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虽这么说,动作却没有停下,喂完粥,苏慕宜帮他揩干净唇角,自觉远离,不与他说话了,安静地等待薛明姝过来。
趁她不注意,霍珣忍不住偷瞄,他怎么可能不想见到她?可是等他养好伤,她还是要带着皎皎离开的,既然这样,还不如早做决断。
薛明姝牵着皎皎进门时,只觉气氛有些微妙,苏姊姊坐在圈椅上沉默不语,兄长同样没有出声。
皎皎挣开姑姑的手,跑到床边,“霍伯伯好点了吗?”
霍珣压下心中起伏,对女儿笑了笑:“谢谢皎皎关心,伯伯好多了。”
父女两说着体己话,薛明姝朝苏慕宜走去,关心地问她:“苏姊姊怎么了?是身子不太舒服吗?”
苏慕宜没有否认,只道:“有些困乏,想回去补个觉,明姝你若是忙得过来,我便先回去了。”
薛明姝猜出来,多半是兄长惹她生气了,便没挽留,“这些天苏姊姊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罢。”
苏慕宜起身,看向女儿,“皎皎,阿娘要回去了,你要一起走么?还是和姑姑待在一块儿?”
“阿娘。”小家伙坚定地道,“皎皎要陪着伯伯!待会儿再回去。”
苏慕宜失笑:“好,那阿娘先走了。”
待她走后,薛明姝牵着小侄女,哄道:“皎皎,姑姑想和伯伯说几句话,让嬷嬷先带你去院子里玩会儿,可以么?”
皎皎乖巧地点了点头,薛明姝把她抱去送给仆妇照看,重又折回屋里。
“兄长,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说完,霍珣紧抿薄唇,不再作声。
他刚苏醒,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说话有点儿吃力,薛明姝也不好继续逼问下去,叹了口气,端来汤药喂他。
分明前些天都还好好儿地,怎么兄长一醒来,就惹苏姊姊生气了呢?
小女郎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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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苏慕宜没有再去主院,商道恢复通行,漠北商号准备重启西境那边的生意,母亲让她帮着留意打点。
薛明姝倒是每天都过来找她说话,偶尔也提起霍珣的情况。
郎中说,那一箭伤及重要脏器,人是清醒过来了,但随时都会有危险。
苏慕宜亲眼见证那一箭穿透他的心口,对此深信不疑,找了几样滋补药材交给小女郎,要她拿去给郎中,看能否用上。
薛明姝向她道谢,试探地问:“苏姊姊要不要与我和皎皎一块儿过去看看?”
“不了。”苏慕宜委婉回绝,“母亲得知我暂时无法启程南下,让我帮她分担一些活计,这几日我都在外头奔波,不太得空。”
退一步说,就算她过去,那人也不稀罕她照顾,何必自讨没趣。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等他情况稳定一些,她也该带着皎皎辞行了。
“那好吧,我先去探望兄长啦,苏姊姊莫要太过劳累。”
薛明姝不再强求,捧着锦盒去了主院。
夜色渐深,霍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盯着帐顶,听闻动静,立时侧目望过去。
来者又是明姝,他眼底流露出淡淡失望。
薛明姝把锦盒放到桌上,打趣他:“兄长,你不想见到我呀?”
霍珣道:“说什么胡话。”
“分明就是。”小女郎笑意盈盈,“你都盼了五天,还没把人盼来呢?”
心事让她揭穿,霍珣有点儿挂不住面子。
“兄长,你不妨与我说一说,那天醒来后,你究竟与苏姊姊说了什么?为何她不肯再过来了?”
霍珣仍然嘴硬,“没什么。”
于是薛明姝故意激他,佯装叹气,“不说也没事,反正过几天,苏姊姊就要带着小皎皎动身南下了。”
霍珣心下一怔,这又是何时决定的事,怎么他半点风声也没听说?
“苏姊姊托我给你送来的。”薛明姝打开锦盒,拿出一只百年老人参,继续诓骗他,“她要走了,送你一些药材,便当是道别礼物。”
她愿意在漠北多留小半月,照顾昏迷中的他,他应该知足了。
然而,心底有个声音疯狂叫嚣,不能让她走!
又有个声音跳出来说,你已经答应过她了,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诺言,惹她厌恶?
霍珣痛苦地攥紧双拳,手背青筋暴起。
“兄长,你也别怨我说话难听。”见他态度有所松动,薛明姝柔声说道,“我先前不肯答应帮你,是因为你对苏姊姊做过的那些事,实在太混账了。我同样是女子,即便无法做到对苏姊姊经历的苦楚感同身受,但也不能帮着你一起再欺负她。”
“有的时候,人会对于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产生执念。最开始,我以为你对苏姊姊只是执念,因为她不愿接受你,所以你的执念越来越深,越来越不愿放手。”
“后来我听长州哥哥说起,你宁愿自己中箭,也要拼死护着苏姊姊不受伤害。我才明白,其实你对苏姊姊,与阿郁对我是一样的,所以我现在更改心意了,我想帮你一把。”
“何况,苏姊姊其实并不讨厌你,她只是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兄长你努努力,说不定还有希望的。”
“谢谢你,明姝。”霍珣苦笑,“我已经答应过她了,不会再做纠缠,为此还发了重誓。”
薛明姝吃了一惊:“发的什么誓?”
那日的情形再次浮现眼前,霍珣一字一字复述道:“此战结束,我必定放她和皎皎离开,若违此誓,便让我死在战场,尸骨无存。”
薛明姝:“……”
没事儿瞎发什么誓!
“没关系的,老天爷太忙了,每天要听这么多誓言,肯定漏掉了兄长你发的这个誓。”薛明姝打消他的后怕,“兄长,振作起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苏姊姊过来探望你,这样你才有机会。”
霍珣却又沉默不语。
“兄长,你忍心看着苏姊姊以后嫁给别的男人?看着皎皎喊别人爹爹,这辈子都不知道你就是她的父亲?”薛明姝望了望他,“将来,苏姊姊还会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恩爱到老,今后她再也想不起世上有你这么个人。”
不希望吧!那就快点行动起来!
一想到她将来与别的男人恩爱白首,霍珣只觉万箭穿心,难受到喘不过气。
薛明姝趁热打铁,继续劝说:“我在刺史府待了小半月,侯府还有许多事没来及打点,阿郁平时又很忙,根本管不过来,明日我就回去了,到时我会请苏姊姊过来照看你的。”
不待霍珣开口,薛明姝当即起身去了屋外。
夜风瑟瑟,一道高大的身影自远处行来,正是严郁。
自从她留在刺史府后,严郁每天都会前来探视,如果军中无事,便与她一起过夜。
“严将军今天迟到了呢。”薛明姝含笑望着他。
严郁摸了摸下巴,“该罚。”
“那就罚严将军背我回房吧。”薛明姝轻轻跃到丈夫背上,主动攀着他的肩,“我今天和兄长说了一些话。”
“主上好些了么?”严郁稳稳当当托着她,“你也别累着自己,实在忙不过来,就找几个信得过的侍女。”
“他哪里肯让别的女子近身啊。”薛明姝笑道。
两人回到厢房说了会儿话,熄灯歇下。
半夜,薛明姝睡意正浓,忽被身侧的严郁唤醒,“明姝,快醒一醒。”
“怎么了?是兄长那边有事吗?”她困得连眼皮也睁不开,浑身乏力,不太舒服。
严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发热了。”
见妻子情况不对,严郁迅速披衣起身,出门唤郎中过来为她看诊开药。
薛明姝这场风寒来得突然。
翌日,苏慕宜带着皎皎过来看望她,怕把病气渡给小孩子,薛明姝连忙道:“苏姊姊,别让皎皎进来。”
苏慕宜叮嘱女儿留在外头,进屋一看,薛明姝病恹恹地躺在被褥里,两颊泛着异样绯红。
“阿郁想接我回侯府养病,可是兄长这边又离不开人。”薛明姝很是为难,“说实话,我不想回去,郎中说兄长还没好转的迹象。”
她都病成这样了,心里还惦记着伤重的兄长,苏慕宜思忖片刻,轻轻开口:“你回去罢,我会看着他的。”
“可是苏姊姊你还有皎皎……”
“皎皎很听话,有仆妇帮忙照看,没什么事。”苏慕宜宽慰她,“你先安心养病,等风寒好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苏姊姊,谢谢你。”薛明姝从被褥中抽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那滚烫的温度将苏慕宜惊到了。
小女郎这次病的不轻,当天下午,严郁就接她回去了。
登上马车后,薛明姝暗自松了口气,悄声说:“我原本还发愁找不到借口挽留苏姊姊,这风寒来得真及时,都不用装。”
严郁将她揽到怀里,无奈地道:“小祖宗,回去了好好喝药吧,可别再拖下去了。”
薛明姝清楚,他在埋怨自己昨夜拒绝喝药的事,狡黠一笑,“这不是为了让病情看起来严重一点嘛,阿郁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送走这对小夫妻,苏慕宜回到主院,皎皎去了霍珣屋里,正陪他说话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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