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求生欲[穿书] 金推完结+番外 (甜心菜)
司徒声眸底泛起红意,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低吼着,嗓音中隐隐带着肃杀之意:“你到底什么意思?”
仿佛越是看到司徒声隐忍痛苦的模样,太上皇心底便越是感到酣畅淋漓,他微微抬起下颌,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晋武帝为了让万贵妃生的子嗣登上皇位,在寡人之前,于行宫别苑中烧死了两个皇子。”
“其中有一个皇子并未烧死,被万贵妃隐瞒下来送回了娘家,而司徒霍便是那幸存的皇子。”
这一段过往,林瑟瑟已经听宝乐公主在普陀寺里讲过了。
她的心情早已平复下来,只是心底仍留有疑惑。
太上皇是如何得知此事,又怎么就能确定,司徒将军就是当年幸存的皇子?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也如此问了出来。
许是太上皇此刻心情还不错,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此事乃万贵妃吞金之前,亲口告知寡人。”
其实他并没有想过杀万贵妃,当年祺嫔在辛者库生下他后,晋武帝险些将他们母子赐死,是万贵妃做主给了祺嫔名分,才让他苟且偷生下来。
万贵妃待他也算是有过救命之恩,而晋武帝和太子都死了,晋国除了他再无继承的人选,他没必要多此一举杀了她。
太子生性张扬,而他沉默内敛。
虽然顶着一张太子的脸,但他也并没有刻意隐瞒过什么,言行举止皆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无人在意他性格大变,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晋武帝的驾崩,才一夜之间蜕变成长。
知子莫若母,他能瞒过赢妤和天下人,却瞒不过万贵妃。
在晋武帝入皇陵的那一日,万贵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他彻底撕破了脸。
她说他不是太子,又说真正的太子已经死了。
万贵妃情绪有些激动,她失态的抓住他的衣襟,用指甲狠狠挠他的下颌,似乎是想将太子的皮从他脸上抠下来。
他任她发泄怒火,待她哭闹够了,用手刀将她砍晕过去,命人送回了寝殿。
她说出来的话,根本没人相信,毕竟她没有任何证据。
他让太医对外宣称,万贵妃因晋武帝驾崩受了刺激,染上了治不好的癔症。
到此为止,他依旧没有想过要杀她。
听闻万贵妃不吃不喝,他怕万贵妃饿死了,赢妤又要伤心,便在夜里去探望了万贵妃。
他劝她好好活着,万贵妃并不领情,还告诉他,他偷来的江山,迟早有一天要物归原主。
许是自知失言,不论他如何追问,她都咬死不再多说一句。
既然她明知‘三皇子’和太子都死了,却依旧说出这种话,便代表晋武帝在外还有其他子嗣。
他褪下了太子的脸,将自己的容貌露了出来,万贵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死在水牢里的人不是他。
不必多说,这个聪明的女人,便已经猜到了大致的经过。
他告诉万贵妃,倘若她不说出实情,他就将太子的尸体挖出来,当着她的面剁成肉馅,喂给野狗分食。
万贵妃还是妥协了,她知道他没有在威胁她,他说这话时很认真。
她为保全太子的尸体,只得将火海救出皇子的事情如实道来,但她并不清楚那皇子最后被送去了哪里,想要找到那皇子,还是要他自己来。
在他离开的当夜,万贵妃便吞金自尽了。
他没有逼她什么,只是跟她说,不论江山归谁,他都会将赢妤困在身边,永生永世,至死方休。
他保全了万贵妃的体面,对外宣告她是为先帝殉情,又追封她为孝安太后,让她有资格葬在先帝身旁。
至于那皇子,他废了不少功夫才找到。
在他与之滴血认亲,反复确定过司徒霍的血只和他融合,与旁人不会融合后,他便准备处置了司徒霍。
谁料赢妤在这时候怀了身孕,紧接着又服毒自尽,弄得他措手不及。
他恨她绝情,宁死不愿留下他的骨肉,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突然改变了处置掉司徒霍的想法。
既然她想逃,他就让她逃。
他要让她在绝望中看到一抹光,当她沿着光要爬出深渊时,再亲手熄灭她眼前的光,狠狠将她打回阿鼻地狱。
太上皇语气未有起伏,说起过往也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愧疚之色,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殿内死寂如坟,他却神情自若的抬起两指,将架在颈间的刀刃弹开:“你父亲杀不了寡人,你也一样。”
雁翎刀倏地从指缝中滑落,司徒声无力垂下的手臂抖如糠筛,他紧紧咬合的牙关,致使颈间凸起道道蜿蜒的青筋。
他泛着猩红的眼眸,死盯着瘫倒在地上的宝乐公主,仿佛想从她的眉眼之间,寻找出一丝不知情的迷惘或否定的决绝。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在哭,哭的悲痛欲绝。
原来她早已经知道这件事。
他竟没有一刻这样痛恨过自己的存在,到底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样不堪的人世间。
他可以是臣子眼中无恶不作的奸佞之臣,也可以是百姓口中丧尽天良的阉狗宦官,只要他能问心无愧,清清白白的站在林瑟瑟面前。
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肮脏污秽。
他离那道穿透荆棘,照进他心底的光,只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牙齿止不住打颤,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雁翎刀,一步步朝着宝乐公主走去。
刀刃拖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嗡鸣声,他嘴角似是在笑,却又比哭还要难看。
司徒声蹲在她身前,低声喃喃道:“娘,我累了。”
她捂着布满泪痕的脸颊,自顾自的沉浸在悲伤之中。
太上皇听到这话,以为司徒声要动手杀了宝乐公主,他疾步朝着司徒声走去,朝着殿外怒吼一声:“来人——”
司徒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娘,你好好活着,替我和爹活着。”
话音落下,他举起手中的雁翎刀,带起殿中一阵凌厉凛冽的寒风,精准的朝着自己的心脏贯穿而去。
就在刀刃劈下的瞬间,有一双手臂圈住了他的腰间,感受到那滚烫的体温,他身体僵硬如石,握住刀柄的指尖轻颤,下意识的顿住了动作。
“我收了哥哥的兰草,便是哥哥的人。”
林瑟瑟紧贴着他的脊背,嗓音中带着一抹坚定:“若哥哥想离开,便也带我一个。”
“倘若这把刀穿不透两人,那就换一把剑……”
她的声音被尽数吞没,他歇斯底里的掠夺着,苦涩冰冷的泪水在舌尖打转,其中隐隐掺杂着一丝铁锈的血腥气息。
他压抑在心底的恐惧、煎熬、痛苦,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爱就是哪怕他沾满鲜血,一身污秽,只要他回头,她都一直在他身后。
当司徒声平静下来,宝乐公主已经被太上皇抱走了,而殿外也涌入大批晋军。
率兵的将军是陆涛,他是陆凯的同胞哥哥。
陆涛原本是无名小卒,因在比武招亲那日,他主动跳下擂台,让陆想欠了他人情,所以陆想此次前去边关击退匈奴,便将他带在了身侧。
第一个在边关城中,发现陆想不见的人,也是陆涛。
与其说陆想被匈奴掠走,倒不如说是陆涛为了功名利禄,将陆想出卖给了太上皇。
如今陆涛身后的晋军,便是太上皇给予他的回报。
陆涛是从边关赶回来的,他身后的晋军足足有上万人,陆父带来的将士死的死,残的残,活下来的也早已精疲力尽。
就算司徒声自己再能杀,也不可能带着林瑟瑟突破出这重重包围。
无须太上皇多言,陆涛已率着晋军跪在地上:“微臣护驾来迟,请太上皇恕罪——”
一句护驾,便已是将保和殿内的尸体成堆,以及皇帝的死因,都归功到了司徒声身上。
太上皇将宝乐公主安置在他的座位上,他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乏:“将尸体清理掉,赢岚准备登基。”
原本他想在翌日,给赢岚举行登基大典。
因为他答应过赢岚,待赢岚登基之后,再杀司徒声。
虽然现在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总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安。
为免夜长梦多,倒不如先简单举行登基仪式,等杀了司徒声之后,再补办一个隆重的登基大典。
晋国的臣子死的死,残的残,仍留下的活口,为了各自的性命,也不得不屈服于太上皇的命令。
太上皇让人带来了祺嫔,她已经十几年没走出过景阳宫的暗室,见殿上挤满了身穿戎装的晋军,她害怕的双腿都在打颤。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林瑟瑟,便下意识往林瑟瑟的方向移了两步,可还未走过去,却又被太监制住了手,搀扶着她往殿上走去。
嬴珰的尸体已经清理走了,祺嫔被安置在太后的座位上,她低埋着脑袋,不断的搓着双手指腹。
司徒岚穿上了绣娘连夜赶制的冕服,太上皇亲自为他戴上冕旒,眸底隐隐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
太监拿起诏书,尖声道:“元年三月初吉甲寅,晋成帝驾崩,即立赢岚为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