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嗯,这个价钱倒是在他的心理价位之内,现在郁蓁每年的分红都在四五千两银子左右,给个两年左右的分红银子买断是使得的。白前坤在心底暗自点头,捋着胡须看着沈昱听他继续讲。听他的意思,这必定还有别的条件的。
果然,只听沈昱接着道:“我们跟贵府合作也有些时日了,情分使然,自然不能按市价来算的,再加上学生还有事相求白大人,就更不能按此要价了。这退股的银子,我决定只要一半,五千两银子足矣。白大人以为如何?”
价值五千两的请求?这个所求那可是不小了。白前坤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谨慎的看着沈昱道:“沈公子有何要求,且说来听听?”
沈昱对着白前坤一拱手:“这云蓁的股份一出,我们日后也该找其它的出路,学生思来想去,耕读传家最为保险,因此,学生跟娘子商定买地做田舍翁,还请大人成全。”
白前坤收起脸上笑意,看着沈昱道:“哦,沈公子真是有大志向。不过,现在这地多是有主之地,不知沈公子想怎么买呢?”
要是这沈昱敢因此要挟自己强买强卖,白前坤可是不准备客气的。要沈昱真胆敢如此,他刚好连五千两银子都省了。
说实在的,今日能跟沈昱谈,一个是因为他谨慎,现在杨劲秋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必定会抓住机会疯狂攻击的。毕竟,这事儿要是捅出去,那杨劲秋刚好可以给他安一个强抢民财的罪名,为省一点银子得不偿失。
另一个,也是他看好这沈昱,俗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这少年无论才能机智都是上上乘的,当然是能交好就尽量交好。
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他谨慎不想惹事的基础上的,可沈昱现在如果提出的条件太过,他当然可以顺理成章的毁喏的,毕竟,此事就算日后有人攻讦,他也是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怼回去的。
对白前坤神色尽收眼底的沈昱,当即就猜到他的心思,沈昱心里哂笑,他岂会做那等没分寸的事的?眼见白前坤已然满心戒备了,沈昱也不卖关子:“学生想买南郊的那片滩涂地,还望白大人成全。”
一听沈昱这话,白前坤顿时笑容真切了起来,颇是友爱后辈的对沈昱道:“你要那滩涂地作甚?那是一片盐碱地,年年水淹,根本种不了东西。你要是实在想买地,我这边先帮你看着点,要是有合适的,必定使人告知你?”
沈昱摇头:“多谢大人好意。其它地方的地也是可遇而不可求,要等也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何况,实不相瞒,学生现在手头现银不多,所以,不如就选了那滩涂地,好好经营几年,说不定有用。”
白前坤说了几句,见沈昱一脸坚持,遂也不再多言,当即应承:“要说其它的地方,老夫还真不好说,但如你要南郊滩涂地,老夫倒是可以奔走一二,此事老夫应承你了,过后你自去衙门找工房的人办就是了。”
白前坤心情大好的应承了,那南郊滩涂地虽然很大,足有好几百亩,但却一直荒撂在那里没人要,之前不是没人试过,可种不出东西,而且年年汛期来了,还被水淹,谁愿做这冤大头?现在沈昱想要,那就拿去吧。
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一下省了五千两银子真是让人高兴。何况沈昱还直接承诺了,日后就此一家别无分店,那就是说他们可以做独家生意了。
他们起步早,名气打的好,现在虽然已经有一些仿造的东西出来,但无论如何是卖不过他们白家的。按照目前的势头,一年进账个两三万两完全没有问题,日后要是做到了京城,那利润更是不可估量。
哈哈哈,用五千两银子能得一份白家可以传家的产业,这不能不令人欣喜非常。白前坤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也更有心情跟沈昱说话了。
现在沈昱撤股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还有其它的事儿要说。这杨劲秋的事儿还是沈昱发现的,上次这家伙出谋划策一番,竟然都对上了,这可真是一个好帮手。
这个不怕沈昱使坏,毕竟,说起来,这事儿的开头都跟他们两口子有关,估摸着沈昱比谁都希望搞掉杨劲秋的。于是,白前坤开始委婉的跟沈昱说起了这事儿,看看能不能有其它的突破。
沈昱自然是要好好跟白前坤说说杨劲秋的事儿的。有些事虽然不好说的太明,但却是可以委婉提醒一二的。听了白前坤对杨劲秋的恼火之处后,沈昱提点道:“杨夫人出身寿昌伯府,有个嫡姐嫁如了安远侯府,听说杨夫人跟这个嫡姐是极为不对付......”
白前坤听得手中陡然一重,差点揪断了一根胡子,对啊,这次听说可能空降的新知府就是出自安远侯府,难怪杨劲秋这么上蹿下跳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也,可也,这可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见白前坤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沈昱又继续道:“听杨夫人透出来的消息,仿佛安远侯府这次对东安知府一职是势在必得......”
白前坤心里喜意更甚,这沈昱果然有用,提点的消息不算隐秘,但却极为有用。
听说安远侯府自宫中的淑妃娘娘薨逝后这几年越发的势微了,家中子弟在朝中也没得力的职位,这东安知府虽然只是四品,但却是退可主政一方,进可入职朝廷六部,这对如今的安远侯府来说必定是个要紧的差事。如此......
白前坤心里暗自计较了起来。
沈昱跟白前坤二人的对答的甚算和睦,这边,郁蓁跟刘静云两人在屋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都在等着那边的消息。
两人正东拉西扯的说着话儿,却是有丫头进来禀报:“三奶奶,老太太请您跟沈娘子过去说说话儿。”
郁蓁进出白府多次,这还是白老太太第一次请她过去。想想如今这局面,郁蓁瞬间打起了精神,白老太太此时要见自己恐怕不仅仅是说话的事儿。
果然,郁蓁到时,只见一个富态老太太高坐堂中,周围珠围翠绕一群人,这里面的人大多都是郁蓁认识的,甚至还有两个是对郁蓁公然挖过墙角的。
郁蓁瞬时进入了备战状态,今日这情形,恐怕难以好好说话了。
果然,见礼过后,站在白太太钱氏身旁的冯氏说话了:“哟,三弟妹才来呢,可是让我们好等。三弟妹到底是生意做的大,忙得都没时间来老太太这里见礼问安了。”
这帽子太大了,刘静云自然不肯认,当即顶了回去:“二嫂言重了,我并不敢不敬老太太,实是有事在身。我昨日已经跟老太太告过假了,并不是故意不来见礼问安的。”
冯氏眼睛一斜,又是哟呵一声:“看三弟妹说的,老太太慈和,你说要告假,老太太怎好不允的?这问安见礼本就是我们后辈要全的礼数,就是天上下刀子,该来也得来的。有什么事比给老太太问安还重要的?”
郁蓁有点咋舌,这个二奶奶可真是个滚刀肉,也不管有没有旁人在,真是豁得出去。这庶房媳妇为了讨好嫡母真是用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刘静云自然不好说有事比老太太重要,正准备上前给老太太请罪的,白老太太却是先开口了:“好了,这事儿老三昨儿个过来告过假了,我也已经准了的。我老婆子好好儿的,还非得缺你们一次两次问安不成。这事儿不必多说了。”
老太太都已经发话了,冯氏也不好再硬顶着上了。小心的觑了眼嫡母钱氏,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看来,这是没让嫡母高兴了?
于是,冯氏再接再厉,转而对着跟刘静云一起的郁蓁发难了:“喲,这位不是沈娘子么?怎么今儿个有空过来了?商铺差点毒死人的事儿理清了没有......”
“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白老太太大怒着打断了冯氏的话。
看着白老太太满脸怒色的样子,冯氏一惊,慌忙上前请罪:“孙媳口快了,请老太太息怒。”
白老太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接着沉着脸对着一旁的钱氏目光不善道:“老大家的,管家之余,儿媳的教导之责也不可荒废了。”这个蠢货,商铺有人中毒的事儿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白家摘干净,将事情引出去的,这个冯氏却是往自家身上套,真是愚不可及。
钱氏赶紧站起来告罪:“是,谨遵老太太教诲。儿媳定当回去好好教导。”
钱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冯氏,这个蠢货,让她挤兑刘静云,又没让她去对付郁蓁,自家老爷可是说了,这个郁蓁是一把好手,如果能留下,那可是能赚不少钱的。
白老太太这一开口,顿时堂上安静了好多,众人看向郁蓁的神色顿时多了几分郑重,看老太太这意思,莫非是想要重用这沈娘子。也是,这沈娘子会做东西,会管理,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之前是刘静云一个人赚钱,大家不忿,对沈娘子也是多有不善的,可现在,听老爷的意思,这云蓁说不得日后就收回公中了,那就是大家共有的财产了,这沈娘子要是能留下,那对白家是多多裨益,自然他们也可以受益良多的。
这样一想,大家对郁蓁的态度可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有用的人自然要好好交往,如果以后能拉来为己用,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