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拍卖场上计价的单位还是美金。
陆修摇响了倒扣在桌面上的那枚刻着“06”编号的铃铛。
“十二万。”
沉默了几秒之后,五号包厢跟价了:“十三万美金。”
“十五万。”
“十七万。”
陆修猜测对方忍痛将那把斯特拉迪瓦里琴拱手让给三号包厢,就是为了这最后一件拍卖品。
果不其然,对方跟价极快,势如破竹。
当竞拍的价格超过二十万美金以后,接连响起的铃铛声变得稀疏了些,几乎只剩下陆修一行人所在的六号包厢,和比邻而坐的五号包厢还在激烈地竞争着。
“二十五万。”陆修举起铃铛,轻轻地摇了摇。
几乎是在他摇响铃铛的一瞬间,陆修察觉到对方挑衅的视线朝着他的方向一扫,接着没有任何犹豫地立刻跟价上来:“二十七万。”
“三十万。”
“六号包厢的这位先生出价三十万美金一次。”
拍卖师看上去似乎十分高兴,陆修给出的价格已经远远高出了他们预想中这件拍卖品所能达到的价格。
五号包厢仍旧不甘示弱:“三十三万。”
陆修掷地有声:“四十万。”
傅南寻虚着声音感叹了一句:“四十万?陆总这是疯了!”
谢朗耸一耸肩膀:“反正又不是真正的拍卖。”
傅南寻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只听谢朗继续说道:“真正的拍卖会陆总玩得更大。”
傅南寻:???
“你记不记得秋秋脖子上以前总挂一个玛瑙戒指?”
他下意识地点一点头。
只听谢朗继续说道:“那是个民国时候保存到现在的老物件儿,也是陆总在拍卖场上赢下来的。”
“你猜那玩意儿多少钱?”
傅南寻无从猜测,只是凭常理推断:“玛瑙应该没有多值钱吧?”
谢朗摇一摇头:“为了这么一个玛瑙戒指,陆总花了两千万。”
傅南寻:“……”
怪不得他进了拍卖场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小场面小场面。
拍卖场上的紧张激烈的竞价仍旧还在继续着,准确地说,是对于五号包厢一个人“紧张激烈”的竞价。
陆修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显得相当松弛,他又开始嗑瓜子了,五号和六号包厢的距离并不远,隔壁一定也听到了。
五号包厢里坐着的是一个大腹便便、头发油亮地背在后面的男士,他掀开帘子探出头来,朝着陆修的方向怒目而视。
陆修仍旧是“喀啦喀啦”地嗑瓜子,磕完葵花籽磕西瓜籽,一边磕还一边摇一摇铃铛,似乎一点也没有把这点钱当回事。
天知道他的口袋里,除了许春秋在地下赌场里替他赢下的那方白玉印章以外,只有陆瑾打点给他的零星几块零钱。
“四十五万。”
五号包厢咬一咬牙:“四十五万五千。”
拍卖师适时提醒说道:“不好意思先生,加价幅度的底线是每次一万美金。”
还没等他做出回应,便听陆修继续举重若轻地加价:“五十万。”
“请稍等一下六号贵宾,”拍卖师谨慎地出言说道,“刚才五号贵宾的加价并没有生效。”
“您的出价到底是四十五万还是五十万?”
陆修轻描淡写地说:“刚才是多少不重要,现在是五十万了。”
“我出五十万美金买这件东西。”
第五百二十九章 综艺:密室逃脱(二十七)
“刚才是多少不重要,现在是五十万了。”
“我出五十万美金买这件东西。”
陆修的这句话一出,场哗然。
掌声从楼上的包厢开始响起来,燎原的野火似的蔓延下来,整个拍卖场都在为他鼓掌。
“五十万?真的会有人愿意花五十万美金买一张纸?”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六号包厢肯花大价钱买这卷无字天书,肯定是有人家的道理的,搞不好上面真的藏着什么不为人们所知的财富密码呢。”
“有人说六号包厢里坐着的是陆家的那位大少爷。”
“不是说陆大少爷前些日子已经失踪了吗,这是又回来了?”
“这就不清楚了,我那朋友其实也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陆大少爷,不过六号包厢的客人是凭着陆家的白玉印进来的,为首的那个又气度不凡,想必是陆大少爷重新现身了吧……”
“……”
女司仪执着那柄拍卖槌,先是愕然了一下,紧接着立刻调整好状态。
她语气高昂地宣布:“五十万美金一次,五十万美金两次。”
五号包厢噤了声,再也没有人与他竞争。
拍卖师抬手落槌。
“恭喜本场拍卖的最后一件拍卖品由六号包厢成功竞得,成交价格是五十万美金。”
拍卖会到此落幕,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很快就有人敲响了陆修一行人所在的包厢门。
服务生双手交叠在一起,微微倾身朝着他们行了个礼:“请先生小姐们随我去取货吧。”
他们穿过来时的那条昏暗的长廊,被径直带到了一间贵宾室里稍作等待,没过多久就有侍者端着托盘,将那件已经成交的拍卖品连同锦盒一并送了进来。
侍者毕恭毕敬地垂首而立,并没有着急将拍卖品交付给他。
陆修知道他们的规矩,北平拍卖行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果不其然,只听那侍者接着说道:“请问先生怎么支付?”
五十万美金的数额,用现金交易显然不大现实,更何况陆修压根就没有这么多钱。
他略略思索一番,回答说道:“挂账吧。”
他猜得不错,这个故事里的陆家果真是北平拍卖场的常客,服务生不疑有他,立刻掏出账单来,双手捧着递给了他。
陆修飞快地扫了一眼,接着执笔在账单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准确地说,是陆大少爷的名字。
许春秋偏头一看,只见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纸面上留下遒劲利落、行云流水的三个字,“陸長卿”。
他提笔写完,又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私章,蘸着侍者奉上的朱砂印泥,落了一个“陆”字的红章在名字上。
如此一来,交易便算作是完成了。
服务生松了一口气,将锦盒递交给了他们,自己拿着托盘和账单,轻轻地合上门从房间里离开了。
谢朗长舒一口气,感叹了一句:“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拿到手了。”
陆修打开锦盒的盖子,将里面的那卷价值五十万美金的无字天书取了出来,放在贵宾室的茶几上铺开展平。
他回过头来,四下环顾了一圈问道:“手电在谁那里?”
杜子规打开手电筒,对着茶几上的卷轴扫了扫。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地等待着,好几道视线同时落在那件无字天书上。
可是什么都没有。
傅南寻心里忐忑着,故作轻松地说道:“是不是房间里太亮了才照不出来的?”
他站起身来,“啪”地一下按在开关上,将贵宾室里天花板上悬着的那盏枝形的水晶灯关掉了。
房间里骤然暗了下来,只有手电筒的光勉强照亮他们的面部轮廓。
可是卷轴上仍旧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朗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我们会错意了?”
“这无字天书该不会是假的吧?”
陆修摇一摇头,笃定地说:“不可能,北平拍卖行不可能拿假东西出来糊弄人。”
却听许春秋在一旁说:“用紫光照。”
手电筒的筒身上一共就只有一个按键,哪里来的什么紫光功能?
杜子规摆弄半天也折腾不出来紫光,于是将手电交给了许春秋。
只见许春秋接过东西来拿在手里,连续开开关关了好几次,手电筒的灯泡发出的都是白光,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时候,那光突然变紫了。
蓝紫色的幽光打在那张摊开了的无字天书上,上面的自己显而易见地浮现了出来。
“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夜,盧溝橋的日本駐軍在未通知中國地方當局的情況下,徑自在中國駐軍陣地附近舉行所謂軍事演習,並詭稱有壹名日軍士兵失蹤……”
纸上的字迹和陆修非常相近,繁体字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许春秋读得毫无障碍。
“對方要求進入北平西南的宛平縣城搜查,被中國駐軍嚴詞拒絕,日軍隨即向宛平城和盧溝橋發動進攻,又称……”
卢沟桥事变!
许春秋不自觉地喃喃读出了声,她的眼睛陡然睁大,似乎连瞳孔都要跟着震颤起来。
这段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华融金融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陆长卿睁开眼睛从长沙发上醒过来,急切地在数十年后的这个陌生的世界寻找着民国二十六年时候的战报。
许春秋替他手抄了满满一页纸,上面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七七事变的相关信息,还有宛平城到卢沟桥一带日本人的行军路线图。
谢朗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天哪天哪这也太热血了,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