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繁被晃悠了一路,感觉脑浆都快从耳朵眼里飚出来了。
所以没等外面的人说话,就自己掀开帘子跳了下去。
“呼......”
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膝盖,齐繁弯腰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
孔荞她们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四个人站在一起,扭头看向四周。
却发现放眼望去是宽广无边地高墙,而前后则是依稀被白雾笼罩着的无数座宫殿,其中每一座无不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齐繁掐着腰,脑门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她在原地转了五六圈之后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来。
“这是王府吧?!”
朱菲闻言立刻张大了嘴巴:“好家伙,原来明易真是王爷啊,这王爷府就这么有排面,那皇宫还得了?”
凌禾挽着孔荞的胳膊,也忍俊不禁道:“此刻,我们都是刘姥姥。”
四位刘姥姥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等转了数圈,观赏完四周的红墙绿瓦后,终于回过神来。
因为她们发现,明易和他的手下们......
不见了。
不见了?!
不过她们还没来得及找,只见远处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位佝偻着背,手拿拂尘的老太监。
老太监走近了之后,抬头露出一双下垂地三角眼,嘴巴还尖的像哆啦A梦里的小夫,并且开口说话时,嗓音也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刺耳扭捏感。
小夫......啊不是,老太监扬声道:“你们四个,今后就在这冷宫当暖房宫女,若是敢私自外逃,捉回来便乱棍打死!可都记下了?”
齐繁眨了眨眼睛,沉默数秒后开口道:“啥玩意?你谁啊?”
“嘿!”老太监满脸稀奇地看着她们,“怎么如此愚笨呐!我是这冷宫掌事总管老八,你们连我都不认识,是怎么在宫里混的?”
朱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八?好名字,嗯!”
这名字的确不同凡响,就连一向沉重地孔荞都有些受不住了,低着头努力控制着抽搐的嘴巴,然后四个人站在一块低着脑袋,身子抖啊抖......
老八一甩拂尘,鄙夷地打量着她们:“你们原来的主子再狂,现在不也失了势?老夫劝你们在这冷宫里最好老实点,学学怎么察言观色,否则早晚让你们去刷便桶!”
这个威胁很到位,大家立刻笑不出来了。
齐繁挠了挠后脑勺,从怀里掏出一枚金戒指塞到他手里。
然后凑近了些含腰问道:“八总管,我们不是什么宫女啊,你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们是......是跟荣济王明易进京的,他可是我们的朋友!”
老八用牙咬了下金戒指,脸色勉强缓和了几分。
“什么荣济王?哪来的荣济王?你们是主子失势,脑子跟着烧糊涂了吧!”
说完,老八转身往右前方走去。
一阵寒风刮过,四个人瞬间都体会到了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老八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过头来尖着嗓子喊道:“你们傻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
沿着御道拐了七八个弯,又穿过两道朱漆大门,她们终于踏入了一座荒草丛生的破旧院子。
而院子里,则站着一位满脸凶恶之相,四五十岁的嬷嬷。
待那嬷嬷冲他行了礼之后,老八便眯着眼睛吩咐道:“这位是孙嬷嬷,负责这片荒院的,以后有什么事儿,你们只管找她就成。”
交代完之后,他便佝着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大家一头雾水地看着老八慢吞吞的背影,直到被孙嬷嬷一鞭子甩到地上,‘啪’的一声,她们这才回过神来。
孙嬷嬷面无表情地握着皮鞭,声音也是非常之冷酷:“站有站相,你们歪七扭八地是没长骨头吗!?”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
齐繁突然想起来,原来是高中和大学入学时候的军训,教官都说过类似的言语。
但其他三个似乎就没想起来,那一鞭子甩下去,她们的身子明显就立刻绷紧了。
齐繁谄媚地嘿嘿一笑:“嬷嬷好!嬷嬷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家都赶紧站好!”
说完,她也挺胸收腹,还自觉往右看着朱菲的耳朵,然后微微挪动脚步,让四人排的更加整齐一点。
然而孔嬷嬷的脸却变得更黑了,她咬着牙寒星呲呲往外冒:“我让你说话了吗?”
“......没有。”
齐繁咧了下嘴巴,再也不吱声了。
孔嬷嬷深吸了口气,开始传授在这冷宫里的各种规矩,比如不得和别的院子里的废妃以及宫女说话,不得踏出冷宫一步,不得和太监对食......
这些规矩又多又琐碎,但四个人听着听着就上头了。
因为这些事儿听着特别像奇闻野趣,可比她们在医学院听病理老师讲课有趣多了。
所以当孔嬷嬷讲完之后,发现她们并没有像其他进冷宫的宫女那样,听完灰头土脸,面无血色,反而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由得就皱眉奇怪地又扫了她们几眼。
“好了,该讲的我都讲完了,你们可还有什么不懂的?”
另外三个好像都不太敢说话的样子,齐繁等了一会儿,便欲言又止地盯着那条皮鞭开口道:“我有个问题,就是暖房宫女,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孔嬷嬷:“......”
齐繁和她对视片刻,没出息地败下阵来,没办法,对方目光太可怕了。
而孔嬷嬷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暖房宫女就是负责打理这边荒废的院子,直到下一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进来,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以后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说完,她瞪了齐繁一眼,这才拂袖离开。
*
孔嬷嬷走后,大家在这杂草有半人高的院子里,足足站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寒风呼啸着,杂草便被吹的哗啦啦地跟着东倒西歪,而院子里地两座房屋,则是像危房一般,看上去有种随时要坍塌的风险。
齐繁掏出一只手电筒,走到每个门口往里照了照,发现里面桌柜都倒在地上,四处积满灰尘。
最离谱的是,住人的房子屋顶,还破了一个大洞。
但即便是这样,屋子里还是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潮湿气味。
她扭头就要往外走,可这时脚底下骤然传来‘吱’的一声。
她吓了一跳,连忙抬脚往下看,竟是一只灰色的长尾巴老鼠顺着她的鞋子飞快地蹿进屋子里,然后眨眼间消失在了黑暗地角落之中。
齐繁抿着嘴角僵硬地往外走了几步,冲她们挥了挥手,秉着气道:“你们千万不要进去,会吐的。”
说完,她扶着朱菲的手臂,弯腰拍着胸口干呕起来。
第9章 我们应该在床底
马上就要天黑了,大家光在院子里待着不是办法。
齐繁胃浅,闻不得那些怪味,就和凌禾负责打扫小厨房,而孔荞朱菲就打扫正屋。
不过说实话,小厨房里的气味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且做饭的灶台还被人用大石头故意砸坏了,满地都是碎土块和小沙粒,打扫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
齐繁拿出一次性的口罩帽子鞋套,还有围裙袖套,装备齐全后大家就开始行动了。
等收拾的差不多后,转眼已经是月亮高挂,晚上八点多钟。
捶着后腰,齐繁哀嚎着从厨房里钻出来,然后在院子里蹲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堪比军训啊!”
朱菲蹭了一脸灰,和孔荞也前后脚走了出来。
“我快饿死了,有什么吃的赶紧拿出来,现在就是干馒头我都能咽下去!”
齐繁就在戒指里扒拉了一会儿,翻出两盒速冻小龙虾,麻辣味儿的。
然后又拿了几个面包,和酒精炉。
凌禾在院子加热食物,齐繁她们三个就进屋子里继续进行收尾工作。
等食物加热好,大家也不敢大声说话,因为院子外面都很安静,大家就蹲在地上小声地吃着小龙虾,一边小声地嘀咕起来。
“所以明易到底是谁啊,他把咱们弄进来当宫女,能卖几个钱,看他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朱菲疑惑的问道。
齐繁脸蛋也黑乎乎的,不过那双明净地眸子倒是衬的更亮了:“我就说不能太相信别人,现在好了,直接被送进冷宫里面当宫女了,就离谱!”
凌禾:“大家想开点吧,现在再抱怨也没用了,而且我觉得......当暖房宫女起码比伺候后宫那些妃子们强,你们看宫斗剧里面她们斗的你死我活的,起码咱们在这边,不用看别人眼色,只要把这个院子管理好就行了。”
孔荞冷哼一声,充分表示了对她们这种随遇而安思想的蔑视。
齐繁眼神闪烁地看向孔荞,她真的很想说她两句,可惜她没那个胆子。
要不是孔荞太相信明易,能够听听她的劝,那她们肯定不至于被骗到这鬼地方来。
不过说再多也晚了,说多了徒增分歧,所以想了想她还是忍了下来。
好在房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大家含泪怒吃了两份小龙虾后,就打着嗝儿走进正屋里,开始商量着怎么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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