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周青朝赵大成道:“赵叔,这事我当做不知道,你就……”
赵大成压根不理会周青说什么,低头从自己衣服里翻出一叠画像。
“大侄女,这些都是这几日我们跟踪宋奇画出来的,这糟老头子这几天见了清和书院的先生窦淼三次,见了陈光两次。”
瞧着赵大成递上来的“天眼”画面,周青忍不住颤了颤嘴角。
“大侄女,他宋奇能煽动学子闹事,难道以为咱们就没人了吗?只要大侄女你开口,我振臂一挥,保证能有几十号人响应起来。
想我赵大成在县城连滚带爬,不,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人脉还是有的!
大侄女,绑了这狗东西,你打算怎么做!”
赵大成一脸要干一票大事的表情!
周青……
她刚刚想说,赵叔,你就当没看到我们绑宋奇,你先回去吧。
这话,现在她是说不出口了。
周青不是矫情的人,赵大成真心实意要帮她爹,她牢记这份恩情就是。
再说,赵大成的出现,让她有了更新更完美更万无一失的计划。
几人一番商议,眨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待赵大成从沈励家离开不久,一股流言就犹如雨后春笋,在县城的各个犄角旮旯冒出头来。
“听说了吗?那位学政大人被抓了。”
“天哪,怎么回事,他不是刚刚替学子主持了公道?”
“嗐,别提了,根本不是主持公道,就是那学政大人要害周怀山,那三个学子,是学政大人买通的。”
“你怎么知道?”
“我家有亲戚在府城,消息都传遍了,昨天夜里,朝廷派人抓了那个学政大人,听说正审着呢。”
“学政也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抓了?”
“肯定是朝廷派了更大的官呗!”
……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须臾就传到一处院子里。
院子里,住着陈光高河王乐三家。
他们住在这里,按照宋奇昨日的安排,专门等周家人上门来求他们撤诉。
到时候,宋奇安排的人就在暗中出手,制造混乱,让他们受点伤。
闹出周家人杀人灭口的假象。
可现在,周家人没等来,竟然等来这种消息?!
王乐苍白着一张脸,抓着陈光的手,“陈兄,怎么办?”
陈光一脸焦灼,但勉强稳住气势,“这流言未必是真的,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再看看。”
高河便道:“要不,我们去县衙探探消息?”
正说话,外面吵吵嚷嚷传来一阵哄闹声,院子大门被人咣当一脚踹开。
“你干什么!”
陈光急急从屋里跑出来,后面跟着高河和王乐。
踹开大门的,正是赵大成。
斜眼看着陈光,赵大成一脸横样,竖起中指朝着地面一指。
“这宅子从此刻起,是老子的了,我限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搬走!”
动静惊动了陈光他们三人的家人。
“光子,这是怎么了?”
陈光他爹一脸惊恐的望着院里赫赫一院的人。
陈光安抚的拍拍他爹的手,朝赵大成道:“这院子是我们租下来的,我不认识你。”
赵大成顿时一声鄙夷的哼笑。
那种嘲讽和讥诮,拿捏得极其到位。
“你不认识我无所谓,你认识这地契就行,看清楚了,这宅子,现在是我的。”
说着,赵大成指着陈光的鼻子,一字一顿的道:“现在,我不租给你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了!滚蛋!”
那地契上,白纸黑字写着,这房子的房主,的确是赵大成。
“可我们已经交了房租。”高河立在陈光一侧,心头有些慌乱,竭力忍着。
赵大成便道:“交了房租?那行,单子给我看看。”
高河……
房子是宋奇派人租的,他们哪有单子。
“拿不出来?拿不出来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赵大成身后,跟了一片纨绔。
当时周怀山被抓,他们就忍不住火气想要揍人,但是唯恐自己是纨绔,连累了周怀山,迟迟不敢动。
只跟着赵大成四处潜伏,跟踪宋奇。
现在周青放话了,他们憋在体内的洪荒之力棺材板都压不住。
清河县第一纨绔山哥也是你们能诬陷的?
配吗?
我们纨绔不要脸面的吗!
各个纨绔身后都跟着自家小厮,小厮手里挥着胳膊粗的棒子。
眼见要被撵走,三个学子的家人慌乱的一匹。
陈光他爹和王乐他爹几乎是异口同声朝赵大成道:“这位爷,求你行行好,我们家……”
赵大成哪有这心情听他们念经。
不耐烦的一挥手。
“你们儿子做下那伤天害理的事,人家怀山书院不要束脩免费教你们读书做人,你特么不做人偏做狗,呸,狗都不如的东西,居然陷害周怀山,我这院子,我就是放火烧了,也不给你们住!”
赵大成语落,他背后一片小厮立刻上前动手。
稀里哗啦,噼里啪啦。
陈光他们三家人就被撵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首
王乐的妹子还发着烧。
陈光的弟弟还断着腿。
高河他娘还病的不轻。
这天寒地冻西北风嗖嗖的吹,他们从村里搬出来的时候,连行李都没带。
在这院子里住的时候,用的也是院子里自带的用具。
现在一群人被轰出来,身上仅有的银子,就是宋奇走之前留下的五两。
五两银子,这么一群人,还有病人,够干什么!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一点慈悲心都没有!”
高河站在门口,愤愤然骂着。
陈光黑着脸,拳头攥的紧紧的,额角的青筋直跳。
他陈光这辈子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们竟是就这样被轰出来了!
然而……
陈光低估了县城纨绔的力量。
就在他们一群人被轰出来不过片刻,一堆烂菜叶子土坷垃密集的朝他们砸过来。
“诬陷恩师,不配为人!”
“勾结奸佞,陷害忠良,玷污圣贤!”
砸他们的,不仅仅有纨绔的力量,还有一些普通百姓。
他们曾经围观过周怀山打擂台,也曾买过周青卖的绢花,更八卦过周怀山周怀海之间一万字不止的恩怨情仇。
这次周怀山出事,他们愤怒周怀山欺骗了他们。
可现在剧情翻转了。
居然是学政大人买通怀山书院的学子陷害周怀山。
那一瞬间,他们更加愤怒了。
当然,纨绔还是起主要作用。
毕竟这种事需要有人造势且拉动群情气氛。
陈光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遭受到人生暴击。
“陈光,怎么办?”
王乐被打的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高河虽然好些,可也狼狈不堪,“是啊,他们像疯狗似的围着,咱们现在怎么办!这么下去不病死也得被打死。”
陈光抬手挡着砸过来的土坷垃。
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难道学政大人真的被抓了?
当时学政大人说,只要周家人找上门,他派的人就能暗中制造出周家人杀他们灭口的场面。
可现在,他们都这样了,学政大人暗中派的人呢?
足足挨打小半刻钟也没等到有人来反转剧情,陈光他们一群人抱头鼠窜,直奔县衙。
县令大人正在辅导儿子功课。
明明简单极了的字,足足教了一个时辰了,这臭小子落笔,总是不是这里少一笔就是那里多一划。
就好像他这不是写字,是造字呢!
用你造吗!
老祖宗造出来的不够你用还是咋地!
气的县令两眼冒火,怒气压都压不住。
忽的听闻有人击鼓鸣冤,县令大人带着一脸怒火直奔公堂。
一眼看到是陈光他们,县令心头升起狐疑,蹙了蹙眉,冷声道:“这次,又是要状告何人啊?”
话语里的讥讽,遮掩都懒得遮掩。
反正案子都移交府城了,他没必要遮掩。
陈光三人抱拳行礼,“不是状告何人,就是来问问大人,周怀山的案子,可是有了结果。”
县令本就心头不痛快,得了这话,立刻惊堂木一拍,怒道:“放肆!你们当本官的公堂是你家茅房吗?想来就来!这鸣冤鼓是你家破碗吗?想敲就敲!
你们只是来询问案情进展,就要敲这鸣冤鼓?”
陈光赔笑道:“大人息怒,学生几个,实在是被逼无奈,我们在县城租住的房子,就在刚才被新的房东收回了。”
县令……
关我屁事!
有本事去找宋奇啊!
县令不说话,陈光继续道:“不知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有什么误会,现在外面传言纷纷,都说周怀山是被冤枉的,是我们被学政大人买通了陷害他,可……”
“等等,你说什么?”
县令大人一早起就被儿子的功课气的头昏脑涨,到现在还没有吃到外面的瓜呢!
忽听这话,惊了一跳。
这是谁这么开眼并且胆大,居然放出这种真实的“谣言”!