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映在月光里)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映在月光里
- 入库:04.10
曾退之腰下垫着软垫半仰躺在塌上,手上拿着本书在看,见她进来放下书,打量了她几眼,不咸不淡地道:“外面守卫换了,以后谁进来都得通传。”
明令仪曲膝施礼,微笑着道:“怪不得看着都是些眼生之人,长平呢,他可是今天不当值?”
曾退之又拿起书翻看起来,不耐烦地道:“长平有别的差使,你问那么多作甚,外面之事说了你也不懂。”
明令仪忙闭嘴识趣不再多问,在杌子上坐下,动作不急不缓,拆掉曾退之腰上裹着的纱布,有条不紊清洗擦拭完伤口上的旧药膏之后,将脏掉的布巾扔到篓子里,再侧过身去旁边的案几上拿新纱布,顺带拧开药膏盖子,拿银勺挖出药膏细细抹在他的伤处。
曾退之仍然举着书在翻看,她垂下眼眸,挡着右手腕垂下来宽袖的左手,从里面拿出个小纸包飞快用力一捏,将上面的细末神不知鬼不觉洒在了伤处。
她右手的银勺不停,将药膏与细末混在了一起,随后又拿了新纱布,将伤口重新包裹了起来。
盯着他腰看了片刻,明令仪神色一松,轻快地道:“国公爷,已经换好了。”
曾退之拿开书低头看了一眼,嘴里呜了声,打量了她几眼,目光重又移到了书上,闲闲问道:“你阿爹估摸着已接到朝廷旨意了吧,给他们准备的屋子可有收拾好?”
明令仪脸上浮上抹讥诮,明家的百年老宅已经被杜相一系的人占了去,可没关系,只要他们能住得安稳。
她想起“西北”两字,手伸到袖子里,紧紧捏着里面已空了的纸,嘴里却平淡地道:“已经收拾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打扫干净买些家什就可以入住,多谢国公爷关心。”
曾退之放开书,今天他心情似乎很好,看着她嘴角缓缓露出了丝笑容:“可不能随意拆穿,得多用些心思好好收拾收拾,若是缺银子问账房去支取,就说是我吩咐的。
怎么说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戚,以前虽然有过争执,可上嘴皮子还有碰到下嘴皮子的时候,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亲人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我还盼着他们早日回到京城,你一家人也好团聚呢。
可惜你前大嫂段氏已经嫁去了江南,你阿娘也去世了,不过也还算好,以你阿娘的年纪也算喜丧,至于你大嫂,你大哥乃是人中龙凤,京城里不知多少人抢着嫁,大丈夫何患无妻,那等不能同甘共苦的,早早休掉也是幸事。”
明令仪站得笔直,静静看着他那张喜气洋洋的脸,心里疑惑,他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身形高大英气十足,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做不得假。
不过明令仪也是如此,心中恨意沸腾,面上却温婉柔顺,静静听他说完,对他笑了笑道:“国公爷说的是,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相聚在一起,只盼着国公爷还能早点好起来呢。
快过年了正好铺子里掌柜来交账,我手上也不缺那几个银子,多谢国公爷一片好心。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看书歇息,明日我再来。”
曾退之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她每次换完药就匆匆离开,只随意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明日照着时辰再来便是。”
日次清早,曾退之的伤口便开始剧烈疼痛,伤口迅速恶化变成了青铜色,周围还长出了水泡。
除了曾退之出了意外之外,夏薇也面色苍白从外面跑进来,心有余悸拍着胸口道:“夫人,晋哥儿偷偷去后面湖里玩冰嬉,掉进了冰窟窿里,捞起来都身子都冻僵了。
你说湖上结那么薄的冰,怎么站得住他那胖身子,在他耳边出这主意的许姨娘,真是丧心病狂,夫人你快去看看吧……”
第63章 无
因为赵小校的行刺之事, 赵家全家已被抓进了大牢,等待着三堂会审。晋哥儿与岚姐儿也因此彻底被曾退之厌弃,完全弃之不管不顾。
明令仪想不到许姨娘这么急不可耐下了手, 她沉吟片刻后道:“将岚姐儿挪到小孙氏院子里去,再派几个粗壮婆子去守着, 别让岚姐儿再折在了她手里。
嬷嬷你去嘱咐小孙氏几句, 如果她想活命, 就别管外面的事,只管照看好岚姐儿,夏薇, 叫上些机灵力气大的, 一起随我前去看看晋哥儿。”
秦嬷嬷忙出去了, 夏薇跟在明令仪身后, 迟疑着道:“夫人, 岚姐儿已不小,只怕早已懂了事,你就算救了她,以后她也不一定会念着你的好。再有那些嘴碎的婆子在旁边挑拨,说不定以后还会恩将仇报恨上了你, 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还有那小孙氏,现在看着倒安分守己,可姨娘们都心比天高又贪图富贵,不然正头娘子不做,谁会跑去给人做小。”
明令仪脚步不停, 只淡淡地道:“我只求无愧于心,又不图她们那点回报。女人在这世上活着不易,岚姐儿也罢, 小孙氏也好,我救她们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如果她们以后要恩将仇报,也没有关系,我不怕。”
夏薇愣了下,想起小时候家里穷成那样,阿娘还是生了一个又一个,就只为生一个儿子。先前吃饭时要紧着阿爹先吃,他吃饱了才轮得上阿娘与她们姐妹。后来有了弟弟,变成了先紧着阿爹与弟弟先吃饱。
最后实在过不下去,也是卖了女儿来养儿子。就算是阿娘,也比她们姐妹几个好不到哪里去,经常被阿爹打骂,同样吃不饱穿不暖。
她的眼睛渐渐湿润起来,女人比男人活着要辛苦百倍,就算是明令仪这样的深宅贵夫人,同样每天如履薄冰,得小心翼翼周旋艰难求生。男人的宠爱亦靠不住,赵姨娘与李姨娘她们依附着男人而活,不照样没了命。
晋哥儿躺在小棺材里,身子已经被泡得浮肿,惨不忍睹。他的小厮下人们见到明令仪进来,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偷偷打量着她,神色各异。
明令仪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平静地道:“院子里所有伺候晋哥儿人,我都心中有数。谁在当值的时候开小差,谁与院子外的人来往得勤,谁在晋哥儿耳边乱嚼舌根鼓动他出去湖里玩冰嬉,谁最近又发了横财,我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主动招供。
我没空听你们诡辩,你们也莫心存侥幸,更要想想看,你们背后的主子能不能护着你们。”
原本院子的人还等着她明令仪来大发雷霆,要对他们装模作样审问一翻,谁知她只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匆匆离开,她身后孔武有力的婆子砰一声关上了院子门,拿了一把大锁将院子门从外锁住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顿时骚动不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议着对策,还有人试图翻院墙逃出去,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长竹竿敲在手上,重又滚回了院子里。
这下他们才知道明令仪动了真格,若是他们不招,说不准真会被关在这里陪着晋哥儿一起腐烂,渐渐地有人扛不住了,主动找守门的婆子说了自己知晓的事。
他们一边说,旁边还有人奋笔疾书,将他们说的话全部记录了下来,然后让他们签字画押,再给了白面馒头与热乎乎的羊肉汤,将他们重新关了回去。
里面的下人见有人招供后,不但没事还有饭食可拿,人心渐渐动摇,招供的人越来越多,将许姨娘招供了出来。
明令仪离开晋哥儿的院子,又赶去了曾退之那边,太医正与王大夫两人,连着多次联手治病救人,早已熟悉了起来。
她一进到屋子就见两人凑在一起唉声叹气,满面愁容,忙关心地问道:“现在国公爷身体如何了,可有查出什么缘由?”
太医正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皱眉道:“照理说国公爷先前伤口已经好转,病情不该来得如此迅猛。可我从前也曾见过有人受伤之后,伤口反复发作,最后溃烂流脓蔓延至全身,不治而亡。”
王大夫仔细打量着曾退之的伤口,原本的红肿已经渐渐变成了青铜色,起初他人狂躁不安神智不清,上串下跳形容疯狂,小厮护卫使劲全力才制住他。
他们赶忙给曾退之施针,又喂了他大剂量的安神汤,他才堪堪睡了过去,只是就算睡梦中也不甚安稳,整个人不断冒汗,五官紧紧皱成一团,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我倒是见过一例与国公爷病情相似的病人,一个乡下的农夫在耕地时,脚被犁划伤后血流不止,不过短短一日之后,人就发了疯,伤口长满了脓包,最后变成黑绿色,没几日就去了。”
太医正脸色变了变,也上前翻看着曾退之的伤口,抬眼惊恐地看着王大夫,见他也如自己一样慌张,两人不由自主同时看向明令仪,“夫人,国公爷的病情只怕有些棘手,能不能治好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
明令仪怔怔看着他们,神色慌张起来,半晌后才低低地道:“只管放手去治吧,拜托你们了。”
太医正思索片刻后道:“我想试着将国公爷的腐肉割掉,可这样国公爷不仅会饱受痛的折磨,若是......,”他停顿片刻,怕说出去世的话不吉利,惹得明令仪不悦,期期艾艾地道:“就怕肉再也长不出来,身子会不完整。”
明令仪明白太医正的意思,他是担忧若是曾退之治不好,身上缺了块肉死无全尸。她抿了抿嘴,眼含忧虑看着王大夫,问道:“我不懂治病疗伤,王大夫你认为呢,此办法是否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