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后台帮忙张罗啊?”
“经纪人帮忙张罗着结婚,开玩笑的吧,什么样的二十四孝经纪人能做到这份上?”
“……”
唐泽从直播弹幕里看到这么一句话,默默地锁上了屏幕。
呵,我不光帮着给手底下的艺人张罗婚礼,我还得给她当爸爸呢。
“唐总,劳驾您过来最后确认一下流程。”
唐泽任劳任怨地站起身来:“来了。”
……
中午十二点,婚礼正式开场。
宾客已经到齐了,现场的乐队开始演奏起婚礼进行曲,许春秋挽着唐泽的臂弯,沿着长长的花毯,一路走到了陆修的身边,将她的手交到了陆修的手里。
“???”
“哈哈哈哈怎么是唐总?”
“我刚刚还在想着这个环节要怎么办呢,许春秋的亲生父亲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唐泽。”
“哈哈哈哈唐总心里苦,当了经纪人还要当爸爸。”
“许春秋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华娱传媒,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
“……”
沈琼瑶女士和陆宗儒坐在台下,带着笑望着台上的新人,不知道为什么,许春秋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婚纱的下摆长长地垂在花毯上,这条裙子是沈琼瑶女士千挑万选出来,最适合她的一条,陆修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带有着强烈宗教意味的十字架下。
“陆修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许春秋为妻,爱她、忠于她,无论富贵、贫穷,年轻、衰老,顺境、逆境,你都甘愿与她长相厮守,共度白头?”
“许春秋小姐,你是否愿意嫁与陆修为妻,爱他、忠于他,无论富贵、贫穷,年轻、衰老,顺境、逆境,你都甘愿与他长相厮守,共度白头?”
婚礼的誓词永远都是那么几句,千百年来有无数新人说过同样的话,他们谁也不信耶稣基督,可是却像最虔敬的天主教徒那样,笃诚地许下沉甸甸的誓言,“我愿意”。
陆修看着许春秋拖着长长的、雪白的婚纱和自己一同站在十字架下,脑海里想起的却是许多年前他们在北海道的时候,许春秋被冻得脸颊通红,在那座冰雪教堂里看得移不开眼的模样。
——等你嫁给我的那天,我绝对给你搞个更漂亮的。
或许你根本不记得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现在我做到了。
“新郎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他们在漫天花雨中拥吻。
“我可以了,我又相信爱情了!”
“狗粮恰到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屏幕前的我一脸姨母笑,我就说这两位不结婚没办法收场!”
“许春秋也太幸福了吧,女明星可以这么体面地嫁入豪门,还有这么好的公婆和帅气又专情的老公。”
“太甜了太甜了,一定要99啊!”
“……”
婚礼蛋糕切开以后,后面的仪式就简单许多了,陆修攥着许春秋的手,一桌一桌地下来敬酒。
陆修喝得很认真,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之余,他还不忘许春秋刚出道的时候把胃喝坏了的事情,始终替她挡着不让她喝。
许春秋又哪里舍得让他自己一个人敬酒,敬了一圈酒下来步伐都跟着有些飘忽了。
陆修喝醉了以后不上脸,除了目光变得涣散了些以外,从各种意义上来看都和清醒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
好不容易结束了以后还是唐泽帮着把这两位醉得眼睛通红的新人送进新房的。
唐泽看着陆修打起精神来,扶着许春秋进门了,估摸着他们两个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先一步驱车离开了。
而陆修一整场下来至少喝了两斤白酒下去,能站稳了看清楚路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他强撑着开门把许春秋扶进去,西服外套都来不及脱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再下一步,意识就已经昏昏沉沉地出走了。
番外 婚礼(三)
陆修昏昏沉沉地躺在大床上,许春秋喝得比他少许多,此时正迷迷糊糊地托着腮帮子趴在旁边,支棱起上半身来伸手去碰他的脸。
细细白白的小手轻轻地拂过他挺拔的鼻子、深邃的眼睛,还有细而密的睫毛,动作轻得像是用羽毛搔刮人的心房。
是我的,都是我的啦,她暗暗地想。
酒壮怂人胆,许春秋越想越来劲,豁然撑在床上半坐起来,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一边越发放肆地往他脸上招呼:“睡什么睡陆修修,今天我们……洞房花烛夜!”
陆修艰难地抬起眼皮,他甚至恍恍惚惚地有些分不清自己眼前究竟有几个许春秋。
是两个?还是四个……
软乎乎的小手碰碰这里,戳戳那里,陆修抬手捉住她不安分的爪子,干涩着嗓子沉沉地道:“许秋秋,不要闹。”
于是许春秋就真的不再闹了,再接着,两个人就都没有动静了。
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生米并没有煮成熟饭。
……
第二天陆修一大早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戴完好的西装,甚至连皮带都好端端地待在原地,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早知道敬酒的时候少喝点了。
万幸的是,他们还有另外一场婚礼。
大概是因为西式的这场婚礼足够高调,无孔不入的狗仔们都渐渐放松了戒备,几乎没有人会想到,陆许会如此紧凑地将他们的第二场婚礼提上日程。
中式婚礼完完全全是按照民国时期的婚礼的制式流程操办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几十年前陆少爷没能给许春秋的全都在这里补上了。
陆修还特意在市区内寸土寸金的一片地方置办了一座四合院式的宅子,早早地派人过去打扫干净,张灯贴彩。
天才蒙蒙亮许春秋就起来梳妆了,凤冠沉甸甸地顶在头上,大红的嫁衣火一样的明艳。
喜轿却不是从新嫁娘的住处出发的。
清晨的墓园静悄悄的,只有绣鞋踩过草地留下的细微声响,灰黑的石碑披着雪白的花圈,默默地充作了见证者。
墓前的人嫁衣如火,似乎和死气沉沉的墓园有些格格不入。
她撒了一把喜糖在墓前,对着石碑上的黑白照片和鎏金大字轻轻地说了一句:“苏苏,我走了。”
苏朝暮小时候最爱吃甜食了,许春秋将喜糖归拢在一起,默默地想。
陵园里的雀鸟突然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正在回应着她一样。
八抬大轿从墓园出发,送嫁的喜轿甚至还大张旗鼓地绕着千秋戏楼转了一圈,新嫁娘披着红盖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你看那边那个轿子,是谁家的汉婚办得这么排场啊?”
“是不是许春秋啊?”
“怎么可能啊,陆许的婚礼不是前两天刚刚大办过吗,还是全程直播的。”
“可是刚刚它一直围着千秋戏楼打转啊?”
“想太多了吧……”
“……”
许春秋的头上蒙着红盖头,只能透过针织物的缝隙囫囵看个轮廓。
下了轿子以后她四下环顾一圈,没有看到陆修的影子,一时间心里有些没底。
很快就有喜娘过来扶着她,首先是跨马鞍,取了一个“鞍”字寓意平安长久,接着要跨过火盆,寓意婚后的生活红红火火。
“一拜天地。”
陆修头戴雀翎帽,身上穿得喜庆红火,他的衣柜里很少有这种颜色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性冷淡的冷色调,许春秋透过盖头朦朦胧胧地看他,接着与他各执着礼花的一端,身子挨着身子地拜天地高堂。
“二拜高堂。”
中式的婚礼没有那些无关的闲杂人等,只邀请了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
唐泽哪里敢受陆修的这一拜,因此他们拜的就只有沈琼瑶和陆宗儒,倒真应了苏朝暮的那句祝福。
——你要八抬大轿地把她娶进门,不能叫她做什么姨太太。
——你们要拜天地,拜高堂……她的父母就算了,拜你的就好。
“夫妻对拜。”
陆修转过身来,和他蒙着红盖头的新娘面面相对,躬身俯首。
“三拜礼成,正当花好月圆时,恭祝二位新人平安喜乐,永结良缘。”
喜床上遮着大红的布幔,红枣花生桂圆洒了满床,寓意着“早生贵子”。
许春秋率先被送进洞房,坐在喜床上绯红着脸颊等待着,等了许久也不见陆修的身影,她反手抓了一把床上的桂圆红枣,悄咪咪地藏在了手心里。
忙活了一整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好饿……
想吃东西,但是又不敢自己掀盖头,还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来,许春秋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陆修像是一阵风一样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不过并不难闻。
这一次他显然吸取了教训,敬酒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让自己再一次喝醉。
“陆修修,我饿了。”
许春秋微微仰起头来,展开手掌把手心里握着的桂圆和红枣给他看。
陆修轻轻地拨走了她手里的零嘴儿,半跪下来将另外一件物什塞进了她的手心里,许春秋轻轻地虚握了一下,冰冰凉凉的,好像是金属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