,妫千音摸清了殿内的大约成员,除了她和魔尊以外,就只有一个常年神出鬼没的黑影左护法,一个乌鸦,两个喜爱果奔的看门骷髅,还有山下的一群浣熊义工。
听黑影说,殿内本来有上万魔使,全被魔尊撵走了。
黑影多看了妫千音几眼,把手里的一块玉牌给了她:“这次你和殿下下山,切记要护着他。”
“行。”妫千音应了一声,接了玉牌。
这次她和魔尊下山,是因为在人界一处府邸内,有人发现了仙人踪迹,据说很有可能是太珩山的江彧仙,妫千音很确信自己当初是亲手了结了这个人,不过既然魔尊要去看看真假,她也不好拒绝。
她想趁机半夜回太珩山,把还在暗室里的鄢陵邰带出来,重新换个地方藏。
发现有仙人踪迹的府邸处于皇城,是在天子脚下,妫千音穿着浅色的长裙,梳着惊鹄髻,和用幻术隐匿了身形的魔尊站在了周朝丞相的府邸前,身后还跟着套了张纸做皮囊道童打扮的骷髅。
守在门边的两人见她气质不俗,猜测她是哪出山上修行的仙姑,躬身行了一礼,一个去通知丞相,一个则是领着她进了府邸。
“听说太珩山的江彧仙道长在这里?”妫千音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就是气质清冷,雍容华贵的仙子。
领路的人不敢看她,低着头嗫嚅着回道:“......江道长确实是在府内,仙子是来寻他的?”
妫千音轻应了一声,仆从便继续说道:“仙子来的正好,江道长受了重伤,丞相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治好他的伤呢。”
七十二股长剑穿透了身体都没死?
妫千音有点怀疑在府邸里的其实是帝灏,在她理解范围里,江彧仙应该是彻彻底底死了,再没有任何转机才是。
她思考了一路,先前她能在帝灏眼皮子底下跑出来是因为扔了小刀,分散了帝灏的心思,现在她主动找上来,如果这魔尊和帝君宿敌相见分外眼红,她是该上前帮魔尊呢,还是该趁机跑呢。
“怎么,”鄢陵邰看着她沉重的表情,说道,“有本尊在,你无需担心江彧仙会报复你。”
妫千音看了魔尊一眼,发现他身形还挺高大的,高大却并不魁梧,站在她身后仿佛一堵石墙,投下了一道阴影,将她笼罩在了其中。
可惜那恶鬼面具分外煞风景。
“仙子,”带路的仆从指了指院子里尽数枯萎的花草,“最近府邸内怪事连连,开得好好的花总是莫名其妙就枯萎了,您看看是不是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玖拾光
“应该不是帝灏,”焦焦确定道,“若是他在府邸内,别说这丞相府,方圆百里都不会出什么纰漏。”
妫千音定了心。
“你这贱奴,”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未闻其人,先闻其香,浓烈的桂花香气侵袭而来,妫千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屏息看向来人。
来人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襦裙,长发梳成堕马髻的样式,发髻里插了许多步摇,行走间叮当作响,她看了妫千音一眼,眼里嘲弄的神色僵硬了一瞬,沉着脸对带路的仆从说道,“你从哪给老爷带来的狐媚子,真当我死了不成?”
灰衣仆从立即跪了下来:“奴才不敢,夫人,这是来寻江道长的仙子,替江道长疗伤的......”
“呸,”女人啐了一口,“你们一个两个的,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心里清楚的很。”
“你......”她踢了仆从一脚,转过身神色不善的看着妫千音,正要开口,却被妫千音打断了,妫千音拧眉后退了一步,奇道:“你后背上怎么趴在两个小孩?”
女人:“......”
她讪笑了一声:“你少装神弄鬼的。”
“一个三个月大,一个五岁,”妫千音补充了一句,“跟了你快有一年时间了,你最近应该总是腰酸背痛吧。”
女人瞬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一脸惊恐的侧目看了看自己后背,又让跟着的两个丫头看自己后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两个丫头不敢看,哆哆嗦嗦的跑了,丞相府内在一年前确实有两个孩子,大的五岁,小的才三个月大,原本丞相夫人就是因为生了小的才难产去世,但是她死后不到半年,新夫人进了府邸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害病死了。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听这仙子的话,似乎两个孩子的死和新夫人有关......
“一派胡言!”女人反应了过来,靠近了妫千音一些,“你是提前打探好了这府邸里的情况,故意要把这罪名强压在我身上,好让老爷赶走我,让你上位吧。”
“我告诉你,你休想。”
眼看着两个小孩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妫千音脸色煞白,指尖灵力让样貌狰狞的两小孩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我非鸱,不食腐鼠。”妫千音有些无语,不想和这狠毒泼辣的女人对峙浪费时间,隔空点了点她的眉心,让她自己去面对两个小孩。
一声凄惨恐惧的嚎叫声响彻了大半个丞相府。
鄢陵邰在女人要扑向妫千音身边求救的时候,借了东风化为锁链,囚住了女人。
“走吧。”妫千音大致观察了下丞相府内的情况,除了这两小孩沾了恶灵怨气,即将凝聚成实体,其他也没有别的了,这园子里的花草应该就是这女人时不时来走几回,沾了恶灵怨气才枯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