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荞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我总觉得他有点吓人......”
朱菲立刻也点头附和。
“......那你还一直非要救他?如果不是救他那两次,他侄儿也不会骗咱们进宫,如果没有被骗进宫,咱们会面临那么多危险?”
齐繁抱着胳膊往起衡殿走,一边无语的问道。
然而孔荞却又话风一变:“神经病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啊,难道你能见死不救?”
齐繁眼睛抽搐着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觉得孔荞这人有时候脑子就一根筋,看着挺聪明,实际上就是个完全不考虑自己的蠢货。
当然,这句话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来。
否则孔荞发动那毒舌的功力,能直接喷到她当场自闭。
*
听凤宫。
太后望眼欲穿的盯着殿外,当看到百里万清的身影出现后,立马坐不住了。
可她站起来刚要迎上去,不知为何又坐下了。
“万清,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母后呢?”
百里万清也坐了下来,却还是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这里没有别人,你这样装模作样不累吗?”
太后抽噎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还在介怀当年那些事?是,哀家并非你生身母亲,可你从一个连走路都不稳的孩童,再到你启蒙成人,哀家可有一次是对不住你的?哀家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从来都是对你视如己出,你父皇更是将你视作东兰国的下一任皇帝,悉心教养,可你......”
“你们对我如何,全是因为那件东西的缘故吧?父皇和你都相信国师七寰的鬼话,于是为了东兰国,你们甚至可以将其他皇子全部秘密处死,只为了让我能够......顺遂平安的长大,然后带领东兰国统一天下,呵呵,真是可笑啊。”
男人的声音很轻,可是当他说到最后时,太后却听的脸色苍白,浑身发冷。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万清,你父皇和哀家这也都是为了咱们东岚国好啊,可在你父皇驾崩后,你居然一走了之,你知道哀家当时有多绝望吗!”
百里万清薄唇轻抿:“你这是承认了?那东西如果预示的是其他皇子,那么我也早就被处死了,而你这十年绝望的也并非是我失踪了,而是失去了被那件东西预示的圣主,对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太后疑惑的看着他,“你就是东兰国的皇帝,也是能够带领东兰国统一天下,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让边关再无战事的圣主,难道哀家的这番苦心,也是错的吗?”
搭在椅子上的大手忽然收紧了,再放开时,那把手上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碎屑在空气中缓缓飘落在地面,犹如太后此时跌入谷底的心。
百里万清垂眼冷笑一声,抬起手动了下手指,只见挂在大殿一侧墙壁上悬挂的,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就突然被一股气抽出来,然后刹那间凌空刺向了太后的方向。
侍女红月和候在周围的宫女们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尖叫起来,可那弯刀却最终插在了太后身边的雕花黄木方桌上。
“我愧对先皇和太后的期望,愧对百里家的列祖列宗,也愧对因我而被处死的皇兄们,所以,就请太后亲手了结了我这个不孝子吧。”
话是说的很绝情,但百里万清坐在那儿还是一副野性难驯,铁石心肠的模样。
太后粗喘着怒瞪着他,忽然胸口一痛,当红月发现不对劲想要扶住她时,她却一口鲜血喷出来,然后便昏了过去。
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慌乱,百里万清冷嗤一声,起身闲庭信步般,踩着殿外洒进来的满地白光,悠悠离去了。
*
起衡殿。
齐繁和孔荞她们坐在顶楼的法堂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讨论内容是:百里万清看着不太靠谱的样子,所以她们跟着这男人离开京城后,是继续和他待在一起,还是趁其不备四个人偷偷溜掉呢?
孔荞和朱菲的想法是:当然偷偷溜掉啦,否则那男人万一再被惹怒了发疯,她们可就太危险了。
而齐繁想的是:她觉得从这两天叛军造反的事情来看,百里万清并非什么疯子,而是身份背景较为复杂,所以被那些因素所累,而且既然他不想当什么皇帝,那离开京城后大家再一起磨合磨合,这家伙说不定就能消减戾气,从此成为她们四个人最得力的保镖,啊不是......是小伙伴。
可她这话一说完,孔荞朱菲就觉得,她想的太美好了。
一个人绝不可能那么轻易改变性格。
凌禾不在,齐繁单军舌|战了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喝了口茶,齐繁突然反应过来:“哎对了,凌禾不在啊,咱们还没问她的意见呢?”
再次来到太医院,齐繁飞快地把她们的想法说了一遍。
可凌禾听说终于能够出宫了之后,脸上并没有露出多惊喜的表情。
“我......”
齐繁急了:“你有啥想法啊,快说!”
凌禾看着躺在床上还没苏醒的卫荣,满脸为难:“我想......”
“她是想留下来照顾卫荣,然后等卫荣醒了以身相许。”孔荞帮凌禾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齐繁和朱菲同时张大了嘴巴:“不是吧,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无私啊?”
齐繁一拍额头:“凌禾,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卫荣是个好男人,但是他喜欢你吗,他万一已经成亲了怎么办,而且醒来之后如果不愿意娶你呢?你不跟我们走,到时候你过的不幸福,被婆婆逼着生儿子之类的,卫荣还娶小妾,这些后果你都想过没有?”
齐繁一口气说了许多的可能,凌禾听着听着忍不住就哭了。
她捂着嘴巴崩溃的摇着脑袋:“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可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谁......”
孔荞将齐繁拉到身后,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然后她和朱菲上前开始安慰起凌禾来。
齐繁沉着脸走出屋子,在外面蹲下来暴躁地抓了好一会儿头发,惹得路过的小学徒们纷纷侧目。
还以为她是个什么精神不正常的女人。
*
太庙里燃着无数根白烛,一个个牌位立在最上面。
而百里阿骞已经在蒲团上跪了不知多久,整个人都有些要虚脱了的样子。
徐泰站在殿外唤了好几声,百里阿骞都没什么反应,似乎已经快昏过去了。
他向来是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的,即便是没当皇帝以前,也一直被老王爷保护的很好,所以像现在这样跪那么久,确实是挺受罪的。
徐泰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信封交给了一名侍卫。
“你进去,把这封信交给皇上吧。”
太庙是不允许太监进入的,侍卫应了声是,接过信封送进去了。
百里阿骞打开信封,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上面遒劲的字迹后,顿时精神一震。
可是在看完整封信后,他抬头长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他还是走了......”
第31章 仙女差点落水了
百里万清已经从听凤宫回来了, 但凌禾那边却还迟迟犹豫不决。
大家都很着急,但好在到了下午时,百里阿骞来了。
齐繁她们三个都在起衡殿的法堂待着, 而百里万清似乎不喜欢待在狭小密闭的屋子里面,所以就飞到了起衡殿的塔顶坐着。
远远看过去, 那一袭白衣在寒冬暖阳的笼罩下, 清冷卓然到宛如一位随时要离开凡尘, 不容亵渎的神,引的后宫中,从起衡殿经过的宫女太监们都忍不住回头观望。
但是百里阿骞并没有看到自家皇叔, 他一路拿着封信急匆匆的赶来,一头冲进了起衡殿里面。
“齐繁, 我皇叔他走了?”
齐繁摇摇头, 抬手指了指屋顶:“没有啊, 他在上面坐着呢,你没看见?”
百里阿骞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来是想有些话对他说......算了,要不你帮我转答一下吧。”
齐繁:“......啥?”
百里阿骞在太庙跪了大半天,滴水未见,所以面色便有些憔悴。
他垂首组织了一下语言, 沉声道:“你就帮我告诉皇叔,说我会牢记他的嘱托,从今往后努力做一个好皇帝......但是, 皇叔他能经常回来看看吗, 他动不动就消失好几年,我真的很担心他。”
齐繁愣愣地哦了一声:“好的,我会转答给他。”
“嗯, 那没有别的事,我就......对了,听说你们要跟我皇叔出宫?到时候我可能没办法亲自送你们出去,你们在外面有时间可要常写信回来。”
齐繁觉得,听百里阿骞这么一说,这皇宫好像真成了她们的家一样。
这话真是值得吐槽啊,不过她还是别在这位被迫当皇帝的苦逼男人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惹人伤心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孔荞说话了:“皇上,有件事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百里阿骞忙道:“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讲。”
“就是凌禾她......她想报答那位禁卫军首领卫荣,决定留下来照顾,但我们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宫里,所以想拜托您能保护好她。”
孔荞没有把凌禾对卫荣的情意说出来,是因为他俩就只见了两次面,彼此连句话都没说过,将来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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