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绡绡动作一顿, 屈辱地低着小脑袋, 粗声粗气道:“爸爸你怎么了?被妈妈甩了?”
噗。
顾景扬发现, 这死孩子太知道怎么捅人才疼了。
他揉着额头, 低沉道:“你觉得……”
“等等!”绡绡拦住爸爸, 蹭到冰箱旁,踮着小脚从冷藏里掏出一袋奶酪棒,拆开一个塞到嘴里,又笑眯眯地坐回来:“可以继续了。”
顾景扬:“……”
你的服务态度还真是与价格相匹配。
他也跟绡绡杠上了,就不提价, 全当自己没看见, 继续说:“你觉得我和你妈妈还有可能吗?”
“嗯……”绡绡托着小下巴想了想:“有吧。”
顾景扬眼睛燃起一点光, 也不顾身边只是个不靠谱的五岁小孩儿,凑过来满含希冀道:“具体说说。”
绡绡三两口把奶酪吃掉,给爸爸认真分析:“我们做一个代入分析法。这样,我们先假设有一个叫顾苟的人。”
顾景扬笑容一敛,绡绡无辜地眨眨大眼:“怎么了爸爸,还是一丝不苟的苟呀,我们正经服务业从业人员从不指桑骂槐,希望您也不要心虚哦。”
“……”顾景扬忍了,一咬牙:“继续。”
“好哒。”绡绡开心地晃晃小脑袋:“你喜欢这个叫顾苟的人,死命追他,他不搭理你,他身边的人嘲笑你,不过没关系,虽然他是真的狗,但谁让你脑子也不好呢,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顾景扬觉得自己拳头硬了。
她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正经服务人员从不指桑骂槐”这句话的?
绡绡把没眼色贯彻到底,接着叭叭:“某个风和日丽的一天,他忽然结婚了,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你。你大失所望,抱着对顾苟的爱然后也结婚了。”
说到这绡绡停了一下,疑惑地问爸爸:“这种行为是不是属于报复社会,对方又做错了什么?”
顾景扬沉默,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不是又偷听我和你妈妈说话?”
“……”绡绡小眼神一飘,回归正题:“你忘不了顾苟,离了婚。顾苟不知道有什么病又跑来求婚,你高兴地像个200多斤的傻子,身上洋溢着舔狗的极致芬芳。”
“然后你发现婚后的生活还是不开心,顾苟的家人嫌弃你,朋友轻视你,他也不关心你,不关心你们的孩子,说好听点叫缺乏沟通,实际上就是冷暴力。”
“我……”顾景扬越听脸色越白,想要解释,绡绡严肃地伸出一只小手:“这位先生不要着急,就剩最后一句了。据我专业分析,只要你的脑子彻底坏死,你和顾苟就还有可能。”
顾景扬的脸色彻底暗下来,捂着脸弯下身,样子十分痛苦。绡绡看到爸爸这副样子,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可能有一点过分,于是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爸爸你别哭啊,你看看妈妈做的那些事,说明脑子本来就不好,往好了想,万一哪天就彻底坏死了呢?”
楼梯上传来轻微的响动,顾景扬沉浸妻子离婚和女儿暴击的双重打击中,没有注意到。
绡绡耳朵动了动,挑起一侧眉也没说话,又拆开一个奶酪棒,安静地咬着。
良久,顾景扬抬起头,声音嘶哑地说:“绡绡,对不起,还有名亭和名琛也是。”
绡绡晃晃腿,没有说话。
她足够清醒冷漠,早就看透这两人是什么人,并不在意他们。
原主献出了灵魂,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消的。
她能感觉到原主和她的对话逐渐变得模糊,这可能是世界意识的意志,祂不允许特定外的人预知这个世界的走向,应该也不想要结局发生更改。
绡绡扯着嘴角笑,她觉得世界意识已经是大人了,应该接受现实。从把她推入这具身体开始,就是祂最错误的选择。
瞟了一眼楼梯,绡绡开口,声音在空荡安静的夜里,平静到淡漠。
“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你们的人生,想怎么糟蹋是你们自己的事,可别人呢?妈妈的前夫有什么错,我们三个有什么错?”
绡绡转过头,隔着一片漆黑向上看:“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你们两个,都该找疯牙阿姨要一下安详医院的联系方式。”
上面传来一阵仓惶的脚步声,很轻微,顾景扬抬起头,满面疲惫自责,绡绡从爸爸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再联想起自己的包宿业务,就有一点绝望。
她不高兴了,做爸爸的当然要体会双倍的郁闷,于是盘起小腿,对着爸爸继续自己的服务项目。
“爸爸,我觉得最好的忘掉痛苦的方式,就是转移注意力。你想开一点嘛,虽然媳妇不是你的了,但孩子还是你的呀。”
“你看啊,哥哥现在弹琴跟谈棉花似的,听着就让人犯困,那以后想办音乐会,是不是得靠你掏钱赞助。”
“弟弟这几天对机械、电子设备感兴趣,昨天刚把我学习机拆了,三岁看到老,可见是没这方面的天赋,以后想开公司是不是还得你投资?
“我们三个结婚、买房、生娃、养家,绡绡包养,不是,找男朋友,奶奶一把年纪,尖酸刻薄,姑姑年近三十,单蠢无脑,明显以后一大家子都得靠你呀。”
“这么一想,是不是整个人瞬间又充满了干劲儿啦!”
顾景扬:“……”
真的,如果我有错,请让法律惩罚我,为什么派顾名绡来!??
刚才只是心痛,聊完后顾景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低着头抹把脸,指着楼上,疲惫道:“去睡吧,服务时间结束。”
绡绡探着小脑袋,搓搓手指:“那我的服务费……”
顾景扬:“差评,客户拒绝支付。”
“???”
绡绡小脸一垮,赶在她发火之前,顾景扬冷笑着建议:“当然,你也可以提交报告,向王姐申请仲裁。”
绡绡一握拳:算你狠!
小姑娘提着一口气,愤怒地跑回房间,掏出日记本。
【记住10月8日这一天,顾名绡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奇耻大辱!
电视上果然没有说错,资本家,阴险狡诈,莫得人性!】
☆
离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卢月晴昨晚在楼上听到父女俩的谈话,回去之后思考了一整夜,第二天晚饭过后,她和顾景扬把孩子们叫到一起,用商量的语气,说起这件事。
绡绡早就知道,没什么反应,顾景扬满含希冀地看向两兄弟,希望他们说两句好话。
顾名亭和顾名琛有些犹豫。
他们俩是真正的小孩子,即使这对父母不够负责,但离婚对他们来讲还是有些沉重。
两个小孩子不约而同看向绡绡,经过抢劫一事,在他们小小的心里,妹妹(姐姐)似乎永远都不会畏惧,光是看着她就好像能得到勇气。
绡绡懒洋洋地打个呵欠,瞥向哥哥、弟弟,安慰道:“这其实是个好事,金牌调解上播过哒,好多人离婚不舍得把钱给对方,就提出给儿女。”
“大人想离婚总是能离的,与其等到以后他们吵起来,怪当初咱们耽误他俩奔向新生活,不如主动出击。谁知道爸妈以后会不会再婚生子,死了之后遗产指不定给谁呢,趁他们还活着捞点是点。”
卢月晴:“……”
“……”顾景扬面无表情看着她,呵呵一声:“顾名绡,我还站在你面前,喘着气呢,能听见。”
“哦。”绡绡敷衍地捂住脸,对哥哥弟弟假哭:“对不起,我们得到只是金钱,可爸爸妈妈失去的是舔狗之间真挚热烈的爱啊,呜……嘻嘻嘻。”
顾景扬:你但凡多装一秒,我都算你是个人!
顾名亭兄弟俩还是被绡绡说通了,明确向父母表示,随你们便吧,咱也管不了,咱也懒得管。
弱小可怜的他们只想要用冰冷的金钱来麻木自己快乐的心。
顾景扬最后不得不同意,夫妻俩的关系已经走到绝路,不如干脆一点,给彼此一个喘息的机会,至少能挽回一点他在卢月晴心中糟糕透顶的形象。
至于剩下的事,就交给时间,但他绝不会放弃。
夫妻俩找了律师,婚前的财产不用说,各归各的。
婚后的财产,顾景扬有顾氏股份,卢月晴虽然没有工作,但是有家里公司的分红,即便比不上顾景扬,也是个富婆。
最难办的就是孩子的抚养权。
卢月晴的脑子难得清醒一点,她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可就像绡绡说的,孩子跟她,如果顾景扬以后再婚生子,虽然继承权是一样的,但谁能保证顾景扬不会偏心呢。
她不在乎顾景扬的钱,这一世也不想再结婚,但她不能让绡绡和琛琛失去他们本该有的东西。
三个孩子不可能都归一个人,最后还是绡绡拍板,她和哥哥跟爸爸,琛琛跟妈妈。
“爸爸钱多要两个人守着,妈妈的相对较少,但蚂蚱腿也是肉,弟弟一个人看着也够了,总之——”绡绡拖着自己的石膏腿,皱紧小脸,坚定握拳:“我们的原则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顾篮子景扬:“……”
卢篮子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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